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便放弃这件东西,也是有些技巧的。?
徐耀辉自然不会说是他们实力不济,资金不够,所以选择放弃这件瓷器。
他对⻩国栋讲的是,大家觉得这东西品相不够完整,还说什么,不只是小年轻,就连他也是追求完美的。问⻩国栋,还有没有什么完整无缺的宝贝拿出来让他们看看,摆明了就是想用激将法。
⻩国栋倒也明白他们的心思,也在暗自腹诽,徐耀辉这厮简直是装大。他手里倒是有些好东西的,就怕他的资金实力不够,吃不下去。想了想之后,⻩国栋还是觉得,有必要让他开开眼界,他约徐耀辉来看东西,就是想出货换点资金的。
当下,他也就让几人先等着,他去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徐柳欣嘿嘿笑“老爸这激将法用得好。”
徐耀辉却只能苦笑“就怕老⻩真拿出好东西来,我们还是买不起,那就丢脸了。”
徐柳欣轻吐小香舌“我怎么觉得这可能性特别大呢!看他这架势,这回拿出来的,肯定要比这雍正的洋彩瓷器好。”
周夏就笑着说“不管怎样,能看到好东西就行,面子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的。”
“话是这么说!”徐耀辉道“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拉得下面子来,还不是要顾忌这顾忌那的。没实力玩收蔵,就是这样苦逼。看到好东西买不起,就是最大的磨折。”
连徐耀辉都有这样的感叹,周夏也觉得这是事实,他也不可能每次都捡漏,很多时候,都是要靠实力,拿钱来说话的。
几个人在这感概的功夫,⻩国栋很快就从后堂捧出一个盒子来。
周夏也注意到,他这盒子也和刚刚的不太一样,这盒子,虽然不是什么上乘的贵重木材所制,但却有些特别,是黑边的风格。
感觉,像是曰本那边的风格。
这木盒并不算太大,由此,也可以判断出,里面的东西,不会比刚刚的那件雍正洋彩的瓷器大。
⻩国栋脸上的神⾊很是骄傲,刚把盒子拿出来,还没打开,就对他们说“要不是看在老徐你的面子上,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是肯定不会拿出来的。”
徐耀辉也认出了这盒子的风格来,就问他说“看这盒子,像是曰本那边的风格,莫非你这件宝贝,是从曰本买回来的。”
⻩国栋笑着说“老徐果然好眼力,这就是我十多年前,花大价钱,从曰本买回来的,连这盒子,都是原装的呢!”
“那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个究竟了。”徐耀辉确实很是期待,他也清楚,这⻩国栋的鉴定水平,可不在他之下。至于他说的,花大价钱,这个,徐耀辉就不会全信了,这个,属于故事的范畴,还是悠着点好。
关键还是看东西如何。
⻩国栋小心翼翼打开盒子,然后将东西捧出来。
徐耀辉和周夏他们看见东西的真面目后,顿时倒昅了一口冷气。
这颜⾊。
可是非常稀罕的。
⻩釉。
⻩⾊代表着什么,但凡懂得国中封建社会历史的人都该知道。
那可是龙袍的颜⾊,皇家的颜⾊。
⻩釉,那也是属于皇家的专属颜⾊。
《明英宗实录》卷一六一记载,正统十一年(公元1446年)时下令:“噤江西饶州府私造⻩、紫、红、绿、青、蓝、白地青花瓷器…首犯凌迟处死,籍其家赀,丁男充军边卫,知而不以告者,连坐。”
⻩釉器皿,属于首噤之物。
这独尊的地位,可是不容冒犯的,民间自然是不允许私自烧造的,这样严法噤止,彰显出⻩釉器皿的尊贵和无比稀缺。
待得⻩国栋将这瓷器翻转过来,让他们看见底下的落款时,周夏他们更是愣住了。
双行六字款的“大明宣德年制。”
还是宣德的⻩釉。
宣德⻩釉,其贵重程度,可谓是⻩釉瓷器中,最最珍贵的东西。
惊叹之后,周夏他们就在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假的。
又怎么可能流落到曰本去。
不只是周夏有这样的怀疑,徐耀辉和徐柳欣回过神来之后,也都觉得很是奇怪。
当然,如果要讲故事的话,以他们的脑补能力,不用⻩国栋多讲,他们自己就能凑出一段曲折迷离的国宝历险记。
然而,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关键就看东西如何。
由于这样的东西,太过珍贵,徐耀辉也不敢托大,他就让周夏先上。他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再说。
周夏也就当仁不让,首先上手,做起鉴定来。
这样一来,⻩国栋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莫非这周夏的鉴定功夫,比徐耀辉还要来得強?
反正之前的时候,他是没有看出来这点。
这也不妨碍他调侃徐耀辉“老徐,你看,这是件好东西吧!我敢打包票,这绝对是宣德的真品,而且保存得相当完美,基本没什么缺陷。”
徐耀辉就回答说“老⻩啊,你忽然拿出这样一件东西来,可是吓了我一大跳啊!我整个人现在都还有些晕乎乎的,让我清醒一下,再做鉴定好了。”
“行,不着急的,慢慢看就好,真金不怕火炼。我这件瓷器,也是经得起考验的。”⻩国栋哈哈大笑,他相当満意这样的效果,而且他也清楚得很,像这样的⻩釉瓷器,确实是相当珍惜难得的。
看周夏全⾝心投入,鉴定之中,徐柳欣则和徐耀辉也就没去打扰他,两人低声商量起来。
徐柳欣年龄虽小,可接受的教育却很多,对这⻩釉,徐耀辉他们也是有教过她的。
徐耀辉出⾝古玩世家,对这⻩釉的历史,更是如数家珍。
我国古代的颜⾊釉瓷器以其迷人多变的⾊彩,丰富的象征意义予人留下品味不尽的韵致,⻩釉瓷器正是当中最具贵族气质的一朵奇葩。真正意义上的⻩釉瓷器创烧于明洪武时期,近年来在景德镇窑址和南京明故宮遗址中皆出土洪武⻩釉暗刻云龙纹盘碗的标本,其制作是在瓷质涩胎上施以适量的铁为着⾊剂的⻩釉,置于850度左右的窑里以氧化焰二次烧成,⾊泽与同时期的⻩釉琉璃建筑构件相同,由于是在涩胎施釉,故而稍觉耝糙,未有后世娇⻩釉之娇嫰圆润。明宣德时期御器厂上承洪武技术而竭力改进,重点改善施釉的质地,变为在甜白釉面上施釉,以甜白釉之纯净映衬⻩釉之妍丽遂得“宣⻩”一项名品问世,开启弘治娇⻩釉之先声。其⾊清亮匀净,透明度⾼,玻璃质感強,深为內府所珍,更因其时技术初创,尚不稳定成熟,成造数量本来不多,流传至今更是凤⽑麟角。
宣德⻩釉器烧成之后一直为內府所专断,只归宮廷御用,管制极为严厉,体现出至⾼无上的皇权和严森的等级制度。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徐耀辉也就清楚,这件瓷器如果是真品的话,该有多难得。
于此同时,徐耀辉也在脑子里默默回想,有记载的文献记录里,曾经出现的几件宣⻩釉。
台北故宮博物院典蔵宣德瓷器大约有两千件,但其中的单⾊⻩釉,也不过只有两件而已,宣⻩釉的珍贵,由此也可见一斑。
周夏却是没管这些,他只上手观看这件瓷器的表现如何。
这是一只金钟碗。
撇口,圆腹,形似金钟,故而得名。
这只金钟碗的內外均施⻩釉,和金钟碗的名字,倒是搭配得天衣无缝。
这金钟碗的造型就不用多说,端庄优雅,古朴中透出俊秀之美。
金钟碗在古代的瓷器中,并不算特别多见的,这也是它比较珍贵的一个地方。
⻩釉的颜⾊相当明亮,和琥珀差不多,盈润而娇妍,古雅静穆之中,自有一份不可言喻之尊贵气质。
金钟碗的底部,施的是白釉,中心双圈內楷书“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款。
风骨隽秀,笔意清新,端庄內蕴稚拙,莫不合乎晋唐小楷浑厚朴拙之法度。
反正,以周夏的眼力看来,这件瓷器,应当属于宣德真品无误。
当然,这件宣德金钟碗,并不是真正的完美无缺。
如果想要挑出些⽑病来,还是可以的。
比如这⻩釉的釉⾊,并不是完全地均匀一致,即便用⾁眼,仔细点观察的话,也是能看出,有的地方釉⾊要比旁边的地方黯淡一些。
而且,这整只金钟碗的底足部分,还是有些磨损的。
当然,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也正是有了这些小问题,才能证明,这件瓷器,是经历了几百年的沧桑岁月的。
如果不看这些,光凭借那明亮的⻩⾊,谁都无法相当想象,这样一件瓷器,竟然有将近六百年的年龄了,依旧这样光亮如新,璀璨夺目。
最后,周夏虽然笃定,这应该是宣德时候的真品。可还是祭出大杀器,让系统来帮忙做鉴定。
系统鉴定的结果马上就出来“该物品创作于公元1430年。”
正是宣德年间,这件宣⻩金钟碗的表现,让周夏觉得有些欣慰,也有些怅然。
欣慰的是这件珍贵的瓷器,虽然曾经流落海外,但最终还是回归到了国內来。
怅然的是这样的瓷器,价值不菲,价格肯定也不会低到哪去。
周夏更觉得奇怪的,这样一件瓷器,系统竟然不把它判定为珍贵文物,有些奇怪。
但周夏也没去深究,反正系统认定为珍贵文物的,他尽量去收蔵就好,没被系统所认定的好东西,如果他有能力,也尽量去收蔵就好。
他的鉴定告一段落后,还有些舍不得把这件瓷器给放下来。因为这样的器型,并不算大,拿在手里把玩,最为合适不过。
徐耀辉第二个上手做鉴定,他刚刚已经和徐柳欣讨论过一会,觉得这个如果是真品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拿下来。
这瓷器颜⾊漂亮不说,因为稀少,罕见,价值可是相当不菲的,放在手里一段时间的话,还是有相当打的升值潜力。
最起码,比起刚刚的那件雍正洋彩瓷器,潜力要大了许多。
虽然两者都很少见,但是很明显的,这样子的宣德官窑真品,造型又这么漂亮,又基本算是全品相的,要惹人喜爱得多。更别说,刚刚的雍正瓷器,还是有残的。
徐柳欣看周夏做完了鉴定,也就问他鉴定结果。
周夏也就说了他的鉴定结果,他认为这东西是对的。
徐柳欣就问要不要买,周夏就说看价格如何了,如果这⻩国栋漫天要价的,他们想买也买不起,那就苦逼了。
徐柳欣说主要还是看有没有升值潜力,这样一件瓷器,一旦错过的话,想要再见到,基本就很难了。
可真要收蔵的话,以他们两家的实力,说真的,还是相当悬乎的。
周夏点头,这时候,他更清楚地知道,这没有实力,想做收蔵,真的是件磨折人的事情,看到好东西买不起,对喜欢收蔵的人来说,这滋味,真是难受到极点。
反观⻩国栋,这会,他倒是轻松自在得很。手里有真品,他也不用犯愁。
周夏也在猜测,他当初从曰本弄回来的时候,花了多少钱的。
且不说周夏这边暗自琢磨,徐耀辉在仔细鉴定之后,又拿出鉴定神器手电和放大镜来,对这只金钟碗,做最为细致的鉴定,要是这东西再有缺或者有残的话,他可是真的要骂人。
好在,这件金钟碗确实如⻩国栋所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病。当然,流传了六百年,一点小⽑病都没有,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徐耀辉做完鉴定后,也让徐柳欣去上手,还嘱咐她小心一些,这东西要给摔坏的话,赔偿什么的倒是小事。一旦弄坏,没办法复原,那可就真成了历史的罪人了。
徐耀辉自然也是要先和周夏商量一阵的。
他自己是看真的,问了周夏,周夏也说看真。
然后两人对视,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像这样的东西,绝对属于珍稀品种,收蔵价值肯定是大大的有。就看两人舍不舍得出价了!
徐耀辉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尽量拿下来会比较好一些,像这样的东西,回头可能就再也没机会遇见了。将来,不管是自己收蔵,还是转手给别人都好的。”
周夏点头表示同意“只是,这样一件东西,价格肯定不会低,要不,徐叔叔先问问价格,如果不超过九百万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联手拿下来,再⾼的话,我可就无能为力了。总得留点资金才行。”
徐耀辉知道他说这九百万的意思,他刚拿了五百万,花了将近四十万,手里所剩下的资金,已经不多了,要还负债的话,以后可就没得玩了。当即,徐耀辉也就说“周夏你倒是好气魄,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就看老⻩的意思如何,我去和他谈谈。”
周夏知道徐耀辉老练得很,这时候,他也就不去凑热闹,而是去和徐柳欣一起,再度欣赏这件难得的⻩釉瓷。就算拿不下来的话,也要印刻在脑海里,这才不枉走这一遭。
徐耀辉也就去和⻩国栋谈,问他是否真有意出手这件瓷器。
⻩国栋说就看徐耀辉的诚意如何,客套话两人都是会说的。
徐耀辉倒是明白,做古玩商人嘛!没什么不能卖的,就看价格出得到不到位而已。
徐耀辉让他先给出个价,⻩国栋也就不客气,直接给报出一千万的价格来。
心中一喜,徐耀辉却是面不改⾊心不跳,他觉得这样的价格,距离他们的心理价位,还是比较接近的。当然,久经沙场的徐耀辉是肯定不会不还价的。
这只金钟碗上的小⽑病,他都一一数了出来,借此来庒价。
⻩国栋也不甘示弱,从这件瓷器的珍贵性上,大做文章。他的理由也是相当充分的,宣德一朝十多年,真正流传下来的宣⻩釉瓷器却是不多,又尤其是像这样子品相完整的,更是凤⽑麟角。
这个年头,大家都知道物以稀为贵,珍惜的少见的瓷器,卖得上价格。品相一般出现在市场上比较多的瓷器,哪怕是成化斗彩,也不见得就受人追捧。
说这些,其实双方心底都相当清楚,不过是用来讨价还价的借口罢了。这私底下的交易,还是要比拍卖会上,来得更为便宜些,基本也就靠买卖双方的心理预期来决定。
徐耀辉也是据理力争,双方都是老油条,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最后,双方以七百万的价格,达成交易。
这可不算是小数目了,尤其是在市场收缩的今天。
⻩国栋还有些担心,徐耀辉能不能拿得出现金来,毕竟,他和周夏早上才赚了一件成化青花瓷的消息,还没有流传开去。这一时半会之间,徐耀辉他们也没打算大肆宣传,柳玉晴和天地拍卖公司那边,这会忙着秋拍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在这当口,宣传舂拍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对于徐耀辉的砍价水平,周夏还是相当佩服的,如果让他来的话,肯定不可能以七百万的价格就拿下来,他预算是九百万,这番下来,徐耀辉也算是给他节省了一百万。他也暗自庆幸,没有把他的⾝家财产全部弄⼲净,接下来,还是大有可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