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乐不思蜀是褒义词的话,黎末绝对愿意把它用在现在的自己⾝上。
代意的街市上,卖手工艺品的小贩特别多。泥人,纸鸢,篆刻,米雕,木雕。这些东西,在现代实在不多见了,即使有也是机器加工成的,较之这些纯手工的东西,到底少了些天然质朴。
黎末{3}{Z}{中}{文}{网}过去,几乎要被晃花了眼。惊喜太多的后果,是直接导致她的嘴一直没合过。
看着看着,黎末开始忍不住悄悄叹气。没钱啊没钱啊!光看得到却买不到,这感受岂一“苦”字了得!
正惆怅的不能自拔,⾝边忽然起了一阵sao动。大群的,性别主要为男的人,以群蜂扑独花的狂疯姿态,汹涌磅礴的冲了过来。
黎末惊讶的还不是一点点,赶紧拉着如月闪到路边,目送那一团无可匹敌的灰尘远去。
“这些男的这么冲动,难道那边在下mei女吗?”黎末低声,兼无语。
如月踮脚望了一下人群消失的方向,可爱的皱眉:“那边好像是洛神苑,难道又有露天的歌舞表演?”
“洛神苑?什么地方?”黎末好奇追问。
如月的小脸微微红了一下:“…是qing楼。”
“耶?qing楼?”黎末呆了呆,脸上立刻浮起満満的崇敬和向往,扯着如月的手,奋兴异常“有表演看,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如月的小脸又是一红,低眉垂目,竟然有些涩羞:“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不好的。”
“有什么啊,瑶国律法总没规定女子不可以去qing楼吧,况且是露天的,又没真正进去。”黎末一脸义正言辞,决定看在小孩子不懂事的份儿上不给予计较。
“可是…”如月还想辩驳。
“哎呀没可是啦,走吧走吧。”已经被腹黑的黎末拽走。
还没走近,便看到一堵堵密密实实的人墙横亘在前。
人墙里,搭了一个粉⾊的台子,形如闺房,只前面朝着观众的一方用粉帐掩着,让人看不清帐內的东西。隐隐瞧见有几位⾝姿妙曼的女子⾝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倒有些琵琶半掩面的美意。
只能窥见妙龄女子⾝影婀娜朦昧,节目却久久不宣布开始,直撩的下面苦等的人开始急躁不定。
黎末踮脚望了半天,望到脖子都酸了,还没看出什么门路。视线微微折了一下,落到台子后那块空地上。
“如月,那边人少一些,我们去那边吧。”黎末低头问如月,见她点头,便拽紧她的手,小心的往后台移过去。
到了后台,还想着用什么方法能再靠近一点,却看到一个⾝着暖⻩细纱长裙的年轻女子,朝自己的方向一脸焦急的张望着。
“粉儿怎么还不来,迟了肯定会被妈妈训死的。”暖⻩女子焦急念叨着,看了一眼前面sao动不断的人群,脸上的担忧更甚。
本着热心助人的原则,黎末虽然満头雾水,但还是出声关心了一下暖⻩女子:“你怎么啦?有我可以帮到忙的地方么?”
抱着问过就完事的心态,没想到结果却忽然有些转弯。
暖⻩女子原并未在意黎末,只淡淡的扫了一眼过来,谁知一看便惊住,g唇微张,带着讶异,接着脸上便染上浓浓的欣喜。
“这位妹妹,你,你会跳舞吗?”暖⻩女子一把握住黎末的手,眼含期待。
⾼中时期有上过一段时间的培训班,应该算会一点儿吧。
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粉儿被人缠住,现在还没能tuo⾝赶过来,怕是来不及了,你,你能帮一下我们么?”暖⻩女子急切又期待道。
“额,帮什么?”感觉有些不好。
“上台跳舞。”
“啊…”果然抛锚。
“很简单的,因为始终在粉帐里跳,所以要求不⾼的,只要会一点就成。”
“这我能说不么?”黎末颇是无奈的抚额。
“拜托了姑娘,我们会好好答谢你的。”
“既然这样…那好吧。”药药牙,黎末豁出去了。反正这儿人生地不熟,即使丢脸了也没关系,不用尴尬,况且人说救场如救火,火都烧来了,岂能坐视不管?!
“谢谢你姑娘,时间不多了,你快随我来。”暖⻩女子拽起黎末。
于是,黎末就一脸壮士舍生取义的悲壮表情,拖着如月,被暖⻩女子拖走了。
到了台上,暖⻩女子简单的给里面的莺莺燕燕们解释了几句黎末的来由,便急急忙忙的拖着黎末进里屋换装去了。
趁着换装的空隙暗自打量,黎末才发现,这台子里面真可谓别有洞天。外面看上去明明好小一个,里面却一层一层又一层,隔出了好几个的空间。
难怪刚才在外面看里面那么模糊,台上所有人目前都仅在最里面两层活动呢,外面的人看得清楚才有鬼。
换好装,又简单的上了妆,暖⻩女子忙完之后又细细的端视了黎末半晌,表情竟有些激动。
“好媚的一个人儿。”暖⻩女子看着黎末叹道。
黎末有些茫然,自己没穿过古装,也没画过妆,之前一直是连帽T恤搭牛仔裤,甚至刚才都还是,自然不知道自己换了服衣之后是什么样子。
暖⻩女子见黎末一脸不解,便侧⾝取出一面jing致的铜镜,微笑着递给黎末。
黎末疑惑的接过来,刚往镜內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镜里的人,青丝绾髻,步摇轻垂。一张纤美的瓜子脸,脸上略施朱粉,微微透着一抹醉人的嫣红。水眸清润明澈,如同冬去后初融的泉,也幽邃宁静,也暗隐挑dou,美得无法言喻。薄唇微掀,露出浅浅的弧,勾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薄暮里的风,明明散的飘渺无迹,却能昅引所有人不顾一切的去追寻。
就如暖⻩女子所言,那是一张极媚的脸,是属于妖jing的魅惑,不该为人所拥有。
黎末自己都被惊住了,半晌回不了神。
“⻩儿姐姐,外面闹起来了,都嚷嚷着再不开始就要走了。”一个⾝着绿衣的少女匆匆闯入,焦急道。
暖⻩女子一听,不jin也有些着急,赶紧拉着黎末的手站起⾝:“拜托了姑娘。”
黎末依然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眼见着粉帐掀了一道又一道,再掀一道就要bao露在公众的眼光下了,黎末终于忍不住強行刹住了车。
“拜托了姑娘。”结果暖⻩女子再次掀开一道帘子,一把就将黎末推了出去。
黎末吓了一跳,以为到顶了,没想到前面还有一层粉帐罩着,微微放宽了心。
“要我跳什么啊?”朝后轻轻吼了一嗓子。
“随便你。”飘来一句几乎算不上有建设性意见的答复。
回首看着下面密密⿇⿇的人群,黎末忽然有些怯场。那层帘子轻薄如蝉翼,其实完全可以忽略,特别是下面一众男性生物的眼光实在算不上良善。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有琴声破空响起。
额…这慢悠悠的节奏,貌似适合以前学拉丁时老师教的那套课前动作,拉伸⾝ti用的。
虽然是准备活动,但那**作缓慢优雅,极富古典韵味,可以将女子的姿态美完全展现出来,应该适合这样的年代吧。
还好自己⾝材还算不错。还好⾝ti柔韧性也还不错。
开始跳之前,黎末悲愤的想。
闭眼感受了一下琴声,顺便调整了下呼昅节奏,黎末轻轻迈出脚步。
头微扬,手臂向前慢慢伸开,侧⾝,脚下滑出一步。
收手,头微垂,双手含胸,打开,手指拈花,向上,头仰,眼神落在指尖。
脚下轻轻滑出一步,半旋,⾝ti微微后仰,手臂向后打出去。
侧首,眼神向指尖,侧转,半旋,⾝ti向后,双臂向后,慢慢起⾝。
跳跃,旋转。
衣袖和裙角随着⾝ti的幅度,流水般悠悠荡起,竟将这支舞的韵味诠释的淋漓尽致。
恍惚间,黎末感觉似乎回去了从前,她刚学了这段舞,回家兴致勃勃跳给妈妈和哥哥看。记得那般冷俊,对任何事都无比淡漠的哥哥,都夸自己了呢。他说,那些演员们,都可以辞职了。
深深陷进回忆里,黎末表情渐渐哀伤,神⾊痛苦而挣扎,情绪颠覆变换。抬眸,侧首,跳跃旋转,氲着似要轮转天地的強烈情感,甚至指尖,发梢,都缱绻情动,她一如扑入火中燃烧的鸢尾,绝烈美丽如斯,引you着人们不顾一切的沉沦。
她不知道,那⾝淡粉束腰细纱长裙,将她的年轻的⾝ti衬得多妖娆妙曼,如同迷惑众生的妖jing。
她也不知道,台下的人已经看得痴了,更不知道,这些痴了里面,有一双饱含算计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跳罢,黎末一脸哀怨的回到后台。
本想要忘记的东西,现在随着这支舞,又狂疯的回涌,在脑袋里奔腾起啸,纤毫分明。
黎末只觉得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被菗空了力气,站立不住,腿一软便斜斜的歪坐在地上。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刚坐下,⾝后便传来一个温软的声音。
黎末闻声侧⾝,见门口站了一位衣着艳丽的女子,并非年轻女子,但眉眼间深蔵着一股难掩的风韵,积淀了岁月的痕迹,反而醉人。
“你是谁?”黎末淡淡问。
“我是洛神苑的绯儿。”
“有事么?”
女子微微一笑“方才见姑娘舞艺惊人,想拜会姑娘。”
“绯儿姑娘客气了,小女子舞艺不jing,不敢当拜会二字。”
“姑娘谦逊,未知可否告之姑娘芳名?”
“黎末。”
“黎末?”有些讶异,女子微微挑起眉“好特别的名字,不知姑娘家住何处?”
黎末笑了一下:“黎末无家。”
女子脸上讶异更深“怎会无家?”
黎末耸耸肩,站起⾝:“无父无⺟便无家。”
似乎在思考黎末话语的实真性,女子沉昑半晌,忽而神⾊凝定,下了决定:“姑娘有无趣兴到洛神苑来?”
“到洛神苑?”有些诧异“你是说让我去洛神苑跳舞或者,也做一些其它什么?”
“那要看姑娘自己的意思。”
“什么意思?”
“姑娘若是愿来,可选择在特定或节曰的时候跳舞,也可选择长期留驻。”
黎末貌似懂一点她的意思:“就是说若我选前者,除跳舞的时间,其余时间都可自行安排?”
“是的。”
“你们照样付我薪水?”
“薪水?”
额…黎末顿了一下,犹疑:“银子?”
“那是自然。”
“额,这个么…”
“姑娘可以考虑一下。”
黎末果然认真的埋头考虑了。
那个草屋…指不定啥时候就崩溃了!
⾝无分文啊,总该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况且还有如月,总不能让她老是住在那个“危房”里面。
“…我答应你…薪水的问题咱们再商量。”
豪言壮语一出,黎末顿时有一种自个儿把自个儿卖了的強烈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