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讳
“殿下不喜欢等人。”艾克伦在一旁提醒。“商姐小,请进去吧。”
商音夏收回目光“真的不需要换件服衣吗?”她垂下头打量自己。
⾝上穿的是圣安的校服,虽然是一流的剪裁和质地,但太不符合礼仪了。
“殿下不会在意这些的,你放心。”艾克伦挑眉,云淡风轻的口气。
他领着她走进那扇半敞的大门。铺着华丽地毯的空旷走道,立着两排神⾊严谨的jin卫军。
金⻩se的灯光下,鸢尾独霸芳华,空气显得清香而⼲净。
艾克伦为她打开了尽头的那扇门,低声叮嘱“殿下今天很不⾼兴,祝你好运!”
最后那四个字分明是幸灾乐祸。
明明很有必要换掉这⾝服衣的,他竟然…
夏瞪着他,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玫瑰⾊的chun瓣含着一丝笑意,表情漫不经心。
“这份幸运你也需要。”她庒低了声音。
黑珍珠般的眼底仿佛有碎掉的琉璃坠入,潋滟出一波皎洁的笑意。
那样纯粹的笑容太过⼲净,⼲净的有点假。艾克伦突然反射性的警惕。
这个少女从来就不是善类!
他一直知道的。商音夏跟二殿下诺斯一样习惯伪装,习惯不动声se。
时间久了,所有人都只看到他们愿意让别人看到的那一面:⾼贵,优雅,不具威胁。
但事实上,那无害的外表下,是早已腐蚀入骨的冷酷决绝和隐匿深蔵的嗜血灵魂。
他们热衷于引you出人性的琊恶,丑陋,然后像无辜的天使在一旁唱着朝圣的歌。善良无琊的让人痛恨。
“安米似乎也很不⾼兴。”
毫无关系的一句话却让艾克伦一怔。
“你知道的,她一生气,那条鞭子就会随便招呼人。”极低缓地声音从她漂亮的chun瓣间轻轻溢出。
艾克伦脊背一凉,他深褐⾊的双眸缓慢眯起。
“该死的,谁又惹她了?”
不知道那条皮鞭最常招呼的是他吗?
认出他⾝上是盛怒时的危险气息。夏在心底笑得无比开心,但她的表情依旧平淡的毫无波澜。
“江流苏。”非常自然的语调,好似事实就是如此。
“又是那个女人。”艾克伦眯细的眼冷峻地迸射出轻蔑的寒光。
“看来,她需要教训。”
望着艾克伦径直离去的背影,夏优雅地转⾝步入最后一条走道,她脸上的笑容美丽的带点忍残。
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是hei道背景的路楚依还是世代封爵的艾克伦。只要她愿意,随时有人可以帮她‘问候’江流苏。
头顶流光异彩的灯光,清楚的照射出她脸上的讥诮。
亲爱的对手,你还不够资格,让我亲自动手。
“商姐小,请稍等。”
夏停在了门边,侍卫恭敬的替她传话,然后为她开门。
宽敞的室內只亮着一盏朦胧的矮灯,晕⻩的灯光中夏一眼就找到了那个拥有琥珀⾊妖异瞳仁的少年。
他⾝上⾼贵的矜傲气质还是那么的不容忽视。那张刀镌的出众容颜依旧无一丝缺憾,甚至更加绝伦完美了。
犹如第一次遇见一样,他白玉般透明光泽的肌fu在朦胧的光圈中,仿佛一株开在夜幕下的卡萨布兰卡。傲然而充満危险气息。
很久以前,夏就知道诺斯是上天最jing心的杰作,用以成就所有少女的美丽幻想。
但她同时也知道,他拥有撒旦的灵魂,他足以毁灭她平静的生活和安谧的世界。
诺斯的狠和阴桀,全都蔵在那无懈可击的斯文外表下。
没有谁知道他能拥有今天的权力和地位,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而得到的。
所有人都只看到他优雅的外表下是多么地谦和,却不知道他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甚至亲手铲除了自己的亲哥哥。
这样的他,怎么能让商音夏不忌讳呢?
何况他们的遇见是那么地戏剧化。
夏记得是十三岁的那个夏天。她奉命进宮陪伴Eva公主,因为迷路才会闯进他的地盘。然后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一向温文尔雅的二殿下诺斯手持长剑狠狠地刺进大殿下的胸口,鲜红的血液在他拔剑的时候溅到了他的脸上。他完全没有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空气中稠浓的腥血味狂疯地刺ji着她的五脏六腑,夏惧骇地煞白了脸,捂着嘴踡缩在角落里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直到那把还滴着血珠的长剑指着她的时候,她才魂不附体的开始尖叫。
那一刻,夏真的以为诺斯会连她一并杀害。
但事实上,他只是持着长剑,蹙眉说“是你。”
银⾊剑⾝映照的脸上没有杀意,但夏还是被吓昏了。
醒来之后她一度无法理解诺斯为什么会留着她。直到第二天,爸爸和黎姨被冠冕堂皇的理由请进了皇宮。
夏才知道,这盘棋局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是她这颗棋子一直被放逐在角落里,毫无知觉。
如今她才被推进棋盘,卷入漩涡,甚至几度在风口浪尖苟延残喘。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突如其来,她甚至无法置⾝事外。现在更不能全⾝而退,她了解诺斯的谨慎和决绝。
也许有一天,他在将她利用透彻之后,会像对待他哥哥那样对待她。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