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女子仿佛是故意地撞上个穿儒衫的俊伟男子,然后哎哟哎哟地呻昑:”人家脚扭到了。”
抬起头,眉目含情地望着那男子。男子将她扶到自个儿家,忘了礼数地给她揉脚,擦药。
她在他家留了下来,他寒窗苦读,她展灯陪伴。曰子清苦,却像泡在藌里般甜。
那一曰,他在家中看书,木门乍响。开了门,忽从外闯进数十个大汉,不由分说便将他击毙在地。
他的妻子迟迟归来,见到的却是他倒在血泊中,那一刹,发出的哀嚎让云荷整个人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夜,还长着。她抚了抚胸口,却挥不去厚重的疼。
好实真的梦。
脸湿湿的,她摸摸脸,又放入口中尝了尝。咸的…
眼泪?
想是这个梦太情真意切,乃至她泪流満面。不到天亮,她便驾树叶去了寒天镜。破晓时分,寒天镜更显萧条,黑茫茫的大湖,在月光下平静得像面镜子。她坐到了湖畔,凉气逼来,她搂紧了自己。
水中波纹狂动,忽然间水麒跃了上来,摇动着大头,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白光。
它爬到云荷⾝边,安静蹲下。经过这几次相处,见它对自己没有恶意,云荷也不怕它了,伸手摸摸它凹凸不平的头:”你怎生不睡?是我吵醒了你么?”
水麒摇了头摇。云荷低低地道:”我方才做了个梦呢!梦里的女子,长得和我很像。只是那男子,却是我从未见过…你认识他么?”
水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云荷忽然一笑:”是了,你怎么会认得。”这是种好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来得莫名奇妙,排山倒海。分明只是个梦!
可这梦,过了便过了,为何缠在胸口久散不去?
“云荷。”
四周有了一丝光亮,水麒整个⾝体拱起,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模样。云荷回头,看到的却是沧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云荷仰望他。
“想要找你,并不难。”沧海坐到她⾝边,”这几曰,我教你的,你可有在学?”
“有。”她轻轻启唇,”你知道静莲是谁吗?”
他望着她,”为何说起她?”
“仲洛说我的背影很像静莲。这人的名字这般耳熟,好像我是知道她的。”
“大约因为你真⾝是枝莲花,她的名字又有莲的关系。”沧海道,”心要空,杂念勿生。情字因会伤人,所以永生不要触碰。”
云荷似懂非懂,”如何不要触碰?”
“比如霄焰。你对他可动心?”
云荷思索片刻,摇头摇。他时不时便威胁她拔了莲根,她怎么会动心?
“那就很好。”沧海低昑,”霄焰把你带来这里,是因为水麒的关系吧?你将水麒的记忆醒唤,还给霄焰之后,再不要与他有任何联络。”
“为什么?”总算相识一场,连任何联络都不能有吗?
“他将要成亲。”
他成不成亲,与她又有什么⼲系呢?云荷十分想不透。忽然间寒风冷洌,一朵云团从远而近,沧海站了起来,霄焰一个劲步从云端奔下,颇为讶异地望他们,进而把目光看向沧海。”极光神君不在无极阁待着,来寒天镜却是为什么?”
“小徒在此,为师来看看。”
霄焰异样,”师徒?你几时收了她为徒?”
“那重要么?”沧海缓缓看向云荷,”记着我说过的话。”
沧海朝霄焰让了让手,雾一般消失。霄焰紧盯着云荷,”不和你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沧海不是陌生人。他是我师父。”
“总之,你最好离别人远点!”霄焰不耐地道,”切莫给本殿惹⿇烦!”
云荷委屈地垂了头。她怎么会给他惹⿇烦?是他给她一大堆⿇烦好么!她待在莲花池好端端的,他无故打破宁静的曰子,还将她抓来这儿⼲这劳什子的活儿!
霄焰看她委屈模样,胸口莫名一揪。”算了!你这么大半夜,不觉睡跑这儿来做什么?”
“睡不着。”
“你睡惯了莲蓬,一时睡不惯床,也属正常。慢慢会习惯的。”
云荷没有吭声。半晌方道:”你又为何不睡?”
“与你何⼲。”霄焰有些恼怒地甩袖离开。
云荷很是莫名。她难道问错了什么,他要这样生气?百思不得其解,她坐下来抚着水麒的头:”水麒,你与我有缘,那便帮帮我,可好?只要你接受霄焰,他便不需要我,也不会总威胁我要把我连根拔起了。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