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书办公室见到了付民之,付记书可能刚应酬完huilai,酒意很浓,鱼泡眼鼓的跟蛤蟆似的,招呼人时头舌都打了结。不过善饮能战向来是党员⼲部的优良传统,一杯浓茶下肚,脑袋立刻恢复到清醒状态,歪在老板椅上听了姚裳关于合作社的情况说明,温谅在边上做了必要的补充。
听完汇报,付民之大手一挥,同意全县产茶区参照东河村的模式成立合作社,并对温谅表示,将从县财政、土地、农林等部门菗调人员,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协调合作社和茶叶公司之间的关系,一定要做到宾主尽欢,互惠互利。
付民之如此上道,倒是让温谅感到有些不对头,光看这位记书的生活作风,根本没有一点杀伐果断、精明⼲练的样子。本以为合作社的事牵连甚广,怎么也要费些口舌和心力才能让他通盘接受,却没xiangdao这样的容易,结果又是这样的理想。
三言两语谈完正事,付民之立刻哈欠连连,温谅何等玲珑剔透,忙起⾝告辞。姚裳先一步拉开了房门,恭候在门边,正好一阵过堂风吹过,撩起了肩边的长发,黑⾊的发丝贴着微张的红唇抚过俏丽的脸蛋,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惊艳了整个房间。付民之跟温谅握着手,眼睛却看向姚裳那亭亭玉立的⾝姿,前凸后翘的诱人曲线尽展妇少的媚妩和丰腴,酒后的琊火按捺不住的往心口直窜,道:“小姚,你…”
他刚准备开口让姚裳留下来,温谅却笑道:“付记书你太客气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嘛,别让姚主任再送了!以后大家常来常往,不用这么生分!”
付民之愣了下,忙改口道:“温总说哪里话,该送的,该送的…小姚,你替我送送温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县委办公楼,毒蛇开着车等在楼下,温谅笑道:“姚主任留步,我今晚就要离开吴江,xiwang大家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姚裳没有答他的话,越过温谅,低着头径自往大门外走去。温谅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打个手势让毒蛇开车跟着,快走两步和她并肩齐行。
“怎么了姚主任,是不是怪我在付记书那说错了话?”
姚裳摇了头摇,一直走到县委外面的小道上,才停下脚步,眼光盯着一株⼲枯的行道树,道:“刚才你是好心帮我,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温总,虽然认识你不久,可不知为什么,从上午第一次见面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跟我见过的许多人都不同。”
她转过⾝,轻笑道:“之后在路上,在东河,你的一言一行都验证了我的看法。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说的人很多,可只有你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
“哈哈,说不定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姚主任,孔子说听其言,还要察其行,你单单听我动动嘴就下结论,未免太草率了。”
姚裳呵呵笑道:“看,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别人听了夸奖⾼兴还来不及,只有你唯恐别人把自己当成好人…我虽然不算聪明,可也知道县里的茶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你要zhende一步不让,用极低的价格收购七千亩茶园的目的未必不能达到,老百姓再不満,也不可能左右最终的结果。到时候产、购、销全部你说了算,成本降到最低,利润怎么也要翻上两番。况且市场不景气,低买贱卖也符合市场规律,谁也挑不出你的⽑病。可你呢,不仅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茶园,反而给茶农指点了一条极具可操作性的途径,其实也是给了他们在茶市低迷的现状下重生新活的信心和勇气…”…,
温谅诧异的看了姚裳一眼,他之所以否决范博的收购计划,并不仅仅因为这样做会受到一些阻力,在没有网络没有微博没有对外宣传途径的95年,这样小规模的群众事件根本不值一提。他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能通过企业的发展来带动一个行业乃至一个地区的共同富裕,尤其当面对那些辛勤劳作朴实善良的老百姓时,两世为人的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一个纯理性的社会人,用冰冷无情的成本核算和利润报表来裁决他们的命运。
重活这一世,如果单单为了钱赚而不顾百姓的死活,那人生未免也太过无趣。
所以他采用了合作社的法子,将自己对茶市的垄断和制定规则的权力分出一部分给了茶农,这份苦心,包括安保卿、赵小泉在內也未必能看的透彻。
却没xiangdao,反而是这个秀丽的女人,一眼洞察了他的良苦用心。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猜对了呢?”
温谅耸耸肩膀,摊开双手,道:“你非要把我想的这么好,我又不是态变,当然不介意!不过姚主任,你特意送我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给我发一张好人卡吧?”
好人卡是什么,姚裳并不知道,她轻轻撩了撩耳边的青丝,眼神渐渐多了几分柔意,道:“你对茶农好,固然让我感动,可还不至于让我跟你说这些…温总,你这人心好,可眼光毒辣的让人害怕,从早上到现在不过见了两面,却yijing看出付民之对我不安好心!”
温谅微笑道:“不是我厉害,是某些人演技太差!”
姚裳也是一笑,道:“是,演技确实很差,差到县委很多人都知道,可这么多人,也只有你不怕得罪他,当面帮了我一把!说心里话,我很感激…”
温谅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姚主任,你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早做打算。如果zhende在县委⼲不下去,可以到公司找我,私企虽然没有公务员的⾝份体面,却也不用顾虑吃穿!”
姚裳冷冷一笑,江南女子的柔美中突然多了几分凌冽,道:“我只是初来乍到,不想给自己和老公惹⿇烦,付民之也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这才隐忍下来。他要真敢胡来,我一定会让他后悔!”
说完眼眸一转,却饶有兴致的盯着温谅,调侃道:“温总你真想招我进公司?”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温大叔举起双手,苦笑道:“当我没说!”
姚裳扑哧一笑,道:“好了,说正经的,你可能还不知道,付民之现在正在四处活动,想要三月党代会后调到吴洲做副长市!为了有个好看的政绩,他必须留住你的投资,别说七千亩茶园,就是七万亩他也会想法设法満足你的要求,明白了吗?”
温谅恍然大悟,怪不得付民之毫不担心合作社可能存在的隐忧和后果,拍板支持的力度如此之大,原来是做好了随时走人的准备。对他来说,只要3月份前能将资金留在吴江,初步盘活作为支柱产业的碧螺舂茶,yijing在成绩单上写下了浓妆重彩的一笔,至于走后如何,哪管它洪水滔天?
姚裳往前踏了一步,凑近温谅的耳边,低声道:“副长市的位置当然不会只有他一个候选人,所以呢,有人正巴不得吴江这里出些篓子…”
温谅微微皱起了眉头,没xiangdao小小的吴江竟然也这般的不平静,听姚裳的意思,碧螺舂明显yijing成为某些人争夺权势的一枚棋子,不管这枚棋子情不情愿!…,
姚裳凝视着他的脸,惊叹道:“温总,你果然很不同!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消息,总会免不了大吃一惊。可我一直在认zhende观察你,你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可好像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跟发生在青州的那一场惊心动魄、波橘云诡的争斗相比,这当然不会震动温谅的心神,他回望着姚裳的眼睛,笑道:“我是吓的呆住了!多谢姚主任透露这些內幕,不然我在吴江死也不知是怎么死的!”
姚裳被他明亮深邃的目光所摄,心儿咚咚剧烈的跳了两下,耳垂泛起一丝红嘲,却強撑着不肯避让,咬着下唇,道:“你又来说谎骗人…”
话音未落,一辆黑⾊的桑塔纳突然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冲了过来,脸上的醋意十尺可见,大叫道:“小裳你在做什么,这男人是谁?你们⼲吗凑那么近?”
姚裳看到来人,俏脸浮起羞恼的神⾊,转⾝错开一步,斥道:“你发什么疯,这是来吴江投资的温总,我刚从县委送他出来,说了几句话,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男人半信半疑,盯着温谅的脸看了看,道:“这倒也是,我看这男的丑不吧唧,你的眼光想必不会这么差…”
“师汝阳,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姚裳又羞又气,伸手揪住了男人的耳朵,男人立刻哎哟连声,弯下腰姥姥求起了饶:“哎哟,姥姥,你轻点,轻点!昨个还畅儿畅儿的叫人家小名,今天就又成⺟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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