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曰,落落已经从漠都出发了,去往漠北。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邓宽的寻人效率,愣是在短短一个晚上,便转遍了繁华漠都的各个qing楼,也是因为他不好这一口吧,把落落给的问路费扎扎实实地花光了,就回来复命,答案还是早不到。但这也让落落在心里确定了,秦肖已经回去了,说不定现在就在慕飞⾝边。这一路上,她只能靠自己了。
落落在告诉了邓宽她会蛇语的事之后,邓宽倒是对她敬若神明,认定她不会是妖,而是仙,一开始还总是‘蛇仙蛇仙’地叫。在被落落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后,那憨男人才克制的只称她做‘姐小’,只是那种出于对神明的膜拜之意却还总是流露在他的眼神里。
也因此,邓宽决意送她去有着四天路程的石尾镇,前提是他要先回家报个信,经过双叶镇的时候停了小会回家,跟家人说清楚了,才真的上了路。并经对他一个要养家糊口的男人来说,不能不明不白的玩失踪,先前说的出门时间并没有后来改变的那么久,他一向都不是做长途生意的主。
过了双叶镇,又过了三天三夜,落落颠簸在马车上。
“邓宽,有多久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落落撩开了车帘,露出的是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斗篷纱帽子。
“再过一会吧,中午应该能过了那个茶棚,”邓宽说着,又甩了一鞭子马鞭,速加中“晚上就能到石尾镇了。”
夜,深夜。石尾镇。
一家客栈前,停了一辆马车,似是刚刚才到了,赶车的正是邓宽。
“小**少爷,”邓宽下了车,刚开口,停滞了一下,接着道“到石尾镇的随来夜栈了。”
车帘被车內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挑开了,钻出来的正是戴着斗篷的落落:“那我们进去吧,你等明天再回去吧,今晚你的话费还是我负责。”
“嗯!少爷,我去安放马车,您先进去吧,行李我等下给您一起带过来。”邓宽一脸的感激,从前他载人送客,都只能在车上过夜的,而且一到目的地,金主只给了余钱,便不再会管他的死活了。但这一次,他是遇到了蛇仙了,善良美丽的仙子。
这样的邓宽,一路上落落见得多了,她不再多言,一⾝轻松走进了‘随来夜栈’。
夜栈,顾名思义,就是夜晚打开的客栈,是专门为过往商旅,耽误晚到而准备的地方,白天不知道会不会开门,但是夜晚便是一个镇里最亮的地方。
夜栈的陈设,其实跟客栈也没有什么区别,几张桌子几把长凳而已。这时,人还不多,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吧,此刻也只不过亥时而已,通常一般人家吃过晚饭两个小时之后。
“老板,两间客房。”落落来到柜台,隔着纱斗篷说着自己的要求。
夜栈的老板是个胖的有点可爱的男人,早在落落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上了她,发现她所穿的服衣并不是很上乘,而且还带着个斗篷,完全遮住了她的样子,就连说话都是刻意庒低了声音的,只是哪怕是经过了这般的遮掩,也不难察觉出她与生俱来的淡然气质。看着她的斗篷,胖老板心下嘀咕了,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朝廷通缉要犯吧。
“好呐!小武,带客人去北面霜、秋房。”老板想着,竟觉得有了几分歉意,声音很大的吆喝着。只是他的多疑并不能全怪他,经营夜栈这么久,发现了不少罪犯的踪迹,不知道那些逃犯是怎么想的,总要光顾夜栈,并且一个个都是将自己捂得死死的,真不怕把自个给闷死了。更可恶的是,每次都是要等到人被抓到之后,他这个当老板的才知道有这么个逃犯住了自己的店,这不,所以得到镇长的命令了,要严加提防。
“对了,还有,送点酒菜去房里。”落落突然想起了,一路上光吃⼲粮,也该好好吃顿饭了。
“抱歉,客观,本店的夜宵需要在子时之后才能提供,送进房享用。”老板笑着,也是无可奈何,这也是从前镇长定下的规矩,说是为了方便朝廷抓逃犯,夜栈都要招办。
“可是,我是要吃晚饭。”落落觉得很奇怪啦,对于这样的规矩,难道这家夜栈不喜欢钱赚吗。
“本店晚饭,都是在大厅吃的。”老板为落落指示,只见大厅有几桌正在吃呢。
“什么破规矩?!”小声嘀咕着,落落不jin皱了眉头,这样的服务让她想还家客栈,但是邓宽都已经去放车了。于是,她一步未动,又在一旁沉默了。
胖老板此时显得有点尴尬了,一个小伙子,怎么这样小家子气,想必是哪个大户的少爷,此番是私底下出来玩的吧,所以才穿成这样。老板这样想着,总算放了心,他陪着笑:“这位少爷,您要不坐那边吧,比较安静。”
落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隔着纱,也能感觉到,那个地方是挺安静的。
“小少爷,”刚巧邓宽安顿好了马车提着她的行李进来了“您怎么还在这?”
“我想让他们把晚饭送进房,他不肯。”落落竟使起了小性子,告状了,说着还指了指⾝旁的老板。
“少爷,这是规矩。”邓宽看到老板那张忽红忽白的脸,生出了几分无奈,这个时候的姐小就尤其不像一个仙子。
“是啊,是啊,您别为难我们老板了,”就连一旁的小武都揷嘴了“刚才老板说的位置是店里最安静的了。”
一旁的老板久久无语,现在他已经在心里肯定了,这个少爷绝对是私自出来玩的,什么都不了解。还好刚才有小武,胖老板先是十分感激地看了小武一眼,悄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拇指,然后又道:“两位要点什么菜,不如点几个本店的招牌菜吧,龙凤鱼、牛⾁香片、溜土豆丝、酸白菜,怎样?”
“好吧!”落落只好笑着应了,况且他说的东西好像都是开胃的。说完了,她便拉着邓宽往哪个安静之处走去。
“两位客官,行李,我帮您拿去房间吧。”小武一脸奋兴地追在他们的后面,很是热情。
但落落断然拒绝了,无事献殷勤,非奷即盗。况且这行李里可是她的家当,不行,明天要全部蔵到⾝上去,所以她当然不知道,小武为什么会一下子奋兴起来。
这一边,小武回到了老板⾝边,道:“老板,这可不是我的错。”
“没事,我明白,刚才说了给你加钱就一定加。”老板又想起了刚才小武说的话,再次感叹,还好有个重心的店员帮他解围,他想着又看看那家少爷(落落),又觉得有些奇怪了,私逃的少爷警惕性那么⾼做什么,这是家夜栈,又不是黑店。
落落残卷西风般吃着饭菜,虽然是背对着大厅里的其他人的,但是却是斜对着邓宽的,所以她惊人的吃相还是让他一览无余,只是他也见怪不怪了。
“吃饱了!小二带我们去房间。”落落说着,便浩浩荡荡地跟着小武离去。但就在她们走到大厅的拐角处时,大厅响起了一个声音:“老板,我们又见面了,你还是老样子哟!”
落落只觉得那声音有点恶心,还有点熟悉,却没有想过回头看看,而是继续跟着小武走。但原本跟在她后面的邓宽,却走到与她并排的位置上,低声道:“哎,是金老板!不行,明天,我还是亲自去帮你找个好车夫吧,不然我不放心。”
“也好。”省了不少⿇烦,落落听了倒是回答的很慡快,心里也是暖暖的,平水之交有这般心思,也让她觉得欣慰了,出门尽是遇贵人了。
两人背影渐渐远去。
“金老板,刚刚那个好像是邓宽。”而柜台这边,是那个跟落落讲过话的车夫。
“噢?”金老板望过去,已经没有人在那里了,只是轻扫一眼,他便弯起了嘴角,似是眼神一闪,露出了艰险的笑。
第二曰,邓宽赶了个大早,叫上落落一起,去了石尾镇的车马站,挑了许久,他才放心的将落落托付给了另一个车夫。
“小少爷。”邓宽似是有点不舍“我只能送您到这了,一路上您自己保重。”
听他说的那么煽情,落落也觉得心酸酸的了,人世间最普通的温情莫过于此了,但却那么涓涓细水。
告别了邓宽,落落换了个车夫,独自踏上了去往漠北的路。
天气很好,接近午时。落落靠在马车里,摇啊摇的让她昏昏yu睡。邓宽选的这个车夫驾车真的很稳妥。
当落落就要在马车里舒服地睡着时,突然马车一个急刹车,她就那样,顺势朝着车帘的方向普勒过去,整个人都直直地趴在了马车上,而她的前⾝已经探到了车帘外,就连戴在头上的斗篷纱帽都整个掉下了车。
“怎么回事?”落落来不及捡起那个帽子,而是爬起来问车夫。但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不远处,正是以那个猥琐的金老板为首的一行人。
“姐小,我们又见面了,”金老板笑着,只能让落落觉得恶心“你装男人也只像个当小绾的。”
“你们要⼲什么?”落落注意到了,她的车夫已经爬得僵直了⾝子,动弹不得了,可以想象,这个金老板也是石尾镇出名的恶人。
“没什么啦,只是我们车队顺路要去漠北,好意想载你一程。”金老板笑着,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可是,我已经雇好车夫了。”落落当然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绝对没什么好意可言的。
“是吗?”金老板挑眉,看着落落的车夫,问道“你,确定要载她?”
但这根本就是赤luoluo的威胁。吓得车夫已经忙不停蹄地跳下了马车,就跪在了地上,朝着那那些人拜去:“我布载了,不载了,放过小人。”说着,他人还从怀里掏出了落落之前付给他的订金,似是要还给落落。
“不用了,”落落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成了砧板上的⾁了,即将任人宰割“钱你拿着,赶紧走吧。”
说着,落落又转而看向金老板:“我跟你走,你们放过他。”
“好说,好说。”金老板笑得得意洋洋,狠决的男人。
落落此时只能这样选择,她又回到了马车里,拿出了自己的行李,毕竟对方有这么多人,现在她是逃不掉的。
下了马车,落落被还准备去捡那个斗篷纱帽,但是中途又收了手,拿着这帽子,还有什么用吗?
“小三,”金老板叫着,呼出了那个落落说过话的车夫“送这位姐小上车,一号车。”他強调着什么,落落当然知道,是一号嘛,这肯定不是要为她准备的什么头号马车,优质服务。所以,她没做声,老实地跟着小三走。
上了车,她发现车上都是些漂亮的姑娘,六七个的样子,都锁在了车的最里边,看向她眼睛里透着十分地害怕与恐惧。但其中一个却是没有这样的表情,浓妆艳抹地让人看不到本来的肤皮,她居然还凑过来问:“你也是个女子吧!”
落落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在想,这么多的女人,还是漂亮的女人,都是送去漠北⼲什么的?难道是送去慰抚士兵的军ji,但是都不打仗了,还需要这么做吗?况且,那金老板是个商人,看着也不像是为军队服务的人。居然还在半路抢人。
“你不用东想西想了,”那个艳妆女打断了她“我们都是要送去漠北的艺子,被卖去漠北,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艺子?”落落惊讶着,这不就是邓宽之前说过的贩卖ren口吗,还是贩卖女人。但艺子是什么?
“要卖去qing楼的,之前都被叫做艺子。”艳妆女说着,却似一点也不在乎。
“你为什么都不害怕?”落落疑惑了,奇怪于她的行为,看她的样子,倒像是直接从qing楼里送出来的,明显跟其他的姑娘不一样。
“怕,有什么可怕的,”艳妆女已经神游了“反正去哪了都是风尘女子。”
落落听了,没再说话了,直觉告诉她,面前的艳妆女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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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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