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池內,藌梅正欢快地拿着个纸鸾跑来跑去。云荷从后面悄悄拍一下她的背,果然引得她一阵尖叫。
“你怎么无声无息的呀,真把我吓死了!”藌梅脸⾊苍白“下回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云荷见她恼了,忙赔笑:“下次再也不敢了。”
藌梅这才道:“你怎么又回来?霄焰不是不让你走吗?”
“他叫我回来。”
“你将他得罪了?”
“没有。大约觉得我该是回来的时候啦。”云荷不以为意地回到莲蓬,想到昨晚那张镜子,便伸手向藌梅“镜子还我。”
藌梅支支吾吾“丢了。”
云荷哼两声:“快点拿出来,别叫我搜。”
“好嘛,”藌梅不甘不愿地从腰带取出塞回她手里,闷闷地说“不就一镜子,送我也不成?”
云荷开心一笑:“以后寻个好的再送你。”
“想是谁送给你的?”
云荷嗯了一声,藌梅便追着问:“霄焰送的?”
“才不是。”不知怎么着,她第一次想在藌梅面前拥有秘密,不想把镜子是秦逸送的一事告知她。
“哼,”藌梅有些许生气了“如今在太子⾝边待了一阵,就与从前不同了。咱们⾝份有差距了,是吧?”
云荷赶忙搂着她的手:“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是那样的妖。”藌梅说完,自己扑嗤一声先笑了,要她和云荷生气,她还真做不出来。
云荷也笑了。二人坐到莲蓬里,望着外头开始漱漱落雪,说一些贴心话。藌梅道:“我也想去霄去殿看一看,瞧一瞧。长了几千岁,来来去去的地方就这么几个,真真失败。”
“这儿不挺好的么?你要真住进霄云殿就知道那儿有多闷了。”云荷说“幸而现在回来了,往后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莲蓬里。”
“…”藌梅道“霄云殿真这么可怕,把你吓得往后都只待莲花池了?”
“嗯。”至少这段时间她还是总是蜗在这儿的好,省得叫青凤碰上。
藌梅往她旁边一躺“你那的妖生还有什么意义啊。”
“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云荷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要觉睡了,我若不醒,千万别叫我。”
在霄云殿这么长时间,她仿佛没睡过好觉,那儿再富丽,还是不如她这简陋的莲蓬好。
不吃不喝狂睡了几曰,云荷醒时,天已经黑了,藌梅不知又上何处去玩儿,不见踪影。
云荷洗漱之后,才要准备觅食,一阵烟雾吹来,小桥上出现了沧海的⾝影。
云荷笑笑:“你来得真是时候!我刚刚才睡醒呢。”
沧海眼里有淡淡笑意“我知道。昨天我来过。”
“啊…”莲蓬敞着,难道她的睡机都叫人看去了?
沧海道:“往后不去霄云殿了?”
“是。”云荷望着他“上回你匆匆将我赶走,我还未仔细地问呢。她…是谁呀?”
他别开目光“哪个‘她’?”
“就是夹在书中的画像…”
“朋友。世界万物,皆有相似,相像之理。你与她长得像,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云荷玩着手指头道“只是长得如此相像,若是能见得一面,那该多有趣?”
“她早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死了?或是不在天界之中?云荷好奇想问,终于还是忍住了,上回沧海能为那张画像下逐客令,显见他是极在意这件事的,还是不多问的好——否则他若是不要她这个徒弟了,在她成仙的道路上,岂不又要多走几步弯路?
沧海领着她在池畔坐下“先前给你的两部书,都看完了?”
“嗯!”“可都还懂?”
“懂的。如今我体力灵力都比先时⾼多了。”云荷笑嘻嘻的“师父的指点,还是颇有效用。”
沧海微微一笑“那就好。倘若有一天你修成仙家,那也是我的造化。也不枉…”
“嗯?”云荷捕捉到了他将说未说完的话。
“没什么。”
“对了…”云荷想起霄焰,问道“霄云殿那儿,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他打量着她。
若是霄焰因水麒一事获罚,沧海应该也知道的吧?可见他的神情并无半点不同,料想应当没事,便摇头摇。
二人就这么静坐静了会儿,云荷对着水面梳理长发,回过头时,发现沧海已经不知何处去了。张望四周,哪还有他的⾝影?
沧海性格有时真古怪,不说一句就走了,来得莫名,去的匆匆。
忽然远处传来银铃笑声,藌梅风一样卷到她⾝畔,伏在云荷⾝边笑得不能出声“云荷很是莫名:“什么事情呀,这么好笑?”
“走,瞧瞧去。”她拉着云荷便要飞。
“往哪儿去?”她还得待在莲花池呢!”
“花园啊!”藌梅不由分说,拉着她飞跃上空。见云荷想跳下去,笑道“你还真打算在莲蓬里闭关,哪儿也不去了?”
“是。”
“哪来这么⾼的境界!今儿先去玩了再说。”她笑嘻嘻地拉住云荷的胳膊。
云荷无奈,只得随她去“什么事情这样开心?”
“你去了就知道。”藌梅一脸喜盈盈地,迅速到了花园,拉着她往葡萄园走。
吊床上一个绿⾊人影,正自憨睡。白皙的脸上给画了几条黑⾊胡子,鼻子涂成了黑⾊,乍一看,和只老鼠一般,只差没长两长耳朵。
云荷也忍俊不噤“你⼲的好事?”
藌梅嘘得一声“别叫她知道。”
“你个促狭鬼,回头她知道了要生气的。”
“偶尔玩玩嘛,”藌梅嘟起嘴唇“我去柚子那儿要点儿糖吃,牙齿庠得很。”
“留我在这儿,要是葡萄醒来,我还不被她狂轰一顿?”
藌梅调皮地道:“那你与我一起去找糖吃。”
“馋猫!我回去了。”
藌梅一溜烟不见了⾝影,云荷见花园中景致美妙,忍不住多逛一逛。园中百花灿烂,仿佛终年不灭,从未有枯败,只余荣华。
她忽然想起秦逸。之前两次都是在这儿遇见秦逸,不知今曰会否遇见?
才想着他,前面一个人影在花丛中修修剪剪,手中握一把大巨的剪子,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面带讶⾊“是你。”
云荷指着大剪子“给我玩一下行吗?”
秦逸随手递给她“有些沉。”
果然抓在手中沉甸甸的,云荷四处张望,寻找着哪里可以落刀,结果一刀下去,就听到秦逸的哀鸣:“你…”“怎么了?”她无辜地眨眨眼。
秦逸望望四周,幸而没人:“这是全园子最名贵的树,你一刀就咔了!”
云荷吐吐舌:“反正这园子里不常年没人来么?等要来欣赏时,它都已经长回去了。”
秦逸哭笑不得“虽是歪理,说的倒实在。”
云荷微笑。秦逸拿回剪子道“这阵子总不见你——”
“你找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