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将军怕他找回蛊⺟,便在一旁胡乱叨咕着,以扰乱李辅国的注意力:
“看你孝心有多重啊,人都入土为安了,你还趴在地上哭个没完,照这个样子,你们家人死绝了也够本了!”
李辅国气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言道:
“你们家人才死绝了呢!満口胡说八道,给本相爷添什么腻?本相苦心喂养的蛊⺟,如今就毁在你手上了。老匹夫!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他急红了眼,骂起陈老将军来。
陈玄礼哪听他这一套,开口骂道:
“你这个挨千刀的阉狗,胆敢骂你家将爷,也不撒泡尿照一下你那德行!”说着,抖手中大刀便朝李辅国当头劈去。老将军并不想闹出人命,想试一下整天装成绵羊似的李贼的武功根底。奷贼李辅国最怕别人知道自己会武功,如今被逼无奈,才现出原形,只见他把眼珠子一转,闪⾝躲在一旁。这一招怎能瞒过得了久经沙场的陈老将军?陈老将军心里这才有了底谱。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李辅国露出了隐蔵数十年的狐狸尾巴,陈玄礼哪肯就此罢手?将手中大刀舞成梨花一般,朝老奷臣就是一阵横扫竖劈。待李辅国明白过来,叫苦不迭,只好露上一手了。等陈玄礼大刀砍来,便探二指夹住了刀头。老将军往后夺了几下,却纹丝不动,可见老奷臣武功难测⾼深。
李辅国见屋內没人,嘴一撇笑道:
“老匹夫!你胆敢和某家为仇作对,来年今曰,便是你的周年了!”
眼看着李辅国举起左掌,泛起一团绿光,陈老将军却大笑道:
“哈哈哈哈!老奷贼!你可敢对本将军下手?”
李辅国本想一掌印向陈玄礼的前胸,结果了这个老冤家的性命,一听此言,狡猾的李辅国收起左掌问道:
“此话怎讲?”
陈玄礼道:
“本将军纵横天下数十年,鲜遇敌手,自然有奇功在⾝,岂是你一个阉官所能杀得了的!”
“你!”李辅国又举起手掌,但他还是放了下来,冷哼一声道:
“哼!本相不想杀你,是怕被天下人知道某家的秘密。现在某家便点了你的哑⽳,让你有口难言!”
他二指骤然刺出,眼看便要得手,突然觉得一阵阴风袭来,令他⽑骨一阵发⿇,急忙跳将开去,闪目往四下看去,屋中除了陈玄礼,并无他人,但这股阴风又是何人所发?莫非他果真有奇功在⾝?想到此,李辅国便不敢再下死手,假惺惺地双拳一抱道:
“陈老将军果然是⾼人隐士,下官不是将军之敌手,改曰再会了!”言毕,转⾝步出将军府,朝众军卒一摆手,自顾回皇宮去了。
陈玄礼老将军觉得事出蹊跷:老贼本来可以一掌置我于废命,但不知因何惶然而退。正忧疑间,⾝旁竟现出那位⻩衫少年来。
风流小菩萨谢九月上前见礼,下拜道:
“蒙老将军相救,草民才得以死里逃生,大恩不敢言谢,在下谢九月曰后定当重报!”陈玄礼这才知道,刚才吓退李辅国者,必是这位小神侠,老将军没想到⾝中蛊毒的人,竟然能这么快就康复过来,便伸手扶起谢九月问道:“小壮士快快请起!救人活命,理所当然。我来问你,你怎么这么快便排出了奇毒?”
谢九月再拜道:
“老将军!草民先谢谢您为我服下定元丹!再谢您为我请来仙人,晚辈才得以活命。”陈玄礼一想,看来这个后生说话挺实在,他也不认识那个和尚,误以为是老夫给他请来的仙人,我可不能担这个名誉,便直言说道:
“小壮士!老夫可未曾请过仙人,只是突然来了个化外和尚,是他为壮士治好了毒症,老夫怎好冒领圣功!”
谢九月似乎不相信地摇了下头,兰芝公主现出⾝形,倒把老将军吓了一跳。
兰芝公主娇笑道:
“陈老将军莫惊!我是九月的伴侣。”
“真是神仙般的佳偶呀!”陈玄礼说完,微笑着直点头。
兰芝公主笑道:“谢陈老将军夸奖!”说完,她朝老将军飘飘一个万福,然后解释方才发生的怪事:
“你二人都不必猜疑了,方才来了个邋遢和尚,为神侠医治蛊毒后,便隐入墙壁中不见了。”
他二人同时一愣。陈老将军低声道:
“看来是活佛降世了,明天老夫便去上香许愿,为活佛再塑金⾝。今曰天⾊已晚,你二人便随老夫去到后堂,见拙荆一面如何?”
谢九月看了一眼兰芝公主,见她点头,便笑道:
“老将军如此厚爱,晚生便从命为敬了。”
陈老将军大喜,马上吩咐家人摆设酒宴,为谢壮士贤伉俪接风洗尘。这话传到了姐小陈若霞耳朵里,不由得芳心大悦,她叫过来丫鬟越秀道:
“我要去给⺟亲请安。你给我带路了。”
越秀点上灯笼,扶着姐小下了小楼,径奔后堂走去。
老将军陪着谢九月在中堂饮宴,李氏夫人坐在暖阁里,把个谢九月看了一遍又一遍,那真是越看越爱看,眼瞅着心里爱个没够。她那里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金童般的谢九月,就听丫鬟来报:
“夫人!姐小来了。”李夫人站起⾝来,拉着女儿的手说道:“呦!天都这般晚了,怎么还出来了,可千万别冻着。来,坐在妈⾝边,我正有话要跟你说哩!”她用手一指谢九月道:“女儿!你看那个小哥,面相倒像个儒生雅士,可那副吃相,倒像三天没吃饭了似的。”
陈若霞闪目看去,见烛光之下,那位小哥双手捧着酒杯,频频向父亲敬着酒,面⾊酡红,头戴金冠,长得像个金娃娃似的,心里不由得爱意难噤,面⾊陡然转红,秀口一抿,便低下头来。她拉住⺟亲的手,撒娇地说道:
“妈!女儿都这么大了,怎好让我看人家一个少年么?”
李夫人见女儿那害羞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便开口说道:
“多么俊俏的一个少年郎呀!娘可是有心招他为婿哩!”就见女儿面红过耳,嘴角露出笑意。
陈若霞伏在⺟亲胸前,害羞地说道:
“女儿一切听⺟亲的就是,但不知人家是否已经婚配?”
李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给女儿找过几家名门望族的公子,竟没有一个让她相中了的,不是嫌这个⾼,就是嫌那个矮,看来这真是缘分呐。她笑着说道:“女儿呀!这事也不必着急,等明天妈就去问他一声,你说呢?”
陈若霞面现忧愁地说道:
“妈!我看他⾝边那个女子,生得似出水荷花一般,怕是他的妻室吧?”
李夫人微微皱了下眉头,轻声说道:
“嗯!他们俩就是没成亲,看样子也是定了终⾝的。如果那是真的,这又该如何是好?”陈若霞思忖良久,看了一眼⺟亲那犯愁的样子,又低下头来说道:“妈呀!依女儿的意思,情愿桃李双伴。”
李夫人面⾊一沉道:
“女儿呀!这可不成。你是陈府的千金姐小,嫁给一个武林中人,就已经很是委屈了,还要与人做小,就是为娘愿意了,你爹他如何能答应呐?这可关系到陈家的颜面,你可不能做出让老爹爹,抬不起头来的事呀!”陈若霞两眼痴痴地看着⺟亲,泪水在眼眶內直打旋,声音哀哀地说道:
“妈呀!女儿受您的养育之恩,怎能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情来呢?女儿只是与他一见便生爱慕之意,还望⺟亲成全孩儿的心愿。”
李夫人轻轻摸抚着女儿的乌发,想了想,唤过来丫鬟越秀,嘱咐道:
“你去知会老将军一声,询问一下这位少年婚配与否?年庚几何?回来报与我知。”越秀答应一声,从暖阁里出来,走到老将军⾝边,附在他耳旁,把夫人的意思轻声告诉了老将军。
老将军听了心里甚是⾼兴,轻轻地放下了酒杯,开口问道:
“九月啊!老夫想问你一件事情,却有些不好张口哇!”
谢九月笑道:
“老将军!有话就说呗,还有什么不好张口的?”
老将军一笑道:
“我想问你,可曾定过亲事了吗?”
谢九月慡快地说道:
“回将军的话,小可还没有定过亲呢。”
老将军点了点头道:
“贵庚几何呀?”
谢九月答道:
“据实来讲,我也不是很清楚,听严鸿昌爷爷说,差不离是十六岁吧。”
丫鬟听到这,便转⾝回来了,向李夫人述说了刚才的问话。李夫人听了,心里就别提有多⾼兴了,拉着女儿的手说道:
“孩子!此事宜早不宜迟,明天我就请个媒人,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早些为你们完婚,也让为娘省去些心事。”
陈若霞娇面顿时飞红,小嘴噘了噘娇声道:
“妈!您看着安排就是了。妈!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谢九月,抿嘴一笑,便与丫鬟越秀走出了暖阁。
女儿相中了如意郎君,当⺟亲的心里更是⾼兴,哪里还有困意,就坐在暖阁里,单等老将军回来,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