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柳燕子按奈不住心头恶火,就你一个司马英杰,凭什么在我面前说说道道。
本来你和周致一亲如兄弟,这会儿又撕破脸皮,还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小妖精,称起兄,道起妹来了,真是趋強凌弱之辈,便点指骂道:
“司马老匹夫!你会说人话就说,不会说人话就一边呆着去,胆敢在娘老面前放你娘的扁庇,你再放个庇出来,本姑奶奶便取了你的狗命!你也不撒泡尿照一下,算个什么玩意?敢站在娘老面前狂言乱语,便先割下你这多言的头舌!”
司马英杰笑道:
“柳燕子呀柳燕子!说出话来如臭屎。你先别急来先别恼,听我仔细说根苗。这叫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老夫原本是黑道巨霸,可谓是罪深孽广,在上清道长的感召下,旧的司马英杰已经不复存在,新的一气圣人放下了屠刀,而求立地成佛也。我劝周贤弟、柳贤侄女也该反思一下,在有生之年,为武林同道标旗立榜,共化⼲戈为玉帛,而略尽绵薄之力,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啪啪啪”周致一拍掌赞道:“好说辞!”
⺟阎罗柳燕子“哇”地一声,大哭着扑在树⼲上道:
“我好糊涂啊!枉活这么多年,怎么就看不开事呢?我夫圣保误入歧途,已经铸成大错。我大不该为他报仇,以致连累了众乡邻,毁了整个山庄,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人世间啊?当着你们的面,就让我撞死了吧!”说着一头撞向古树。
她的哭声瞒过了司马英杰,但周致一心里有底,柳燕子人称⺟阎罗,那是何等刁毒,万万不会轻饶过凌剑虹的!这一篇言辞,恐怕只是瞒天过海,说不定又想出了什么诡计。
哭号声甚是凄惨,凌剑虹差点陪着落下泪来,仔细一看柳燕子,眼里没有一滴泪,却见一股寒光朝自己射来,便知其中有诈。她并没有明言,想看一下她柳燕子这个⺟阎罗,还有什么花招没使出来,近前劝道:
“柳前辈!请您不必自责。人生在世,哪有不走弯路的道理?知错善改,便为人杰,谁又敢小视了您呢?”
柳燕子恨得牙根发庠,心中暗道:你不用得了便宜又卖乖,我夫圣保能白死吗?山庄能让你白烧吗?哼!我⺟阎罗哪里受过如此的奇聇大辱?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过去的!别说是你这个臭丫头,老不死的司马英杰,就是九头雕周致一,今天我也把你们一锅烩了,免得走漏了口风!她越哭声越大,伏在凌剑虹肩头上,哭得好伤心,菗菗搭搭地言道:
“剑虹姑娘!我这么大岁数算是白活了,真是鬼迷心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你要是生我的气呀,我死了也合不上眼啊!赶明遇上你娘,老⾝便自刎谢罪,以赎老⾝的罪过哟!”
凌剑虹劝道:
“哎呀!柳前辈!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我娘胸怀大度,哪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改曰你们老姐妹相见,还不知道有多亲多近呢。”
乘凌剑虹说话的当,柳燕子的手从她肩头上往下一滑,探二指点向凌剑虹的命门大⽳。还是凌剑虹见机的早,手法玄妙,一指点在柳燕子的期门⽳上。劲力稍微用大了些,手指竟揷入她的软肋里去了。
看着她们那么亲近,喜得一气圣人司马英杰拍手笑道:“这就好了,一天的阴云全都散啦!老夫就看见这等好事⾼兴。”
他正说着,看出有些苗头不对来。柳燕子⾝子一软,连句话也没得说出来,眼珠一翻白,被凌剑虹撒手扔在雪地上。司马英杰赶忙近前细看,柳燕子肋下冒出一股鲜血,很快凝结在积雪上。他纳不过闷来,抬头望了一眼凌剑虹,开口问道:
“剑虹贤妹!这又是为何?”
凌剑虹摇了头摇,苦笑了一下道:
“我的老哥哥!江湖上人心有多么险恶,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可以做好人、做善人,但是,绝对不能做呆子。您想我娘杀了圣保,我毁了她的山庄,弄得她家破人亡,她⺟阎罗这个诨号,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能与我善罢甘休吗?这个诡计多端的恶妇,方才乘我不备,便欲点我的命门⽳,岂不是找死?被我一指给了结了!”
司马英杰拍了下脑门儿道:
“嗯!是这么个理。”他低头再看柳燕子,见她脸⾊惨白,大瞪着双眼,已然是气绝⾝亡,便用手抹下了她的眼皮道: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且不必怀恨西去,下世转生,可要寻个善良人家。”
老人家说着,捧起硬坚的积雪,掩埋了这位作恶半生的柳燕子。回头再找凌剑虹,却不见了人影,急得他大声喊道:
“凌师妹!我的小师妹!你上哪去了?可不能丢下我啊!”凌剑虹道:
“您别喊了,我在这里呢。”
不远处的古松下,果然站着凌剑虹,仰面看着天空。
司马英杰“呵呵”笑道:
“好妹妹!你没走就好,要不然,又让老哥哥我好找啊。”
司马英杰说着话,朝凌剑虹走去。
凌剑虹面现愁容,向司马英杰道:
“老哥哥!怎么这么一会儿,那个九头雕周致一,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啦?”
司马英杰闪目四顾,果真不见了九头雕周致一,便气愤地道:
“是啊!他溜得挺快。妹妹可要找他?”
凌剑虹点头道:
“嗯!圣英逃走,可饶他一命。这个九头雕周致一,却饶他不得。”
司马英杰疑惑地问道:
“怎么回事?快告诉老哥哥,他怎么委屈你了?”
凌剑虹眼圈一红道:
“老哥呀!这个老贼,就是杀害我义父王子英的凶手。”
一句话说得司马英杰坠入五里雾中,双眼发直得问道:
“会吗?他和王子英可是好朋友为啊,二人亲如手足,怎会发生这种事?”
凌剑虹面沉似水,沉声说道:
“我义父为人忠厚,才中了周致一这奷贼的毒计。他投⾝朝廷,靠出卖江湖义士,求取到六品官阶,当上了神武营的枢密使,成了韩光普的马前走狗,便冒天下之大不韪,毒杀了九头大鹏王子英。此来西域,便是要追杀我义父的遗孤而来。今曰绝难让他轻易逃走!”
“好!绝对饶不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看他也逃不多远,赶快去追,也许还能追上?”
司马英杰话音一落,一抖手中白金拂尘,起步往正东疾驰而去。
凌剑虹起⾝跳向⾼空,闪目四望,碍于飞雪掩映,目力只在二三里之间,也没发现周致一的行踪,便驾纵地金光去追赶司马英杰。
雪地上本来有一行轻浅的脚印,待越过一道山梁,脚印被风雪掩没。司马英杰失去了追踪线索,冷静地分析了一下,便施展开陆地腾空飞行术,长啸一声,继续往东急走。不到半个时辰,司马英杰已在四十里开外的山头上了。他气不长出,面不改⾊。
回头望去,见凌剑虹离自己还在十丈之內,也就放下心来,仍旧往前赶路,
猛然间,森林里出现一条黑⾊人影,以为是九头雕周致一,便奋⾝急追。
那条人影⾝法极快,手里拎着一只狐狸,待转过一道山环,却不见了踪迹。
司马英杰微“咦”一声,手搭凉棚,仔细观瞧,惊喜地发现了一座荒废的小山神庙。嗯!那人准是钻进庙里去了,待我赶去看来。
来到古庙前,司马英杰轻轻推开虚掩着的山门,听里边有人说话声,声音不大,难以听得清楚。他仗着武艺⾼強,胆量也大的出奇,伸手就推开庙门,腐朽的木门“咯吱”一声歪倒在一旁。
庙內有三条壮汉,围坐在神像前的供桌前,说笑着正在饮酒,谁也没看司马英杰。
司马英杰抱拳施礼道:
“三位小哥请了!借问一声,可曾看见有一位佩刀老者,由此经过?”
一条黑脸大汉拍掌冷笑道:
“呵呵!两位仁兄听清了吗?咱们可是为他这个老不死的来看着人的?”
另一位是个矮胖子,生得像个大冬瓜,浓眉恶眼,撇了撇蛤蟆嘴道:
“这个棺材瓤子,満脸的晦气,何必理他。来!喝咱们的酒。”
本来就是向他们打听个人,哪里知道挨了顿冤损臭骂。
司马英杰窝在肚子里的火,就差点从鼻腔里窜出来,上前“哐”地一脚踢翻了香案。把个旧香案踢了个粉碎,上面摆放的杯盘“劈里啪嚓”地四射开去。他双手一叉腰,大笑道:
“哈哈哈!我让你们吃、我让你们喝,我让你们趴在地上去舔吧!小畜牲们!”
这三条壮汉并未急恼,冷笑一声之后,一齐把手中的筷子,掷向司马英杰的脚面“唰唰唰”地挂着破空之声,扎在地上,皆没入砖石之內,可见其劲道非凡。
司马英杰被逼得左躲右闪,脚下一个没注意,被门槛绊了个倒栽葱,四脚朝天地平摔到门外。
黑脸大汉笑道:
“你们哥俩快来看哪,这个老不死的!腿脚有多⿇利哟!”
三名大汉放声大笑起来。
矮胖子一脚踩着门槛,阴阳怪气地问道:
“知道厉害了吧?还不快点滚蛋!难道还等着我们哥几个把抬你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