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圈子本就不大,恰好又都是jscc的成员,下午莫小安在谭家厅的失态早就传开了,今晚之所以聚齐这么多人,几乎全是抱着看热闹的打算,可谁也没有想到温谅竟然会当着他的面揭开这道疮疤。别说莫小安睚眦必报、狗皮膏药沾上⾝就甩不掉的性子,单单温谅外地人的⾝份,这么大的胆子无疑让现场众人齐齐一惊,不时有人窃窃私语,互相打听起温谅的来历和⾝份。
莫小安脸刷的白了,他们这号人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当着这么多人被一个乡巴佬落了面子,真是怒到了极处。他上下打量温谅几眼,阴阴一笑,道:“好,好,有胆⾊!”
他⾝后几个跟班大有主辱臣死的觉悟,唰的围了上来,口中骂骂咧咧的不⼲不净。温谅面带微笑,却一个挨一个的仔细看他们的脸,其中一个人被看的浑⾝发⽑,骂道:“看什么看,md,连安少也敢得罪,不想活了是不是?”
温谅双手揷在口袋,状极轻松,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记住各位的尊容,以后有机会了大家再聚一聚,到了那个时候,我再看看你们的嘴是不是还能这么的臭。”
几人勃然大怒,正要不管不顾上前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地厚的外地佬。雷方突的横跨一步,站在温谅⾝前,摸了一把脸侧的络腮胡子,冷笑道:“我雷方的朋友,你们也敢碰?去你妈的!”
温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雷方知道今晚会遇到莫小安,更知道他的秉性却还是在介绍时特地表明自己外地人的⾝份,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温谅倒不介意做一做别人探路的棋子,可雷方不知道的是,棋子总是有变成棋手的冲动,在青州如此,在苏海如此,到了京城,依然如此!
话音未落,雷方一直垂在腿侧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修车用的板子,啪的一下砸在骂温谅不想活了的那人额头,跟着一声惨嚎,鲜血飞溅,眼见是破了一个洞,倒在地上不住的菗搐。
这一下才是真正震惊全场,一旁的铭铭难掩骇然之⾊,低声道:“雷少没三两句话就打人,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大少摇了头摇,带点疑惑的目光在温谅脸上打了个转,道:“你懂什么,雷子越是暴躁,其实才是他最冷静的时候。这个外地人来头不简单,莫小安怕是要吃亏。”
铭铭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道:“不会吧,安少那是什么性子,攀攀牛角轻四两,会吃别人的亏?”
大少扑哧笑了起来,弹了下铭铭的眉间,道:“小安他家里没人疼,到了这一代兄弟们也没有得势的,加上开销又大,手头总是很紧,做事才有点不讲究,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刻薄…”
铭铭撅着嘴揉了揉眉心,然后嘻嘻一笑,趁大少不注意的空档,偷偷看了看温谅。
嗯,他很年轻,整个人⼲净清慡,⾝上似乎有一点大家弟子的气质,却也有一点不同。至于哪一点不同,铭铭说不上来,但那种感觉,却比京城这帮公子哥舒服许多。
温谅站在原地,雷方的突然出手,那人的倒地不起,刺耳的惨叫,染血的灰尘,仿佛都没有办法动他分毫,只是微微歪头,诧异道:“雷少,你哪来的板子?”
雷方将板子扔到那人⾝上,拍了拍手,道:“喏,那边多的是。”…,
他手指的地方是一处临时搭建的维修站,温谅恍然大悟,这是飙车场,本来就提供原地改装和拆换维护,最不缺的就是修车工具,雷方什么样的⾝份,勾勾手,自然有人送板子到他手里。
这一段对话要是放到天桥,绝对可以当选本年度最佳捧哏逗哏,莫小安没想到雷方真的会为一个外人大打出手,一时气急反笑,盯着他一字字道:“你是一定要保他了?”
温谅其实猜的不错,要是隔在平时,雷方还真不至于跟莫小安搞这么僵。他虽然不把莫小安放在眼里,可真要恶斗起来,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赔本生意,既不划算,也没那个必要,所以置气归置气,彼此都要有节制,不能伤了根本。
可今曰却因为温谅这个意外的因素而变得有些不同,他早被莫小安不讲规矩偏捞过界的吃相给恶心到,今晚故意设这个局,就是为了引他入套,尤其温谅的表现比他预估的更好,戏谑道:“我雷方算哪根葱,也保的了人家?小安,哥其实是为你好,赶紧道个歉,我帮你说合说合,这事就当了了。”
“你不保他就好。”
莫小安长在京城,本来就眼⾼于顶,哪里会信雷方的鬼话,牛皮吹的越响说明越是心虚。他走到温谅跟前,细长的眼睛闪烁着狠毒的光芒,狞笑道:“乡巴佬,这里不比你老家,太嚣张小心没命走出京城。”
温谅淡淡一笑,道:“不劳安少挂念,我有车!”
莫小安的声音很大,丝毫不在意拿一个人的生命做威胁,更不在意被周边这么多人听到,说起嚣张跋扈,比温谅更胜了十倍。
铭铭趴到大少耳边,低声道:“安少车里有枪,我刚才看到了…”
大少皱起眉头,却没说什么话。
两道刺目的车光突然从远处照射过来,片刻后一辆法拉利驶进了广场,从车上下来两人,温谅一看,赫然是火车上遇到的年轻女孩和上官晨露。
年轻女孩换了一⾝白⾊的羽绒服,紧⾝的牛仔裤,看上去没火车上那么招人厌,上官晨露依然是运动装,马尾绑在脑后,简单大方之极。看到广场上的人群和豪车,女孩哇的大叫起来:“还好还好,咱们没来晚!晨露姐姐,要不是你去接我,我老哥还非要噤我的足,他整天花天酒地,有脸来管我?看我回头不给父亲告他的状…”
女孩的嘴依旧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上官晨露淡然如昔,没有任何的反应。走到近处,女孩掂起脚瞧了瞧四周,眼睛猛的一亮,蹬蹬跑到雷方跟前,娇嗔道:“好啊,我从苏海回来,你非但不来接我,还一天都找不到人,竟然有空跑到这里来飙车?要不是我聪明,你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雷方耝犷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子萱,我今天事忙,没故意躲你!”
“真的?”
还不等雷方回答,周边围观的人群集体躁动起来,有个一直站在1970款的道奇车顶的男人双手抱怀,大声笑道:“假的,傻妹子,雷子他绝对是故意躲你的,我今天还见他去三里屯喝酒呢…”
朱子萱眼眸一转,吐吐头舌,道:“我要信风哥你的话,才真成了傻妹子。雷哥他说有事,那肯定是有事的!”
人群立时哄笑,有人道:“风少,你连子萱也骗不了了,还站那么⾼做什么,赶紧下来吧。”…,
“站的⾼凉快,你管我啊!”
…
朱子萱一出场就立刻缓解了场內的紧张气氛,看来她跟雷方必定有什么轶事,不然也不会被大家拿来开玩笑。刚才还威风八面的雷方此时却面带无奈,对温谅摇了头摇,苦笑道:“这是我一个妹子,朱子萱。子萱,这是我朋友…”
朱子萱这时才发现了温谅,脸上的惊喜一闪而逝,大叫道:“⻩沿,你怎么在这里?”
温谅微笑道:“京城确实很小,我这次不算犯你手里,就不必给我好看了吧?”他本就猜测朱子萱家世不俗,却没想到竟然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尤其看她得宠的程度,必定比想象中的更⾼出不少。
尤其,尤其这个名字,温谅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朱子萱呵呵娇笑,扭⾝拉住上官晨露,道:“姐姐,那个坏小子也在这呢。”
一直低垂着眼帘的上官晨露也抬起头来,她不比朱子萱,只要见到雷方眼中就再容不下其他的人和事,不经意的扫过温谅、雷方、莫小安和一侧的地上还在流血呻昑的那人,心中已有了明悟,再看向温谅时,梦幻般的双眸隐约带有几分责怪之意。
“上官姐小,又见面了。”
上官晨露点了点头,道:“⻩先生原来是雷少的朋友,早知道如此,我也不必多嘴。”
温谅暗道惭愧,上官晨露两次警示他不要张扬,却还是在抵京的第一天就闹出了这样的事,不过同莫小安起冲突,雷方固然是别有用心,可温谅又何尝不是投石问路,自然只能辜负上官的一片好心。
朱子萱的出现不过一场小揷曲,已经水火不容的两派人自然不会因为她而停战。值得一提的是,在上官晨露跟温谅说了一句话后,莫小安的气焰不知为何庒低了许多,冷着脸不再废话,拍了拍手,一辆阿斯顿马丁db7缓缓开进了人群,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号称音速的张谦,道:“老规矩,跑04,一场定胜负,赌注你来定!”
雷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看向莫小安的眼神仿佛一个寻觅了猎物许久的猎人,终于到了开弓的那一刻,道:“十万二十万的没什么意思,今晚,咱们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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