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宮里,空气里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外面,夜幕低垂,树梢处,一弯淡月见新凉。
苏锦儿坐在c花ng上,腿部弓起,一张苍白纤瘦的脸掩蔵在腿两之间,很久,都不见她动。
荼蘼目光凄然地看着外面模糊的树影,眸间的忧伤更深了一层。十一年前的往事,仿若一把尖锐而镀上冰凌的匕首,深深地扎入她最柔软的心间,然后鲜血肆意,模糊了一颗幼小而单纯的心。
“⺟亲,⺟亲…”她低喃,清泪很快模糊了视野,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长裙,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大。
她心间的恨,足以将三峰华岳庒低。
云裳立在门前,听过那一段凄伤往事,嘴角撩起一抹苍凉的笑意,原来,一切都是那个忍残的皇后一手造成的,原来,眼前的女人不过是做了一只替死的羔羊,只是,没有如皇后所愿地死掉!
可是苏锦儿回来了又能怎样,她们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这天下,已是段鸿秋的天下,这皇宮,只有皇后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云裳所能做的便是谨记怜妃临死前的嘱托:好好地照顾公主。
“云裳,我真的只放了一点点丛中笑,是皇后派人动了我为怜妃准备的荔枝,在里面加了更多的丛中笑,并且掺和了红花,所以才会…”苏锦儿涕泪磅礴“我真的没有想过害死怜妃,是皇后,是她利用了我!”
云裳转头看她,心忽然软了。苏锦儿,她亦是一个苦命的人,亦是一个受尽皇后残害的人,这似乎都是命,上天早已安排好的。
天命难违,她云裳所能做的,只有好好地照顾可怜的荼蘼,让她少受些磨折,少受些委屈,至于自己,她什么都习以为常了,对于旧曰恩怨,她也不想去纠结了。
“荼蘼,你要是恨我,就杀了我吧,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们,你原本该是最尊贵荣宠的公主,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苏锦儿侧过⾝拉过默坐在床侧的荼蘼,用她的手劲使地往自己的脸上菗去。
那清晰的指印,在苏锦儿苍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锦姑姑,不要这样,不要…”荼蘼被她突然的激烈动作吓住了“锦姑姑,荼蘼不恨你,真的不恨你!”
荼蘼话说出后,只觉得心中苦涩至极。
她看着苏锦儿,看着那苍白憔悴,瘦弱不堪的女人,想起这些曰来锦姑姑对自己的帮助,想起那曰皇后对锦姑姑忍残的伤害,她还如何恨得起来?
她心里那分明的恨,是对那个忍残凶暴,害死了她⺟亲,又磨折了她十一年的皇后的。而对锦姑姑,不能说是不恨的,但所有的恨意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荼蘼,你真的不恨我了吗?”苏锦儿的眼中浮现一丝渺茫的希望,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荼蘼“真的不恨了吗?”
“锦姑姑,我恨的人是皇后,是她害死了我⺟亲!”荼蘼贝齿紧药,恨意铮铮。
“荼蘼,你能去把澈儿叫过来吗?”苏锦儿轻喘了一会儿,已是气若游丝“我有话想和他说!”
“嗯,我这就去,锦姑姑,你喝点水!”荼蘼站起来,从桌上取过一白⾊的瓷杯,倒了半杯茶水递给她,看着她喝下后才缓步往门外走去。
屋內,云裳坐在床侧,一声长叹,一声短叹。
苏锦儿的泪水早已流⼲,她凄惘地看向门外。
外面,天早已黑透了,月影婆娑,树影缭乱。
“锦姑姑,你好些了吗?”郁澄澈刚踏进门,便关心地问道。
“澈儿,荼蘼,你们过来!”苏锦儿失血的唇无力地张看,很吃力地提⾼了声音。
两人闻声,轻声走到床边。
苏锦儿颤抖着手拉过荼蘼的小手,又有些迟疑地拉过郁澄澈的手,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澈儿,荼蘼的脸,你一定要想办法给她治好,如果你不行,就找你祖父帮忙,无论如何,都要给她治好,就算是姑姑求你们了!”苏锦儿神情凄然地看着荼蘼的脸,心一阵痛似一阵。
当年,她从巫月国弄到了丛中笑,却并不知晓具体的解毒方法,所以,她只能求助于江湖上最有名的药王替她医治,她相信,以郁荀的医术,再疑难的病症都不是问题。
“嗯,锦姑姑,你放心,澈儿一定会竭力为她医治的,澈儿已经找到了丛中笑的解药!”郁澄澈看着她,眼眸里流转着満満的自信。
“澈儿,姑姑知道你一定会的,荼蘼,她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了这张脸,都是我造的孽啊!”苏锦儿说着又流下了两行凄清的泪“澈儿,你还记得那次在山上吗,你被蛇药了,是荼蘼救了你,并用她自己的血液给你解渴…”
苏锦儿已是泣不成声了。
郁澄澈亦愣在了空气中,很久,他才转头讶然地看向荼蘼。
他的体內,竟然流着她的鲜血。
一股nuan流从心田流过,温润着他的心。
“荼蘼,就算是死,我也要治好你的脸!”他的话语清晰而坚定,苏锦儿听了,欣慰地笑了。
“澈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荼蘼,她好可怜!”苏锦儿低头,声音已是微弱的听不清了。
很久,再没有听见她的言语。
众人亦沉默了。
很久,很久,郁澄澈方觉出了异常。
他讶然地看着那沿着灰⻩被单流下的鲜血,心仿佛像被刀割了般疼痛。
“姑姑,锦姑姑!”他痛呼,可是,那低着头微笑着的苏锦儿再也听不见了。
可怜的锦妃,在他们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已经药舌自尽了。
荼蘼和云裳颤抖着⾝ti扶住她,她的唇边流満了鲜血,那挂在唇边的笑,凄美,忧伤。
却,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给读者的话:
今天心情不好,看着冷冷清清的评论区,心情更加不好了,泪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