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冬,湟中郡、北地郡的羌、胡之人拥立北宮伯玉和李文侯,起兵反叛。杀死护羌校尉冷征,后与金城边章、韩遂相汇合,势力大增。韩遂、边章后为主帅,攻伐金城。金城太守陈懿被杀。后在冀城击溃凉州刺史左昌。
中平二年,叛军以讨伐宦官为名号,进寇三辅。天下震动。
大汉陇西郡,临洮,洮水岸边。
一名壮硕之人⾼举着鱼竿,稳稳的坐在岸边的大石之上。⾝侧一名⾝姿挺拔的年青人正如标枪一般的站立其侧。
鱼竿不停的晃动着,但半天之后也未曾有鱼上钩。那名年轻人就如一座山般,耸立在那里,半天也不成动过。
“阿奇,其他人已经送走了吗?”那名头戴斗笠的老人开口问道,声音温和无比。
“回大人,老夫人,还有姐小,都已经离开,途中有李大人和刘艮,想来在到达长安之前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青年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大人,现在叛军已经入进三辅地区,汉阳也已经陷落,这里实在不怎么全安,大人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哈哈,阿奇这你不用担心,想老夫董卓一生征战无数,又岂会惧怕韩遂等人。”董卓大笑道,然后沉声道“左昌(凉州刺史)无能之辈,见死不救,使得金城被破,陈懿被杀,自己被围,几死于乱军之中,否则韩遂等人现在也不过是区区盗贼而已,又岂能做到现在祸乱家国的地步。”
“蓋动倒是有识之辈,只是可惜有些顽固不化,不能为我所用。算了不说这些。”董卓有些兴致阑珊的说道。
“老夫虽然赋闲在家,韩遂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找他们⿇烦,但他们敢踏入陇西一步,我让他们有来无回。老夫在陇西经营几十年,羌人之间的关系又岂是韩遂小儿可以揣度的。”董卓冷哼道,收起鱼竿,当鱼钩从水中拉上之后,却见到鱼钩竟是直的。
“西凉才是老夫我的发家之地,也是根本之地。却也由不得韩遂他们胡闹,让他们在嚣张一段时间。等老夫复起之后,倒要见识见识他们的手段。”
见杨奇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董卓摇头摇,笑笑道:“阿奇,有些事你现在还不知道,韩遂他们,和我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同在西凉,自然对西凉的现状感到不満,他们会起兵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选在这个时候,不过现在确实是好时机。说不定今次之后,西凉的那些蛀虫,说不定会就此消失,西凉是西凉人的西凉。所以我只要还在陇西,他们就会远远的避开陇西。定安不也是没事,要不然惹怒了我和皇甫嵩,韩遂他们就等死吧。”
“皇甫嵩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老夫在陇西经营几十年,陇西说是老夫的个人领地也不为过。老夫一声令下,别的不说,陇西之內的数万羌人会立即云集老夫⾝侧。皇甫家在定安的地位和老夫相同,只要韩遂不是真的疯了,就不会来动陇西,你不用那么担心。”
“而且老夫现在还真的不能离开临洮,说不得朝廷的天使已经在路上,这个时候离开临洮⿇烦就真的大了。阿奇,段熲听说过没有?”
“西凉三杰。”杨奇对董卓突然提起这一人,有些疑惑,段颎杨奇正好听陈元之前提起过,也就回答道。段颎被人和张奂、皇甫规,并成为凉州三明。段颎字纪明,武威姑臧人。汉恒帝初,举孝廉,为宪陵园丞陵阳令,迁辽东属国都尉,徵拜议郎。永寿中,拜中郎将,以功封列侯。延熹中,迁护羌校尉,坐罪徵下狱,输作左校。起徒中,复拜议郎,迁并州刺史,复为护羌校尉。建宁初,拜破羌将军,以功更封新丰县侯。徵还拜侍中,转执金吾、河南尹。坐事左转谏议大夫,再迁司隶校尉。熹平中,代李咸为太尉,病免。复为司隶校尉,转颍川太守,徵拜太中大夫。光和二年,代桥玄为太尉,会曰食自劾,诏诣廷尉,饮鸩死。
段颎是一名有名的将领,陈元对其非常推崇,因此杨奇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我朝制度无论是何人都不可轻易更改户籍,同样家在何处,就是何处,除非有陛下诏令,不得变化更改。段颎是唯一一个凭着军功,把家人迁到扶风之人,虽然最后被迫返回本郡。”说到这里董卓微微有些感慨“而老夫之家就在临洮,自然要待在临洮,虽然这些命令早就已经是一纸空文,但我若是在现在离开,总是有些⿇烦。那些士人总是会想方设法的找你的⿇烦。阿奇等你再过些年就明白这些事情了。”
杨奇对此依然是有些不明白,这些事情,其中不仅牵扯到西凉的那些豪族之间的恩怨,还有西凉人和外来员官之间的关系,怎么也不是杨奇这个到西凉不过一年的人能够明白的。
杨奇思索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索性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天使到了哪里?”
“不用,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我钱已经交够了,这不用担心。”董卓看着満脸默然的杨奇,右手在杨奇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怎么,是不是感到有些困惑,和不屑。”
“好,好你不用解释。”董卓打断张口欲言的杨奇,道:“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董卓在那些士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投靠宦官的武夫,舍得花钱的谄媚小人而已。却也不想想我董卓⾝上的哪一份功绩不是拼死打拼出来的。至于宦官,现在皇上要重用宦官平衡士人的势力,现在宦官势大,就连袁隗自诩为士人领袖,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上位的,如果不是常侍袁赦是其宗族,为了加大自己的势力,也轮不到袁隗坐上三公的位置。他们袁家四世三公的位置还不是靠着宦官才得到,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到底还不是袁赦的门生故吏。这些士人,不过是一群伪君子而已。”
“这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明白,曰后也会明白的。”董卓说道这里兴致有些低落,也就闭口不言,看着面前流淌的洮水出神。
杨奇一时间被人灌输了这么多的东西,脑中疑惑无比,也混乱的很。杨奇很快就放弃了这些的思考。转而回想起前些曰子学习的枪法。杨奇能够跟随董卓离开,这让董卓当时有些大喜过望,对杨奇也视如心腹。在得知杨奇在练习枪法之后,就开始找上一些师傅教授杨奇枪法。
董卓虽然在陇西说一不二,但找来的那些师傅,仍然只是那些军中的老人。但就是这些人的经验对杨奇来说就是一股宝贵的财富。仅仅是那些在乱军之中如何避过要害,用最小的代价的换取敌人的姓名,更是让杨奇对场战保命多了一些信心。
他们使枪的心得,更是让杨奇感到这一年来,每时每刻都在感到他的枪法在进步。一年的打磨,杨奇不仅是枪法上的进步,更重要的是杨奇感觉到他的力气的增加更是恐怖,现在的杨奇力气虽说还不是那种力能扛鼎的巨力。但随便找匹马举起来,再转三圈,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年之中,杨奇可以说是沉迷于练武之中,就连训练士卒都是完全交给了刘艮。只有那些政治教育的时候,还是让杨奇亲自出手。当时杨奇不过是无心之举,现在反而已经成了杨奇手下这支队部的传统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夕阳西斜,太阳的余晖照耀在洮水之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被涂上了一层橘红⾊的光芒。远远看去,就像是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老爷,老爷…”呼叫声伴着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董府的管家带着不少的护卫从远处奔驰而来,老管家急急忙忙的从战马上跳下,却在落地的时候,没有站稳,滚落在地上。董卓看着从地上爬起的管家,喝道:“慌什么,出了什么事了。是老夫人出事了,还是韩遂他们进军陇西了。”
“老爷,老爷,都不是,是天使到了,天使让老爷尽快前去接旨。”老管家一口气把整句话说完,就开始在那里不停的喘息。
“哦,已经到了,倒是很快。”董卓对天使到来反而没有应有的奋兴,脸上的神⾊反而有些耐人琢磨。
杨奇现在如果算是将军的话,在其中也算是中上,但论及这些权谋之术,杨奇现在连皮⽑都没有沾到。
不过董卓之后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跪拜接旨,一切都是做的恭恭敬敬,天衣无缝。就连最后给传旨太监的一小箱珠宝时脸上的笑容,让一旁的杨奇都感到,大人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当传旨太监离开之后,董卓脸上那种谄媚的笑容从脸上渐渐的消失,转而换上杨奇常见的那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温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