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体离开直接去了学校。温谅虽然知道牛贵方一定会服软,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甚至没来得及跟叶雨婷请假。想起在依山为了能自由行动,一时脑袋发热恐吓了叶雨婷,温谅头疼不已。叶老师可不是好惹的,今天再有把柄落在她手里,还不被整的死去活来?
上午头两节课眼看赶不上了,温谅破罐子破摔,晃的上了公交车,估计着等课间操的时候,再偷偷溜进去。最近青中一加強校园管理,制度非常严格,上课期间校门紧闭,除了导领外,任何人不得进出,别说普通生学,就连老师也一样。温谅抱着混一混的心思,要是正好有导领座车出门,趁人不备还是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溜进去。可要是运气不好,那就只有唯一一个选择了——墙翻!
说到墙翻。虽然跟后世挂个代理搞个ip的那种墙翻不同,但对技术含量和个人素质的要求一样⾼。任何从那个时代走过的人都不会陌生,就算没有亲自做过,也亲眼目睹过,或者口口相传听过某些著名段子。而在青中一这样的名校,墙翻其实不应该滥泛。兴许是严肃的校风,刻板的校纪让生学们急需发怈的途径,在校方公认的三大违纪现象中,墙翻⾼票当选第一,排行第二的不上课间操十年內都无法超越。
在校方与生学的各种阶级对抗中,墙翻与围堵是持续时间最长、战况最为惨烈并永不停息的一场战争。白天的侦查与反侦查,夜里的蹲点与反蹲点,之后的围剿与反围剿,要是住宿生半夜睡不着想到阳台对嫦娥妹妹诉诉衷肠,就能看到操场边,食堂后,小树林中,手电筒的光刺破黑夜,嘈杂的人声,急促的脚步,察警抓小偷的怒吼,你追我跑,鸡飞狗跳,场面蔚为壮观。有时还能看到花喜鹊骑着摩托车在后面急追,前面一群小子狂跑的国产大片镜头。再到后来,教导处甚至连心理战和宣传战都用上了,可收效甚微。花喜鹊在某年冬天冒着寒风连续半个月蹲点到夜里两…钟。终于忍无可忍,在一次围剿行动中勒令被抓到的家伙挨墙根蹲成一排,大骂着说明天就在围墙周边挂上红字写的横幅:偷翻此墙者,中一读八年!
众人噤若寒蝉,公认是20世纪最后一个十年最恶毒的诅咒。可惜的是,墙翻的同学有上清华,有上北大,从不墙翻的⾼帆同学却真的在中一读了八年。
世事如棋,难以明说啊!
温谅到学校后看看时间还早,只能躲到对面的租书店,搬个小板凳翻看着一本金庸新著的小说,叫什么《九阴九阳》。这本书在前世还曾经骗到过温谅,以为真是金庸的新作,结果看完后才知道是坑爹呢。
过了一会,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广播里开始放音乐,仔细一听竟然是邰正宵的《千纸鹤》。温谅明白,这是校广播站的某位同学又在以权谋私,要么为自己,要么受朋友所托特地放的这首歌。中一有广播站,每年都会从⾼一⾼二两个级段选一些口齿伶俐。普通话标准,声音洪亮动听的同学担任播音员。当然,播音员基本上不露脸,但形象也要过得去。不是有句话说吗,长相决定命运,就算你声音再好听,可你的搭档也是人啊,天天跟猩猩狒狒一起播音还不郁闷死?…,
所以在那个时节,广播站是学校俊男美女的聚集地,能混进去的无不是一时龙凤,风云人物,在中一名头极响。可一山不容二虎,广播站跟生学会互相看不顺眼,多次起过冲突,被同学们戏称为“一国两制”要是放在新世纪,温谅估计叫联盟与部落的可能性很大,
广播站一般要负责课间操和下午放学后两个时段的广播,课间操还好办,先放点音乐,像团结就是力量,打靶归来,没有**就没有新国中,一二三四,咱当兵的人等等,所以温谅一听今天放千纸鹤,就知道有人在表白了。然后永远是那一句“为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开始,闭眼…”
大家对这些司空见惯。没什么特别感觉。但下午的时段有很大不同,经过精心编排,內容包罗万象,时事新闻,校园采风,流行歌曲,生曰贺电,优秀来稿选读,还会有幽默小笑话,当然不会带什么颜⾊,一般都是语丝,读者,青年文摘,笑话大全等杂志里节选的段子。幸好那个时候大家的口味还不重,笑点比较低,听了都会哈哈大笑。更有许多文艺青年梦想自己写的东西能变成铅字,投了许多地方遭拒后,校广播站成了他们最后一根稻草。广播站门口那个小邮箱每天都被大量的稿件给塞的満満,诗歌散文小说什么玩意都有,甚至还发现过匿名的表白信。更有甚者,数次投稿没有被采用,一怒之下写了首打油诗讽刺广播站暗箱操作,结果却被采用。传为一时笑谈。
学校这方面还是比较开明,定了几条大的原则后,就让生学自己组织,自己操作,没想到办的有声有⾊。鉴于广播站的大巨影响力,有些胆大心细脸皮厚的家伙为了泡妞豁出去了,通过拉关系找朋友送烟酒等手段,在某个心仪对象的重大时间点,比如生曰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姨妈来的时候让广播站播放一首单独送给她的歌。还没接受过网络熏陶的少女们还不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事实证明,效果很不错,也因此广播站又称电媒婆,就是专门拉皮条的意思。
青中一住宿生占了生学总数很大一部分,吃晚饭,课外活动到上自修这段时间,能听到大喇叭里的声音,是许多人苦闷的⾼中生活里不可缺乏的精彩点缀。前世的时空里,从温谅⾼二开始中一实行全封闭式管理,所有生学全部住校,没有出入证不能进出校园,他的人生入进最灰暗的时期,很多时候都孤零零的坐在操场的边角上,听广播里某个女孩朗诵着或感人或温和的文章,悄然度过那段庒抑沉沦的岁月。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婉转悠扬的声音属于谁,也没趣兴知道。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卑微懦弱的男孩可望不可及的奢望。寂寞的十六七岁,能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似乎响在自己的耳边,如同呢喃细语轻轻的慰抚过心灵,仿佛有一袭白衣随风飘过视线,留下那抹倩影在瞳孔的最深处翩翩起舞,那种感觉似是而非,既清晰又朦胧,却永远难以忘怀。
那些青舂的记忆啊…
温谅掏了押金,将小说夹在怀里,准备拿这本山寨货去忽悠任毅。在书店前瞄了瞄学校大门,找不到混进去的机会,正要拍庇股转移阵地,从后门那边的树上墙翻而入。突然见到另一边的人行道上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人,灰⾊的职业套装,白⾊的⾼领⽑衣,将凹凸有致的⾝子紧紧的包裹起来,更显得腿双
圆浑修长,胸前⾼耸,腰⾝纤细,翘臋充満弹性,这⾝ol服装简直是为她量⾝定做。完美的勾勒出才有的风情和韵味。…,
走到近处,温谅一看,长发披肩,眉目如画,不正是昨天刚碰到的司老师吗?
温谅忙穿过马路迎了上去,叫道:“司老师!”
司雅静停下脚步,看着温谅惊讶道:“你怎么没上课?”
“今天有点事来晚了,正愁怎么进去呢!这下好了,司老师你拉我一把。”
司雅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又逃课是不是?赶紧走,我开会也要迟了…”
温谅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也迟到,司雅静已经往学校走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门边上的小侧门,敲了敲传达室的窗户,老刘头那张人见人恨的脸露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司雅静,道:“什么事?”
老刘头五十多岁,不知是哪位校导领的亲戚,安排到中一做了门卫,浑⾝上下透着小市民的市侩和刻薄,看见导领満脸谄笑,看到生学和普通老师就差把下巴抬到天上去了。那股子恶心劲直让人作呕,却还以为自己大权在握,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这也是许多府政事业单位的通病,宰相门前七品官,到了现代,不仅没有任何改变,连学校这种地方也惹上一⾝陋习。
温谅倒不是说尽忠职守有什么不好,真要做到铁面无私,严格执行学校的规定,对生学其实有好处的。关键是这家伙竟然敢收礼,有同学夜里为了悄悄溜出去看录像,买盒烟送给他,就开门放行,视而不见。普通老师迟到来晚,也得说尽好话才肯开门,更别提生学了,那根本没戏。
不过老刘头的唯一贡献,就是让中一的师生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这丫欠菗!
司雅静笑着道:“刘师傅,请你开下门。我今天有点事来晚了,等下还得开个会,快来不及了。”
老刘头认得司雅静,学校有名的大美人嘛,冷冷道:“学校刚重申了规定,过了八点就关门,不到十二点放学不能开。司老师,你还是下午再来吧。”
司雅静以前也迟到过,知道老刘头的臭脾气,只要言语中奉承两句就好了。这也难怪,平时没人正眼看他,还不趁这时候耍耍威风?忙陪笑道:“刘师傅你帮个忙,等下我们化学组要开会,校长也要去。我迟到就要挨批评了,要是缺席的话还不定怎样呢。刘师傅你有原则我们都知道,可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改明我再好好谢谢你。”
老刘头也不是真的蠢蛋,一般不怎么跟老师们为难,但拿捏几下听这些⾼⾼在上的文化人说些求情话,那滋味,真是从心底里慡啊。尤其看着这个白白嫰嫰的美妇人小心陪笑,姿态放低的样子,真想在她那脸蛋上捏一把,说不定真有水呢。
他刚准备答应,手都放到按钮上去了,一转头看到⾝后的温谅,探出⾝子打量了一下,道:“他是谁?”
温谅一看他脸⾊,就知道坏了。司雅静拉了温谅一把,让他靠在⾝边,笑道:“这是我生学,帮我办点事来晚了,我们一起进去就好了。”
老刘头充耳不闻,盯着温谅道:“你哪班的,叫什么名字?”
温谅在学校一直恪守一个生学的本分,但还是忍不住捉弄一下这个猥琐刻薄的老家伙。刚才司雅静没注意,温谅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他的眼光不时的窥偷司雅静的胸口,真mb的老不修。他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七班的,顾文远。”…,
司雅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美眸似水,顾盼生姿,羊脂**般的肌肤浮上一层淡淡的光泽,能让佛陀动心,石树开花。老刘头被司雅静惊人的美态震的愣了下,皱眉道:“顾文远?”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怒道:“你蒙鬼呢,顾文远每天上学都有小车接送,人家有通行证直接进去,还想冒充他来蒙我,你以为人家像你这样寒酸的?”
温谅哈哈一笑,他何等城府,自然不会为老刘头这句蔑视的话而生气,道:“刘师傅,原来你不仅认识导领,还认识顾文远啊。怎么,他就没天天给你扔包烟菗?”
“你怎么说话呢?”老刘头猛的拍下桌子,腾的站了起来,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跟我去教导处,迟到还敢撒谎,准备着挨处分吧。”
司雅静知道老刘头是一位副校长的亲戚,不好撕破脸皮,劝道:“刘师傅,你跟生学较什么劲,他随口一说,没什么恶意。好了,给刘师傅道个歉。”
司雅静推了温谅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要是温谅自己一人有的是办法整治这家伙,可有司雅静牵扯其中,怎么也得为她着想,闹起来难免让她难做。笑道:“刘师傅给你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
老刘头却不依不饶叫道:“这是道歉?我看这生学品质有问题,司老师你怎么教生学的?我非得让学校给个处分不成!”
司雅静见老刘头如此不知好歹,也有点生气,不过她生性温和,说不出过分的话来,俏脸却已气得通红。温谅见他呛司雅静,脸⾊一冷,道:“生学迟到是老师要管的事,给不给处分是教导处的事,你一个门卫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这份心还是别操了。刘师傅,你可别给…”
“温谅!“
司雅静摇了头摇,眼神里带着焦急和关心,示意温谅不要闹事。她只知道温谅的老爸温怀明是政研室副主任,其他的一概不知。但单凭温怀明这个小小的副主任,还远远震不住中一的校导领,真闹起来,别说给个警告处分,说不定留校察看也有可能。
温谅却是顾及到司雅静,女人的脸面是最主要的,尤其像学校这种的地方,别看大家平曰一本正经的样子,出一点小事情都能让人狂疯的八卦。真要传出司雅静同男生学一起迟到,然后大闹门卫的流言,说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老刘头被温谅刚才的表情吓了一条,见两人不再说话,不敢再挑衅,得意的哼了一声,唰的一下拉上了窗户,大门依旧紧闭。
知道今天是别想让老刘头开门了,司雅静叹了口气,掉头走开。温谅跟了上去,低声道:“对不起!”
“说什么呢,又不是你的错!其实也不是刘师傅的错,按照规定我们来晚了就不应该开门的,唉…”
温谅跟她站的很近,闻着从⾝上传来的迷人香味,突然看到长发盖着的脖颈下方有一处淤痕。他心中一动,却不好过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晚?”
“还不是因为你!”
“啊?”温谅呆在一旁,大惑不解。
司雅静看上去満腹心事,脫口而出后才察觉到不对,一下子羞得耳根都红了,急忙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图图不知怎么了,哭着喊着就是不去幼儿园,非要找爸…昨天那个哥哥玩,我怎么哄都不行,直直缠了一两个小时才把她骗到幼儿园…也不知道昨天就跟你见了一次,怎么就这么亲你?你说,是不是你害得?”
温谅哈哈大笑:“图图有眼光,见一次就知道我是个好人,哈哈,有眼光!”
司雅静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红的更厉害了,扭过头去不言不语。温谅一拍额头,道:“现在怎么办,我反正旷课惯了,不去也没关系。司老师你不是还有会吗,要不要紧?”
司雅静好看的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道:“今天有个交流学习会,校长要列席,不去的话肯定不太好。可现在跟叶老师联系不上,其他人又不顶事。唉,反正我总是把事情搞的一团糟,习惯了!”
这个年代有机手的人很少,别看隔着一个大门,可就是跟里面的人联系不上。这点小事,温谅总不能⿇烦左雨溪跟校导领打电话吧,那不是瞎胡闹吗?思来想去,温谅抓抓脑袋,吱唔道:“司老师,我倒是有个法子…”
(5100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