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鼓楼区一⾼往北行上二十多里路,便是小城市的旧城区。
小城市很小,一共只有四个区。除了鼓楼区、新北区、旧城区,还有一个城南区。原本鼓楼区不叫鼓楼区,自打周长种上任区长,鼓楼区就改名叫鼓楼区了。当时周长种的说法是“国內大多比较大又比较有历史的城市,都有鼓楼区,小城市要与大城市接轨,也该搞个鼓楼区来。”区名是接轨了,经济和民生问题上,周长种却绝口不提“接轨”至于区名和大城市接轨的好处,没人看得出来。而自打改名之后,周长种就在鼓楼区最豪华的地段买了现在的住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改个区名就能捞一套房子,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市县要顶着违反导领“不腾折”的训导而非要腾折改名了。
旧城区的威海路上,原本是小城市內除了察警和导领,市民都知道的红灯区,因为城市中心转移到了鼓楼区,威海路上的生意渐渐没落下来,各个洗头房、浴室、摩按店、歌舞厅也就打起了价格战。据说现在在这里找个三十来岁的姐小,只需要五十块钱。若是没有组织的不用交保护费的,还要更便宜一些。
杨申把小木兰停在一处洗头房外——他是来⼲正事的,洗头房自然比那些歌舞厅要直接一些。洗头房的玻璃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招牌:温州洗头房。
曾几何时“温州洗头房”成了一种标志的存在,只要看到这几个字,人们往往会想到情×⾊场所。就好比提到VA就让人想起曰本,提到艳×照,就让人想起陈老师一般。至于几乎遍布国全的这些个“温州洗头房”是不是温州人开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温州人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来追究这家小店是不是冒牌的。
小店的玻璃窗上,挂着一块儿塑料牌子,牌子上两个褪⾊的红字:招工。暗示着人们“用工荒”绝对不是媒体在撒谎——尽管媒体很少说实话。
杨申一只脚刚迈上门槛儿,回头看看磨磨蹭蹭不想进去的叶倾城,笑道:“没事儿,来吧。”
叶倾城没来过这种地方,心里发怵。看着门帘后面隐隐约约坐着的几个只穿着一件单薄裙子的女孩儿,想了一下,说道:“你先问问老板,保护费交了没,我可不想被察警抓了拍照。”
“咳,这家可是老字号。我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有了。察警换了几茬,它都稳当着呢。”杨申走过来,一把捉住叶倾城的胳膊,硬拽着她掀开门帘儿,走了进去。
店面很小,只有常规房间的一半大小,四五个女孩儿并排坐在沙发上闲聊着。一台大风扇在墙角鼓着风,吹动女孩儿们的头发,平添了一丝风尘味儿。
一男一女一起进来的顾客,让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姐小都是一愣。柜台后面,一个三十来岁,浓妆艳抹的女人瞄了瞄叶倾城,问道:“应聘的?”
“什么应聘?”叶倾城愣了一下。
杨申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不是应聘的。”
“哦。”女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把视线从叶倾城⾝上依依不舍的移到杨申⾝上,说道:“你五十,她一百。”
“诶?为什么他那么贵?”杨申疑惑道。
“帅哥,你这就外行了吧。”一个坐在沙发上的抹着烟熏妆的女孩儿取笑道:“磨豆腐累啊,当然要贵一些。”
杨申苦笑,啐了一口,说道:“瞅准了,他——是男的。”
几个女人立时嚷嚷起来,让她们相信叶倾城是男人的唯一办法,就是摸一把。一个耳朵上、鼻子上穿着金属环的女孩儿已经兴冲冲的跳起来,来到叶倾城面前,伸手去摸她。
叶倾城吓得赶紧后退两步,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杨申怕叶倾城给吓跑了,赶紧把那个女孩儿拉到一边,护着叶倾城,说道:“别管他男的女的了,反正他也不玩,就看看。”
“看看?”女人们更惊讶了。“观战?”
“咳,你们管这么多⼲什么。又不是不给钱。”杨申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先前说话那女人“一百块,我玩他看着。行就行,不行走人,慡快点儿。”
女人接过钱,笑道:“行。”
杨申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挑了一个看起来顺眼儿点的姐小,跟着她往后门走去。回头看到叶倾城没有跟上来,又叹着气走过来,拉住叶倾城的胳膊。跟着那姐小穿过后门,入进一条窄巷。走不多远,又拐进了一个小院儿里。
姐小径直来到一个房间门外,门口放着一个垃圾筐,里面尽是卫生纸和用过的子套,招了一些到了晚上还不下班的苍蝇嗡嗡嗡的围着乱飞。姐小推房开门,走进去,待叶倾城和杨申走进来,才关上门锁好。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打全安套和一摞卫生纸。床尾处有一台破旧的风扇。除此别无他物。姐小打开风扇,看着风扇叶rengreng的转起来,才抿嘴笑着,看着叶倾城,问道:“帅哥?真不玩?”
“不玩。”叶倾城很果断的说道。
杨申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别管他了。”说着便开始解腰带。
姐小撩起裙子,脫下內裤,往床上一趟,职业性的分开腿双,双手抱着头,冲着偷眼看来的叶倾城眨眼睛。不管叶倾城是男人还是女人,这样漂亮的人儿,姐小很感趣兴。
杨申一边解腰带一边瞄着叶倾城的漂亮脸蛋儿和苗条⾝材,视线落在叶倾城挺翘的庇股上,瞳孔收缩了一下,飞快的把裤子脫下来。姐小看着杨申硬邦邦的小弟弟,嘴里啧了两下,伸手撕下一个子套,熟练的给杨申戴上。
杨申正激动的腿大有些发抖的想要入进正题,门忽然砰的一声响了一下,明显有人踹门。紧接着是“哎呦”一声惨叫,啪啪啪的有人拍门。“开门开门!快开门!”
叶倾城立时就傻眼儿了。用阑尾想,叶倾城也知道外面这帮人是⼲什么的。茫然的转脸看着同样傻眼儿的杨申,叶倾城又气又急的问道:“你不是说这里是老字号吗?!”
杨申也是头脑发懵,一时间傻愣愣的望着叶倾城,小弟弟反而愈发生猛了。
姐小倒是很淡定,一边穿內裤一边说道:“赶紧穿上服衣。门结实着呢,他们撞不开。”
杨申这才从茫然中反应过来,慌乱的提上裤子,一时间竟然忘了把子套取下来。
叶倾城已经傻了,好像失聪了,也好像失明了。只感觉到一帮穿着制服的家伙气势汹汹如土匪下山一般冲进来,有人扭住自己的胳膊,把自己狠狠的按在了床上,好像生怕自己是武林⾼手,可以以一敌十。
啪啪啪的是照相机的闪光灯。
叶倾城终于回过神,忙把头扭向里侧,避开照相机的镜头。抬眼看到了按着杨申的一个制服男的庇股上沾着一些灰土和一只用过的全安套,子套里一滴肮脏的浑浊液体滴下来,顺着男人板整的制服流下来,慢慢浸入布里。
“男的先走。”有人嚷了一声,把杨申给庒了出去。
等杨申被带出去,叶倾城也神情呆滞的被推搡着走了出去。不満十八岁的叶倾城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此时已经傻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大街上,十多辆警车闪着警灯靠在路边,数十个荷枪实弹的察警站在警车旁边耀武扬威。一些记者拿着照相机拍个不停,不远处的路人纷纷停下脚步,看戏一般的朝着这边看来。旁边一个卖烟酒的店铺里的老板兀自跟人下着象棋,显然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一长溜衣不遮体的女人遮着脸排着队被推进了警车里。叶倾城也在其中。
面包车里,叶倾城的脑筋还在短路状态,勾着脑袋不知所措。不过她心里明白,自己是被误会成姐小了。“不知道姐小的待遇会不会比客嫖好一些。”叶倾城乱七八糟的想着。
“刘哥,今儿个又是怎么了?”一个女人勾着头隔着铁栏冲着前面副司机座上的一个男人问道。
男人笑了笑,说道:“找点事儿做。”
几个女孩儿没事儿人一样唧唧喳喳的说笑着,就好象去赶集一般。
叶倾城可没她们那么轻松,脑子里混混僵僵的,想着该怎么解决问题。
想来想去,叶倾城想起了周亚林。那小子怎么说也是区长的儿子,应该能帮上忙吧?可问题是,叶倾城没有周亚林的机手号码。
对了,有冉升的号码。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周亚林关系那么好的冉升,一定也很有背景吧。
叶倾城编辑了一条信短发给冉升:“旧城区出派所,速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