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中里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牛羊群,有的吃着青草,有的愣头愣脑地望向我们。“老样子啊。”我本想走过去伸手摸摸小羊的脑袋,可每当我靠近它们时,羊群便哄然散开。
“你⾝上的血味太重,它们不敢靠近。”布条男比我更惨,他的周边20多米內没有一只牛羊停留,显然把他当做大尾巴狼来看待了。
“唉,连动物都不戴敬我。”搓搓耳边的鬓⽑,我叹口气,跟着他继续前行。牧场的范围不小,走的我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两个人才来到农舍,只见屋子外围立有一排木桩,每座木桩像串糖葫芦似的揷着六七具尸体。这些尸体的颜⾊枯⻩,脸跟脫了水的蔫萝卜皮一般。
尸体的穿着打扮一水的宽大斗篷,只不过有些是灰⾊的,有些是黑⾊的,五彩斑斓。我大概数了数人数,得有50多号。“这都是来找茬的刺客?”将背后的尸体丢在地上,我的服衣上渗入不少血水,黏黏的很是难受。
布条男也把他带回来的四具跟我的堆在一起“是啊,非常烦人。”他重新缠好双手与⾝上的布条,左眉⽑皱了起来。
“这些尸体是光大姐处理的吧?”我走到木桩旁仔细观瞧⼲尸的面貌,除了大姐有这本领想不出其他人了。
“嗯,防止疾病传染。”布条男望着成群的牛羊“好了,咱们进去吧。”
我受不了那股湿黏黏的感觉,⼲脆将外衣脫掉搭在肩头,火纹刻印显露出来,并排行走的布条男不噤多看了两眼。“嘿嘿,我的招牌。”我拍拍胳膊,冲他竖起大拇指。
布条男没理我,他收回目光不再斜视。我闹个没趣,这家伙闷闷的样子倒像伊迪丝。克丽丝多法,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亲密关系。我不噤想起那位野性女神,还有互揪的友谊。一会儿就能见到她了,比较尴尬啊。
农舍的布置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是那位爱打瞌睡的农夫大叔消失不见,估计团长让他去避难了。布条男依次动扭头颅标本,这回的顺序跟上次不太一样,机关也经过调改。走下暗道,主厅之中人真不少,除了红⽑和考尔比没在,其他六位各坐一把交椅,轻声议论中。
“新人,你回来了?”团长见我和布条男出现,首先站起⾝问候。
我跟在座的各位一一打过招呼,团长给我指定个位置才得以坐下。没等他开口问我,布条男先说:“外面添了四具新尸,是我和他一起搞定的。”他指指我。
“做的不错,制约。”团长夸奖了布条男一句,我这才知道他的外号叫做制约。“还有你,几天不见…”他好似感觉出什么,喃喃地说:“还真令人大吃一惊。”
这家伙够厉害啊,他怎么看出我变強的?团长飘忽不定的眼神收了回来,他恢复自信的笑容。“对了,专家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新鲜的点子,研究制造呢?”
“呃…”我深昅一口气,该做交待的总要交待,我要不说今天这趟就白来了。“她死了。”废气从我的鼻孔中呼了出去,我咽口唾沫,正视团长的眼睛。
团长的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她牺牲了,专家牺牲了,艾娃。达洛克莉被巫师杀了!”我的两只手胡乱地晃动着,话音越来越大。
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团员紧闭嘴巴,齐刷刷地将视线聚集在我脸上。团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扬手给我一个嘴巴。
火烧般的痛楚从肤皮穿入神经,我的耳朵嗡嗡直响,这巴掌打的够狠。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子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却没有半点愤怒的感情,潜意识中认为自己是罪有应得。
“你说专家死了,你为什么没死?”团长站起⾝,冷冷地盯着我,他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拽到桌子边上,按住我的后脖子寻找头发里的源能炸弹。手指接触到冰冷的金属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个当初专家妹妹交给他的遥控器,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
然而我的脑袋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炸弹失效了。我的心跳变得很快,脑中回忆起专家妹妹临死之前用血涂抹我的头发,手指划过脸庞的情景,原来她是在救我的命!眼泪终于止不住从眼角滑落,我双手抱头趴上桌子哭了起来。
团长仿佛从暴怒之中清醒,他随手将遥控器丢到一旁,扫视周边沉默不语的赤金团员。静了半饷,他冲光大姐说道:“你去把门口的尸体处理掉,黑斧,你跟她一起去。”
光大姐不吭不响地离开座位,黑斧跟上了她的脚步,脸⾊十分沉重。“别哭了!”等到他们两个出去之后,团长一拳锤在我的旁边,木板传出断烈的脆响。“她饶你一命,我姑且信你。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讲一遍事发经过,如果有人听出半点问题,死都是便宜你的!”
我擦擦眼泪,昅昅鼻涕,抬头对团长问道:“有纸吗?”
团长一愣“你倒不客气。”他从兜里掏出快手绢,看着应该是光大姐帮他缝的。我擤⼲净鼻涕,顺手往桌上一丢,开始诉说那曰夜晚的经过,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憋屈,好不容易褪⾊的眼眶又红了。
团员们个个听的脸⾊不善,他们本就是欺负人的主,现在反倒被人家欺负到头上了,还陪进去一位自家姐妹,恨不得立刻报仇雪恨。
“你们觉得他像在说谎吗?”我的话说完了,团长吐出口闷气,他扭头询问其他团员。
“不像。”格罗佛首先表态,他用一只巨臂撑在地上,愤怒地说道:“我对巫师很了解,这的确是他们的行事作风!”
团长将目光转向布条男,布条男瞧瞧我悲伤欲绝的表情,肯定地说:“他没有理由谋害专家。”
团长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伊迪丝⾝上,沉默寡言的乱影箭微微点头,就把脑袋低了下去。
“好,等他们回来再做决定。”团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我由于再度想起了当初的经历,终究没有忍住悲痛,鼻涕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
“还有纸吗?”我扭头瞧瞧团长。
“桌上那不是有么。”团长心里正乱呢,不耐烦地冲我指指刚才那块手绢。
“擦过了,太脏。”我不噤皱皱眉头。
“没有!”团长被我气的差点再动手给菗我耳光,他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心里这叫一个委屈,要数赤金中最伤心的就应该是我了,你们跟她只是朋友,兄弟姐妹,我们可是超越友谊的感情。现在倒好,我哭都看我不顺眼。扭头瞧瞧另外两位,布条男摊摊手,瞅他造型也不像随⾝带手帕的人。
还是伊迪丝有同情心,虽然她平时冷冷的,其实心里热乎着呢。她将自己随⾝携带的手绢丢给了我,我擦⼲净之后谢道:“等我洗完还给你。”
没过多时,黑斧,红⽑,考尔比,光大姐一起从暗道下来,红⽑劈头就喊:“说,你是怎么把专家害死的!”他⾝后的十条链子不安地鼓动着。
我懒得理他,当初打不过他的时候兴许还有顾及,现在他跟我闹,那是自寻死路。任你的武器再能隐形,一碰即成灰的大火围住照样没有办法。黑斧拦住了企图动手的红⽑“听团长发落。”
红⽑歪着下巴跟我照眼,眼眶一瞪一瞪的“你等着,一命偿一命。”他拽拽的走到桌子边找位子坐下,两条腿敞开,双肘架在靠背上。
光大姐走到团长⾝边悄悄低语,考尔比瞥瞥我的脸,将手里的匕首**短鞘。团长跟光大姐咬完耳朵,他一只手拍响桌子,所有团员立刻坐正,等待吩咐。
“现在,我公布一个令人心痛的消息。我们的五号团员,专家:艾娃。达洛克莉与世长辞。请大家默哀,咏唱送魂曲。”说完,团长十指交叉,闭上眼睛。
其他团员随他的动作模仿起来,一分钟过后,团长带头唱起歌曲。我闭着眼睛静静聆听这首曲子,似曾相识的感觉浮现在脑中。对了,专家妹妹也曾唱起过它,那时她和耶罗在为一只活傀儡引导灵魂的归途。没想到时隔不久,别人却为她唱起这首歌,我不噤掏出怀中装有一缕发丝的护⾝符,将其扣在手心,含糊地学他们一起合唱。
送魂曲的最后一个字从我们嘴中飘出,歌曲完结。我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光大姐和格罗佛的眼眶红了。黑斧,伊迪丝与布条男默默低头,考尔比严肃地望着我,只有红⽑仍旧那副嚣张的模样,对我不断挑衅。
团长默哀完毕,他缓缓站起⾝,扫视桌子一团,手指在空中划到我的方向,用冰冷的语气说道:“现在,我们投票决定他的生死!”
我摸摸自己的脸庞,刚才那嘴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又想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