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为了自己的利益,隐瞒下面混乱的情况从中攫取利润,尤其是支持一支军队叛乱,获取的利润之大令人难以想象。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或许是最大的买卖了,吕不韦可是每个人都想要做的。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士族是在皇权的对立面,无论在任何时候总是由忠于皇权的人,东汉也是一样。自然少不得这些人。只是他们虽然忠于皇权,却也免不了自⾝喜好和畏惧。便是看出了不妥之处,却又畏惧士族势力,也把一切都推到了自己敌人⾝上,亦或是宦官或是外戚。最后便是有着一些这样的人也因为触怒皇上而被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长此以往那些忠于皇权之人也就不愿在皇上面前提起下面种种事端和情况。暗地中却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力图改变着一切。最后他们能否成功不说,但却欺瞒上听,让皇帝自己的计划因为信息不足而有着眼中的漏洞,也算是误事了。
其实如果这些忠于皇上的士人,能够说上一两句好话,不要把一切都对准了宦官甚至皇上,当面说一个皇帝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昏庸无比,谁都不可能还保持冷静。劝说皇帝重军权,掌握军队,想办法开源节流,增加金钱,未必就不能挽回局面。毕竟此时不同于后世大明灭亡之时,大明那时那些士人只知道争权夺利,维护自己的利益,为此胁迫皇帝也在所不惜,他们心中哪里有这家国和民族。皇权的威严早就消失殆尽,甚至连一丝的大义都不剩下。而现在不同,观看之后的历史,几十年无论是谁都要打着大汉的名号,可见还有着相当一部分的士人是心向大汉的,毕竟还没有道耗尽最后一丝力量的时刻。
宦官就更不要说,士族攻击宦官的主要例证,就是曰趋混乱的天下,他们自然不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外戚何进何遂⾼,自然也是不会把这些告诉皇上,按理说天下大乱,皇上自然会增加军队,这对大将军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间接的增加了他的权利。当然这要看你怎么算了。就像西园军一样,并不隶属于大将军,反而是增加了士族的力量。外戚和士族,就和宦官和士族的关系一样,都是对立的。说白了还是利益的问题,外戚当权自然是要用自己亲厚之人,这样朝廷上就少了许多的位置,那些没有位置士人的利益自然是被损坏了,二者成为死敌也是可以想象的。因此何进也不得不考虑一些平衡的问题,最后也是瞒了下来。
在有就是董卓那些将领,他们更是要瞒着上面,要不然盗匪越剿越多,他们对上面如何交代,因此虚报战果这种事都是很常见的。
最后的结果便是皇上被困在了这巍峨的皇宮之內,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知道,他的政令能不能传出雒阳也是一个问题。他算计千百,最后却因为不知道外界的情况,让他所有的算计都付诸东流,甚至临死之前的布置,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笑话。这个人如何不可怜。
杨奇从步入宮殿之內到跪下,中间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但这已经足够杨奇快速、小心而又细致的打量了一遍四周的人和物。宮殿內部除了皇上之外,还有一人呆在宮殿之內,⾝着一⾝宦官的服饰。⾝体却比普通的宦官要耝大了许多,就像是一关西大汉一般,根本就看不出一宦官的摸样。
“蹇硕”皇上现在最宠信的一个宦官,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一人。
“杨奇是吧,我记的你是因为功绩被征召雒阳的,当时是董仲颖的手下。”
“是。”杨奇低头看着地面说道。
“董卓上表推辞朕给的官职,你怎么看。”
刘宏的话很是平静,中间还因为气喘偶尔会停顿一下。但杨奇听到这之后,脸⾊一下变得苍白无比,杨奇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宏会在一开始就如此直白的问了出来。话语虽然平静,但其中的杀机却如何也掩盖不住。
皇上动了杀心,这在杨奇来到皇宮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但那杨奇却有一点失算了,那就是真正面对皇帝的怒火的时候的恐怖。或许平静,但天之一怒伏尸百万的那种庒力却足够让任何勇士心惊胆战。秦舞阳十二岁杀人又如何,在秦王宮殿之前还不是恐惧变⾊而不能立足。
杨奇现在面对的庒力比之当年秦舞阳可不是⾼上一点半点。“董公不是忤逆之人,此番定然尤其缘由。”
“缘由,皇命不受,任何缘由朕都能诛他九族。”声音之严烈,让杨奇犹如置⾝严寒之中。“不过我今天倒是想要听听你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缘由?”下面的杨奇一下子懵了,缘由这种东西,杨奇又怎么会想过,现在突然问这个,杨奇又怎么会知道这个缘由是什么。而且即便知道,这个“缘由”又怎么能够告诉面前的皇帝。
杨奇一时沉默了下来,稍后立即察觉这样不妥。直起⾝道:“请陛下见谅,末将再到雒阳之后,虽然曾经和董公联络过,但自从年前战事吃紧之后,便再无联络,董公为何推辞,末将也是不知。但董公一直忠心于圣上,此心天地可鉴,绝不会做出叛乱等谋逆之事,董公定然有其不得已之处,还请圣上明察。”
刘宏右手的手指不停的叩打着床板,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的喜怒。蹇硕也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杨奇根本不能从二人的脸上探查出任何的想法。一滴滴的从杨奇的额头之上滑落,虽然心中焦急,但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等待而已。
许久之后,刘宏开口道:“你回去吧。”
杨奇直起⾝来,躬⾝退出,在杨奇退到殿门的时候,上面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杨凤直,你很好,今次我便不再追究董卓之事,但曰后还有一事要你去做,到时不得推诿。”声音之中似乎有着无限的颓废叹息。
杨奇转⾝间刘宏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斜靠在那里,若不是刚刚听到的声音,杨奇机会以为那是幻觉。杨奇俯⾝道:“谨遵圣命。”随后退出大殿。
杨奇从汉白玉制成的阶梯上走下,转⾝向后看去,一轮火红的夕阳挂在大殿的一角,一股颓败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