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呢?”
“两个月后离开这里,去地府。”沧海说。
“啊?”云荷的声音颤抖。“地府?”
“嗯,就是幽冥界。”沧海看她“不必害怕,我在,你不会受到受伤。”
云荷怨念。这样说来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莲花池?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居然还要待两个月,然后前往牛头马面纵横的幽冥界…天啊,谁告诉她游历居然是这样的?书里分明不是这样写的啊。想来要回莲花池,也是半年之后了!
关键是,她没有感觉出来游历对修炼有什么帮助啊。她开始觉得,沧海是不是路上无人相伴,所以拉她相陪?
偷偷看沧海,他神情平淡,只是似乎在想什么,目光望向某个点,她跟着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云荷偷偷好奇,他是否会想“她”?虽然他说她早已不在了。
他喜欢的,一定也是仙人吧?可是之前南天门的天将为何说“她”是妖呢。之前在她脑海里的疑问又一骨脑儿地浮现了出来。
不知是否在修罗道无聊至极,她感到无聊了,竟这么想知道他过去的事情?
“哎。”轻轻叹了口气。她想藌梅了。想莲花池了。
甚至…想秦逸了。
一个人影窜进脑海,她发了会儿怔。这一段时间来,她似乎都没有想到霄焰。她怎么…不想他了?
这个人影,仿佛在脑海中逐渐淡去。
这个念头令她觉得古怪。她谁都想到了,唯独他,被摒弃在了记忆之外。为什么会忘了想他呢?
云荷不明白。当然她并非好问的徒弟,这等事情也不会去问沧海。
“也许我和他不过比萍水相逢好一点。”她点了点头“甚至交情都比不起秦逸。不想起他也没什么…”之前他对她无视时感到的难过,现在再想起来,奇异的是胸口不疼了,再没了当时的感觉。难道像沧海说的那样,游历可以让她忘了必须忘的人…
他说的会是霄焰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带她出来游历,难道为的就是叫她忘了霄焰?
有些怪异的感觉,仿佛有哪个环节没有联到一起,出了缺口。
“在想什么?”
沧海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云荷回神“没。”
“专心一些。再往前一点,时常有罗煞出现,万一不分清红皂白就给我们几箭,可不是好玩的。”
“…”哎,好好的天界不待着,偏要到这样稀奇古往,还充満野蛮罗煞的地方,真不明白沧海怎么想?
这大概只能又一次说明,她与他的大巨差异吧?云荷不噤想,这辈子就当妖也并非坏事。倘若当了神要像沧海这样上天入地的跑,她还不如就屈于莲花池,当一个永远闲适自得的莲花小妖呢。
第二次再到居幽山时,霄焰有了一丝发现。
凌波澜所在的洞**里有隐约的,微不可闻的呻昑。霄焰朝洞口堵着的石块隙缝喊“凌波澜你还活着吗?”
⾝后仿佛有树枝折断的声音。霄焰回头,看见秦逸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只碗。
他疑惑地看着秦逸“你到此地…”
“看他。”秦逸如实说“倘若太子殿下觉得我不适合在这里出现,等他服了药,我会走。”
霄焰联想到几天前他去摘绿宝儿果叶的情景。想来,他抓药就是为了凌波澜了?
这么多天还不好,绿宝儿果的叶子只怕对他没效果。霄焰说道“病的厉害吗?”
“嗯。”秦逸道“我进不去,他出不来。”
霄焰不语。
秦逸端着药到石头那边,将长长的巨蒿根递进去,不久便看到碗里的药被喝光了。
霄焰说“一会儿到霄云殿拿颗药丸来给他。”
秦逸多少有些诧异。霄焰自嘲地撇撇嘴“本太子看起来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逸望着他“只是不知你来找波澜有什么事?惩罚过后,他已经脫胎换骨,再不是从前的他了。”
“有些事想问他而已。”霄焰道“等他好了再说吧。”他撂下话“一会儿到霄云殿取药。”
说罢便走了。
秦逸目送他离开,一声虚弱无力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他来想做什么?”
“说是有什么想问你。”
弱弱的声音冷哼道“趁早叫他不必再费心。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别说那么多,躺着休息吧。有没有觉得好点?”
“死不了。”他顿了顿道“不要去霄云殿取药。他们不会无事献殷勤,总是有求于人,才会待你客气。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是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秦逸轻声地叹了口气“你跟错了四皇子。”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虽然已经没用,但仍然想说,如果当时你听我的,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那是要永远像你这样吗?”他的声音多少带着些许嘲讽。但到尾音,蓦然而止,显然发现这句话太伤人。
秦逸不以为意地道:“像我这样又有何不好,不就是住的简陋些,穿的质朴些,不够体面些。生在仙家,这还有什么看不开?”
“我做不到你这样无欲无求。”
“**太深,所以反被其累。”秦逸叹气“你好好歇着吧,我走了。”
凌波澜没有说话。
秦逸离开居幽山先去霄云殿。
他们拦着他问了半天,直到绿芽出来:“你就是殿下说的那位秦逸公子吧?请进。药我已经备好了。”
他倒是挺细心。秦逸在心里自言自语。
绿芽领着他到花园里让他等着,她去取药。秦逸并非第一次来霄云殿,曾有几次在这儿修剪花草的经历,但以私事进太子府,还是头一遭。
这儿的景致一如以往的美妙,天蓝云白碧绿草,有汩汩的声音自小溪中传来。
他正要过去看看溪景,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举目望去,一群女子簇拥着天后而来。
这儿视野太好,急易引人耳目。走远不好,走近更觉得不妥,犹豫之间,他们已到了跟前的长廊。
秦逸只好原地低着头送他们走过。
偏偏,天后不经意地看到了他。
“是谁站在那儿?”
她停下了脚步,看向秦逸。
秦逸只得抬头,恭敬回道:“在下只是花园修理花草的花匠。”
天后盯着他看,眉头皱得很紧,过了会儿才道“修理花草,怎不见你拿剪子?”
“已经修好了,正准备走。”
“没事莫在这儿逗留。”她说罢,带着壮大的队伍翩然离去。
秦逸待她走了,也转⾝就走。不到殿门口,便听到绿芽在后面急促地喊:“哎哎,你怎么走啦?”
秦逸收住脚步,绿芽迎面奔来,在快要碰到他时急忙收住脚步,喘着气问“你怎么不在花园里等我啊?叫我好找。”
“对不住。”秦逸接过她手中的红⾊盒子。
“这里是三颗药,三曰一次。可别弄丢了。”绿芽说。
“多谢。”秦逸朝她笑笑,转⾝离开。
绿芽往前追了两步“哎?你就这样走啦?”
“姑娘还有事吗?”
“那倒也没有,”绿芽像是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才头摇道:“你走吧。”
她分明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模样。她不说,他也不能勉強,转⾝离开霄云殿。
回到住处,见藌梅蹲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不免诧异:“藌梅姑娘?”
“哇,你可回来了!”藌梅扑到他⾝边,抓住他的手臂。
秦逸尴尬地看看她的手,藌梅仍然抓着他的手臂说:“你有没有办法可以联系到云荷?”
秦逸愣了愣“她怎么了?”
“没有,”藌梅说“只是她一去一两个月没有任何消息,我想她了。”
秦逸莞尔“怎么来找我?我有何德何能啊,她一去无消息,我怎么会联系得到呢?”
“你也没办法啊。”藌梅垮下了肩膀“哎…也不知要猴年马月才回来,我一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好悲惨。”
“…”秦逸道“若十分无聊,去花园里与他们常玩耍不就好了吗?”
“我有啊,可一回到莲花池我就会想云荷。”
“你也许可以去问下霄焰。”
“他啊?”藌梅耸耸肩“还是算了。”
秦逸倒有些惊讶,她怎么就信任起他来了?难道就是为了那几坛藌?几坛清露吗?
“他是太子,门路广,上天入地的能者结识不少,想找云荷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知道,可是…”藌梅顿了顿“总之不适合找他。算了算了,反正时间也会过得很快的。也许再过几天她就回来了。”
她从秦逸这儿磨蹭了一坛花酱走,才甘心。回到冷香沁鼻,空荡荡的莲花池,难得的落寞袭上心头。
云荷在⾝边的时候不觉得,怎么她一走,她就想的这么厉害,觉得这么孤单这么寂寥呢。
正准备爬上树屋,⾝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她停住了脚步。
回头看向来人,眼睛瞬间瞪大。
繁星?
她抱紧坛子“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