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谅哭笑不得,道:“赶紧睡吧,要是我在这里影响你,那我去卧室好了。”
“不是,我睡不着,心里一直憋的喘不过气…”
温谅沉默了一会,相逢即是有缘,知心叔叔的角⾊客串一次没什么大不了,道:“还在想男朋友?”
“嗯,想这些年一起经过的一切,再想想吧,反正过了今晚,这些都会成为回忆,不,成为记忆,或者再过许多年会悄悄的翻出来看看,然后笑一笑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可爱!”
接触的多了,才发现处于正常状态的苗清颜并没有她骂人时那么可怕,温谅叹道:“再努力下吧,国全十几亿人,能认识能相爱多么不容易,不该说放弃就放弃!”
“我跟他真的结束了,五年了,就这样结束了…说不眷恋,不难过都是假的,可我并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女孩的声音仍然悦耳,与其说在跟温谅倾诉,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说给自己的青舂听:“五年了,我爱那个人,也以为能爱他一生一世,但我也没想到,仅仅是因为不能満足他想要上床的**,就背着我找了另一个女孩…呵,知道我刚才在楼下问‘那个女孩没有我漂亮,没有我⾝材好,没有我肤皮
滑光,胸平庇股也不翘,你究竟爱她什么?’他回答说‘你什么都比她好,可不肯给我,有什么用?’…就是肯陪他上床,肯満足他的要求,所以背叛了我们五年的爱情,背叛了我们一辈子的约定!”
“很可笑是吧,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用了五年的时间,爱了这样一个人!”女孩说着说着流下泪来,道:“都说爱情最后会败给现实,我的爱情。竟然是败给了精子!”
温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本是很可悲的事,他也该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苗清颜就是有一种神奇的能力,硬是用不走寻常路的形容词把整件事搞的充満了无力感。
他早明白不能以外在的东西来评判一个人。可这前后的反差实在给了他太大的冲击。从认识到现在。可能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但听到的各种不该出自女生之口的词句比这一辈子听的都多,单以言辞论,说她是九十年代性解放运动的一员⼲将也许过了点。但要说她是一个守⾝如玉的纯清女孩,真是连柳下惠都不信啊!
屋內又陷入了安静,女孩突然道:“你肯定在想,我怎么都不像不肯跟男朋友上床的人,对不对?”
温谅苦笑道:“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男朋友会怎么想!”
不得不说,女孩子的思维跳跃太強大了,眼泪往被子上一擦,道:“这个句式好像在电梯里你说过了…他怎么想,难道你们男人就会想这些东西吗?”
“这个,”温谅感觉她有些想发飙的迹象,尽量避开刺激性的词汇,道:“说实话,咱们才认识一会。你已经很多次挑动了我的舂心。对你男朋友能忍五年,我个人觉得这其实是真爱!”
“你究竟站哪边的?”苗清颜腾的坐了起来,长发散散的披在肩膀,被子下滑到胸口,很夸张的勾勒出两座⾼耸。映着窗外的月光,俏丽的脸蛋仿佛铺了一层淡淡的光,双眸清亮如星。
温谅毫不迟疑的点头,道:“⾝为朋友。我当然站在你这边,但…”
苗清颜冷笑道:“但你⾝为男人。却不能不同情他,是不是?我问你,如果是你心爱的人,她同样不愿意在结婚前将自己的⾝子交给你,你会不会移情别恋,只为了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
温谅犹豫了下,对那个男孩默默说了声帮不了你啦,道:“不会!”
“那就是了,你做的到,为什么他做不到?”
温谅笑道:“我也只是嘴上说说,况且我的女朋友未必有你这么漂亮,不能这样比…”
“哈哈,你贞洁吗?”
温谅愣了愣,刚想开口问“什么?”下一刻他就明白了,这是《哈姆雷特》的台词。第三幕第一场,在那个人尽皆知的“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的经典独白之后,哈姆雷特如此质问奥菲利娅。
“你贞洁吗?
“殿下。”
“你美丽吗?”
“殿下你是什么意思?”
“要是你既贞洁又美丽,那么你的贞洁应该断绝跟你的美丽来往。”
“殿下,难道美丽除了贞洁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伴侣吗?”
“嗯,真的;因为美丽可以使贞洁变成淫荡…”
苗清颜动听的嗓音回荡在寂静幽暗的房间內,将这一幕的狂疯和悲伤演绎的淋漓尽致,她的脸上又一次淌下了泪滴,道:“因为美丽,所以不能贞洁,是不是?”
温谅从不是任毅那样标准意义上的文学青年,如果可能,他宁可光着膀子躺在家里觉睡。但柳雁偶尔喜欢听一场音乐会,偶尔会去看一场舞台剧,还偶尔跑到天桥去听相声,他不喜欢这些,但喜欢陪着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所以有一次看的是《哈姆雷特》,所以记下了“生存还是毁灭”也顺便记下了“美丽不能贞洁”
温谅安慰道:“哈姆雷特不是也说了吗,我的确曾经爱过你,这就够了,你说呢?”
女孩仰起头,被泪水洗过的容颜,如此的清澈明净,她嫣然一笑,道:“是,所以我说了,我不后悔,今晚是我最后一次软弱,也是最后一次想他。觉睡,明天醒来,又是我苗青青的天下!”
她一骨碌钻进了被子,连脑袋都整个蒙住,温谅哑然,头摇笑了笑,生命之多彩,不正在于这些可爱的女孩子吗?
他继续靠在窗前,直到机手响起,接通后听到宁夕冷静的可怕的声音:“两枚东风导弹,落在外海30至150海里目标区…”
温谅手指微微一紧,道:“明天股市一定会跳空低开,抓住机会把7块下被套牢的浮筹全给收了。托住5块支撑线,9号10号正好周末,有两天调整,下周一大盘会重新走⾼,没事的,不用担心!”
收了机手,温谅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的敲打,侧脸微扬,神⾊沉静,棱角分明的轮廓温柔中透着莫名的神秘,⾝后响起苗清颜惊讶的喊声:“原来你是股民!”
96年的硕士研究生,含金量比之后世不知要大了多少倍,对股票的认知,当然不会是普通人印象里的夜一暴富的发家利器,而是一种撞大运的博赌陷阱。
“你傻啊你,做什么不好,竟然去炒股!知道每天炒股炒到跳楼的有多少人吗?知道炒股炒的老婆被人家卖到妓院的有多少人吗?”
同样警醒的话,苗清颜就是能说的让人很无力,她从被子里跳了出来,指着温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温谅笑道:“我是文盲啊,哪里懂什么炒股,你听错了吧,我跟朋友吹牛呢!”
“吹你个大头鬼,文盲会知道哈姆雷特,文盲会知道哈姆雷特说过的台词?我在京医社的副社长,排演这个剧排了三年,你一个文盲一听开头就知道是哪一幕哪一场,那我们这些大生学是不是都是盲肠?”
温谅捂着额头,道:“喵喵,文雅点,文雅点!”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光着脚冲了过来,跪坐在温谅⾝前,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突然腻腻的道:“说嘛,我都把我的全部给你了,你还不坦白,太坏了!”
温谅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手丢到一边,道:“你还是说脏话吧,这个样子我受不了!”
苗清颜哈哈笑道:“不闹你了,快老实交代!”
温谅这时也摸透了女孩的脾气,可能说话吓人了点,但性格和心底还是不错的,没必要小心翼翼的防备,道:“我确实是做生意的,开了个早餐店,还有个水厂,这两个月准备从股市赚点流动资金…”
她一直仔细盯着温谅的眼睛,确定没有说谎,道:“哎呀,你啊,还真是胆大,以为股市是你家厕所啊,想给自留地里施肥就施肥?一不小心,别说流动资金,就是你那个小饭店小水厂都给赔进去!”
“有那么吓人?”温谅摇头摇,故意逗她,道:“我不信!”
“你别不信,我二伯92年炒股赚了一百多万,可这两年不仅全赔进去,还倒贴了几十万!”
苗清颜急了,把她二伯如何如何赚,又如何如何赔,一清二楚的给温谅讲了讲,还是炒豆子的语速,听在耳中,咯嘣脆。
“哦,看来你家挺有钱嘛,嘿嘿,”温谅搓了搓手,猥琐道:“我是不是该考虑来一个霸王硬上弓,把你的嫁妆钱给赚了,至少比股市安稳些!”
苗清颜瞪着他,脸蛋突然红了红,掉头跑回沙发哧溜一下钻进被子。温谅哈哈大笑,等他笑声稍歇,苗清颜又探出头,笑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不会欺负我的对不对?”
这是逗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