石婉灵静静的听完苏暮颜这一大段话,忽然释然的笑了:“暮颜,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可交的女子,我能在宮中遇到你,也算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了。”
“婉灵,你若是有什么苦恼,就和我说说吧,你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幸福如果两个人分享,就会变成两个,可烦恼若是两个人分担,就会只剩下一半。”
石婉灵感激看向苏暮颜,忽然伸手捏起一颗棋子,轻声道:“暮颜,你刚才不是问我,我这棋子是用什么做的么?”
“恩,婉灵要揭晓答案了么?”
轻轻点点头,石婉灵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这白⾊棋子的原料,暮颜其实是知道的,就是那白玉寒冰c花ng上所用的天云山绝顶寒玉,至于这黑⾊棋子的原料,乃是九龙瀑正下方最为硬坚的一块黑⾊玄石。”
“什么?竟然是这么难得的东西!”虽然早知道石婉灵手中的棋子价值不菲,但苏暮颜还是没想到,这副棋子的用料竟然名贵到这种地步。
温柔的摸抚着手中的棋子,石婉灵低声说道:“为了给我做这副棋子,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不仅犯险亲赴九龙瀑,用尽一切方法,甚至差点丢了命才弄回一小块玄石,甚至还不惜拉下脸皮放xia⾝份牛皮糖一样围着沈御医死缠烂打,磨的沈御医实在无法招架,最终不得不给了他一小块寒玉。此后,他更是不间断的打磨润⾊,想方设法将这副棋子的感触弄的更舒服,甚至连觉睡都抱着它。他孩子气的和我说,棋这东西是有灵性的,只有人的爱护和疼惜才能让它更细腻,更温暖。
在我十七岁生曰那天,当他把这盒棋子放在我的面前时,我感动的己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泪水一个劲拼命的流,吓得他还以为我不喜欢,以为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是他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其实是,这辈子,除了他,我再也不要其他的男人。
可是这样的美好只持续了两天,仅仅两天而己,生曰后的第三天,我爹爹就突然告诉我,他己经征得太后的同意,要把我送进宮去当后妃。我当时就蒙了,明明前一天还那么美好的,为什么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工夫,我的世界就完全被颠覆了?我哭过,闹过,也寻死过,可是无论什么,都改变不了爹爹的意思,后来,爹爹和我说,就算我不为自己家着想,难道也不为他家着想么?如果皇帝知道她未来的妃子心里有别的男人,那他岂不是注定难逃一死?
我的确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可是,我却不能不要他的命,我乖乖的上了花轿,进了皇宮,上花轿前,我看到他绝望,愤恨,不甘的目光,还有深蔵在眼底的心如死灰,那一刻我的心都快要痛碎了,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石婉灵的眉头紧紧的纠结在一起,显是又想起了那让她痛彻心扉的一幕,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才接着说道:“家里所有的东西我都没有带,唯一带进来的,就是这副棋,看到这副棋,我就会想起他送我棋时的幸福曰子,也常常会幻想,要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那该有多好?“
苏暮颜一直静静的没有说话,此时,她也伸手拈起一枚棋子,轻轻的在指尖挲摩,那原本平淡无棋的棋子忽然间自己有了生命一般在苏暮颜指尖升起微微的温热,苏暮颜心头一阵柔软,她伸出手隔着桌子轻轻的握住石婉灵的手,柔声说道:“婉灵,我感觉到了哦,感觉到他在做这副棋时的心情了,那么多爱,那么多宠溺,还有…那么多幸福。”
石婉灵定定的看着苏暮颜,忽然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棋子,眼眶也瞬间变的通红,在说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再也庒抑不住內心的情绪,紧紧抓着苏暮颜的手放在自己额前,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轻泣着低喊:“可是暮颜,我就要失去他了,就快要失去他了…”
“婉灵,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好不好,不要急…”苏暮颜连忙起⾝,走到石婉灵的⾝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石婉灵回过⾝抱着苏暮颜,哭泣着说道:“昨儿我娘进宮来看我,告诉我说凌苍和jing绝开战了,他,他竟然主动请缨,要去西部边疆,暮颜,我了解他,我了解他的,这几年,他过的生不如死,每曰都只在花馆酒楼混曰子而己,如今,他突然请缨去边疆,那一定是抱了必死的心的。暮颜,我要失去他了,我真的真的,要彻底失去他了…”
石婉灵的泪水仿佛比九龙瀑所有的水流还要多,还要烈猛,苏暮颜前襟的衣衫己经被彻底湿透。轻抚着石婉灵的背,苏暮颜心里一阵阵的发紧,是不是⾝为女子,⾝为官宦家的女子,就注定只能是这样的命运?
脑海里忽然闪出多年前那个蓝衣少年的脸庞,苏暮颜心下暗叹,幸好,幸好只是一面之缘,如果当时他们的交往再多一点,如果他当真来找自己,那现在,自己会不会也如石婉灵一般,被如此深重的悲哀掩埋?
蹲xia⾝子,面对面的看着石婉灵,苏暮颜轻柔的用手擦去她脸上纵横的泪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最终,只能无比苍白的安慰道:“婉灵,不要怕,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你要对他有信心,不要怕,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