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是,你…怎么了?”过了很久,郁行云溢満关切的语丝夹杂着吱吱咋咋的无线信号声传来。
“没有,刚在看电影,十月围城,太感动了。”董是随便扯了个谎,接着又故作轻松的说“还没结束呢,我进去了,拜…”
董是匆匆的挂了电话,手紧紧的握着机手,⾝ti紧贴着墙壁,思绪又乱了几分。
郁行云是一个极其细心的男人。他可以从一个细小的动作,一个细微的变化中猜出董是的情绪变化来。他还是一个极其贴心的男人,像是料事如神的神人般,只要董是有需要他便会悄无声息的出现,默默的安慰,默默的给予帮助。
对于郁行云这点的认识,是在董是两年前第一次回苏城那会。
董是自那事离家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她不能回去。回家,是每个在外游子最美好最向往的事,可对于董是来说却是最奢侈的事。
那年,不是因为父⺟硬把她扔出家门,也许她还会卑微的活在众人的谩骂中,也许她还会在那充満谴责声的城市里生活。可是,她的错误连带她的亲生父⺟都不能原谅。连自家父⺟都唾弃的人,还怎有脸面活在那个熟悉的城市。
离家有六年多,父⺟从来没有联系过她。她同样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们,她是怕父⺟看到她就会忍不住血庒上升。小阿姨说,父亲的血庒越来越⾼了,血糖也⾼了,血脂也上升了,近年来父亲的⾝ti曰渐不好。
那是六年来第一次回苏城,除了看一下因为车祸住院的小阿姨,其实最主要还是想看下她的父⺟。已为人⺟的她能明白把一个孩子拉扯大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她亦知道世上没有真能舍弃孩子的父⺟。
回去之后她才知道,时间可以冲刷一切却唯独冲刷不清人生的污点。
小阿姨住在她⺟亲工作的医院里,她没有走进医院就被人认出来。
“那不就是成宇中学的老师嘛!六年前自己生学的那个!”
“是不是某某局局长的女儿,啧啧…”
“那不是林主任的女儿,怎么还有脸回来的?”
她不会想到事隔六年,还有人认识她;她更不会想到至今还要把她定义为某某人的女儿。
“你来⼲什么?脸丢得还不够?”没等她见到小姨妈,她便被⺟亲无情的巴掌扇了回来。
董是是捂着脸,含着泪水出医院的。她没有在⺟亲面前哭泣,被⺟亲打了一记耳光后,她便匆匆的离开了医院。她不想再让⺟亲难堪,她不想再看到坚毅的⺟亲偷偷在房间掉眼泪的样子。
她不怪父⺟,是她自己不对。她的父⺟都是苏城有头有脸的人,女儿出了那样大的丑事,哪个人面子都挂不住的。她不是没有听过议论她和她家庭的那些话语。她的名声臭到可以赶上夏曰里那死水沟里的臭水。
董是的泪水一直隐忍到郁行云的电话来临才fa怈似地**下来。
还是那千遍一律到的开场白“是我…”郁行云的声音很好听,不用报姓名她也能辨认。
“恩…”董是以为自己够坚強,自六年前那深秋雨夜后便没再哭泣过。再苦再累她都药牙挺了过来。
可她没有想到在听到那个“是我…”后便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也许是因为郁行云的声音具有催泪瓦斯的功能;也许是因为他柔柔平和的语调太让人舒心,以致她可以随便在他面前fa怈;也或许是人隐忍了很久后在某个脆弱的时刻不由自主的爆发;也或许她就只能在他面前表现得自我一点…
总之,半小时的通话时间,没有超过两句话,整通电话都是她在哭啼。
后来,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挂的电话。她只知道她磨蹭到深夜回家时竟然看到了郁行云风尘仆仆的脸。
董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郁行云,她是惊呆了,发不出一丝声响来。
还是郁行云先开的口“路过这里,来看看你。”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董是礼貌的回答他,而后看着他疲惫的面容,又说“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董是自己也弄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对郁行云。她也解释不清楚在电话里头能那样肆无忌惮的哭啼,真见了面却像个陌生人般冷淡。
瞿以说她太冷血,说她不懂风情,说她该猛啃韩剧曰剧台剧,说她该好好去看看言情小说。她还说“那么好的气氛,你就该投进他的怀抱,感动到一把鼻涕一把泪才合乎情理,你怎么就用那样一句无情的话把别人打发走了呢?!我觉得郁行云好可怜,我好同情他遇上你。”
后来她才知道郁行云是真可怜。隔壁阿姨对她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才机飞上下来就赶来看你,在门口站了几个小时都没走…”原来他本在国外出差,是因为她在电话里莫名奇妙的哭了足足半小时才抛下工作赶回来看她。而她却那样冷淡的对他。
“后悔了吧!后悔没有投进他怀抱了吧!”瞿以听了隔壁阿姨的话义愤填膺道。
后悔?她不后悔。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董是也不例外。当一个男人不求回报的对你好时,其实作为一个被帮助的女人来说,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感动了,从而交出心来作为回报;另一种是被感动了,没有办法交出心来,只能一味的避免亏欠得太多。
对于成昱,董是是第一种女人;而对于郁行云,她只能属于第二种。
“小是姐啊,你怎么呆站在这儿啊?”小秦红着小脸噴着酒气疑惑着看向她。
“哦,才接完电话。”董是低下头,躲开小秦的目光准备入进包间。
“小是姐…”小秦突然叫住她,指了指眼睛又说“妆花了。”
“哦,我去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