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华殿,曲阑⼲外天如水。
叶若薇倚在白玉雕栏上,目光游离向门外,已经很久了,她都没有换一个势姿。
绮月从⾝后走来,小心翼翼地问她:“公主,回去吧,你这样会累坏⾝子的!”
“滚,哪里远给我滚哪里!”叶若薇头也没回,开口破骂道。
绮月的脸刷下红透了,她忍着委屈道:“是皇后娘娘让奴婢来请公主回去的!”
叶若薇这才懒懒地站直⾝子,看也不看绮月,便向屋內走去,走前,她还不忘再向门外瞥上一眼。
只是,门外始终没有她思念之人的影子。
“⺟后,你要给我好好惩治这个郁澄澈,他太可恶了,薇儿请他,他都不肯来!”踏进门,看着那仰躺在美人椅上假寐的段皇后,叶若薇委屈地钻入她的怀中。
“⺟后若真是惩治了他,岂不是伤了我宝贝女儿的心?”段鸿秋抚着若薇那満头乌黑的长发,微笑着打趣她。
“不嘛,⺟后,你又在取笑女儿,女儿恨他还来不及,才不会心疼那个白眼狼呢!”叶若薇笑着,狭长的凤眸里有淡淡的忧伤。
“那个郁澄澈,⺟后也拿他没办法,我们现在都在他的控制中,哪能还去惩治人家呢?”段鸿秋苦笑,没想到机关算尽,却把自己给算进了别人布好的局中。
现在的她,真是进退两难,时时刻刻都要受制于郁澄澈。
“⺟后,薇儿真的好难过!”叶若薇小声菗泣起来,伏在段鸿秋的怀中不肯抬起头来“昨天,他们两个在花园里卿卿我我,还一起弹琴调瑟,一副恩爱至深的样子,薇儿看着那副情形,心刺痛难堪啊!”“薇儿不哭,哭了就变丑了,丑了就更没人要了!”段鸿秋宠溺地抚着她,自己的心也一阵刺痛。
曾经尊贵荣宠的瑶华公主,现在却要收敛个性,同她一样受制于人,这份痛楚,却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后,你说我哪点不如那个丑丫头了,为什么郁澄澈偏偏喜欢的是她,为什么对我的爱弃如敝履,熟视无睹?”叶若薇哭得一塌糊涂,那汹涌的泪水早已将段鸿秋那袭华丽的衣袍湿透。
“薇儿,是那个不知好歹的郁澄澈不懂得欣赏,咱们别理他!”段鸿秋冷笑着看向外面,她那狭长的凤眸现出阴厉可怕的幽光“天下男人多的去了,少了他,我的宝贝女儿照样能嫁个十全十美的郎君!”
“我谁也不嫁,除了郁澄澈!”叶若薇抬起花了的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段鸿秋“⺟后,我们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她是真的不甘心,她最爱的男子却喜欢上了她最讨厌的妹妹,这让她的自尊,她的娇宠,她的尊贵去何处安置?
不!她决不能让荼蘼抢走这一切本属于她的幸福,她要想尽办法夺回,不论是郁澄澈的爱情,还是父皇的宠爱,她都要一一夺回。
“薇儿,⺟后都想了几年了,早已是绞尽脑汁,只要有郁澄澈在,只要他还爱着那个该死的丫头,我们永远没有办法。”段鸿秋长叹一声“他太強大了,我们所能做的,唯有等待!”
“⺟后,郁澄澈不是你当年请进宮为父皇医病的吗,怎么他不听从我们的安排呢?”叶若薇冷静下来,忽然问道。
“是我请进来的又能如何,他不是个寻常的医师!”段鸿秋又是一声苦笑。
是啊,当年她出重金请他进宮,是为了控制皇上,然后借机夺得皇权,将大俪江山更名易主,却怎么也没想到郁澄澈会爱上荼蘼,会逆着她的想法行事,甚至,他还敢对她下药借此威胁她。
五年来,郁澄澈也不知道毁了她多少好事,可是,她又奈何不了他,只因,她的命,她的秘密,她的阴谋都掌握在那个可怕而聪慧的医师手里。
“⺟后,你还记得后花园里的那棵玉树不?”叶若薇见她⺟后低头沉思良久而无一言,便低声问道。
“薇儿怎么想起这个来着?”段鸿秋凝眉“那棵玉树在十六年前曾遭夜雷劈,早已是残损不堪,你问它⼲嘛?”
“我昨天去后花园的时候恰好看到它,正好遇到一个宮女,她给我讲了一段关于玉树的往事。”
“它是有一段神奇的故事,当年可是震惊了整个皇宮呢!”段鸿秋笑,十六年前,玉树被雷劈断也不过是个虚像,只有她和国师知道內中原委。
那是她亲自请人去劈断的,适时天逢大雨,雷声阵阵,同时,大俪国的九公主叶荼蘼也在此时降生了。
于是,她便贿赂了国师,让其去散布谣言:九公主乃天生妖孽,刚出生便克死了自己的⺟亲,还触动了天怒,致使雷公发威,作法折断了玉树。
那棵玉树,是大俪国的镇国宝物,无端被雷劈断,自然是极不好的预征。
那个只懂feng月的皇帝叶浩轩竟然轻易就信了。
他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换来的是荼蘼十几年的凄苦生活。
“不如,我们再利用玉树作段文章?”叶若薇扬头,狭长的凤眸里是阴森而得意的笑意。
段鸿秋却没有丝毫的喜意:“薇儿,没用的,大俪国最有权威的国师都被郁澄澈用奇异的毒药给控制住了,我们实在没有法子对付他了!”
“十六年前可以,十六年后也同样有用,⺟后,那玉树可是镇国之宝啊,父皇一定会再次动怒的,我们先对付他们中的一个,然后再对付另一个,如何?”叶若薇眼中是満満的自信。
她果然像极了她的⺟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试试也好!”段鸿秋无力地从榻上站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薇儿,⺟后先回房休息会,这事,明天我们再好好商量!”
语罢,她踩着碎步往內房走去。
那背影,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