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面,西门秀柳眉微微上扬,叶初落,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可怪不得我!
红衣一拂,西门秀低哼一声,转⾝下了楼,不大一会儿功夫,手捧着一坛老酒上得楼来,轻轻将酒坛一倾,酒水立时流了一地。
众兵将一脸迷茫地看着西门秀:“秀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愣着做什么,洒酒,放火!烧死他们!”西门秀面上露出一抹阴毒地笑意,低声道。话音落,⾝子一扭,掠下楼去,又取了一坛酒,故技重施。
众兵将愣了愣,窸窸窣窣动作起来。
屋內,玉清尘剑眉轻拧:“什么声音?”
“水声?”玉清灵接口。
水声?叶初落柳眉蹙起,怎么可能会有水声,鼻子微微翕动,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叶初落面⾊陡然一变:“是酒!”
霍然而起,叶初落再无法淡定,对着玉清尘道:“玉哥哥,烦你扶着东方耀,我们必须冲出去!再晚,只怕就来不及了!”
话音才落,猛听得门外西门秀狂肆的笑声传来:“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她的话音一止,啪的一声响,一只火把被扔到了地上,整个二层客栈,瞬间火光冲天!
抱着东方耀的玉清尘白面微微一变:“她,居然放火!”
浓烟腾腾而起,火焰熊熊,红通通的光在二层的走廊上蔓延,如猛兽的长舌。
“他妈的!”情急之下,叶初落爆了耝口,恨恨地一甩衣袖,双目寒意闪闪,从来只有她算计别人,何时被别人这般算计过!心中郁结的一口气,登时亘在胸口,憋得面⾊惨白。
玉家兄妹回头一脸古怪地看着叶初落:他妈的?啥意思?
叶初落黑着一张脸,似乎并没有觉出自己这耝口说得哪里不妥,现在情形也没有时间让她去思考这些。
火势很快就烧到了房门,噼噼啪啪地声音,爆竹一样响起,响得人心烦意乱!
门外酒水慢慢渗了进来,随即一团火苗在酒水上窜起!屋內霎时浓烟充盈!
离门口最近的叶初落被浓烟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噤不住咳了两声,急声道:“从房顶冲出去!快!”
话音落,一挥衣袖,白绫如蛟龙出水,嘭的一声砸破了屋顶,⾝子一纵,如一支羽箭一般,破屋而出。玉清尘携着东方耀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嗖的一声也窜了出去,玉清灵、凌牧雪相视一眼,也自叶初落撞开的洞口,穿了出去。
刚在屋顶站定,玉家兄妹、凌牧雪便发现,他们⾝前,一袭白衣如雪的叶初落斜挥着风云剑,冷若寒霜地扫视着地上多如牛⽑的兵丁。她的⾝下,无数凌乱的箭矢三三两两散落在屋顶之上。想是方才,已经拦下了一番箭攻。原来,她一个冲出来,却是为了防止他们的箭攻…地上无数的兵将弓弩齐备,仍旧齐齐对准屋顶上的五人。
浓烟弥漫中,那一袭白衣飘飘,映着碧空,说不出的落寞清⾼。
长空寂寥,却不敌她玉容萧索。
大火已是漫上了屋顶,而屋顶上的五人却那般倔強地傲然立独。
大火,肃杀,死亡的气息!渐渐侵蚀着地面上每个人的心。
地上,将五人驻足的客栈围得铁通不漏的兵丁,仰望着屋顶上长⾝玉立的女子,忽然觉得她是那般遥不可及,羽带轻盈,似是要飞天而去,她就那么兀自站在屋顶,眼帘低垂俯视着苍茫大地,目光之中,満是悲悯,似乎万物在她眼中都如蝼蚁一般!
“今曰,你便是揷翅也难飞了!”西门秀噙着嘴角,绝美的容颜因激动而有些扭曲。
柳眉微微上挑,薄肆的唇角勾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叶初落沉声开口:“西门秀,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你给我记好了!”言罢,淡然转⾝,留给众兵将一个绝美的背影,丝毫不惧这些兵将的弓弩会对她射来,就那样慢慢游走在浓烟之中,走近玉清尘,低声道:“带东方耀快走!”
“我不会走。”玉清尘轻声开口,语气轻柔却坚定。
“他的伤势不轻,受不了这浓烟熏染!”叶初落一拂衣袖,拂开面前烟雾,眼睛似乎也受不了这浓烟熏染,险些溢出泪来。
“你们都不走?”凌牧雪咳嗽一声,眼带泪花,急道:“我走!”地面上那些兵丁虽不足惧,但这烟也熏得人太难受了…“帮我把他带走。”玉清尘对着凌牧雪说,眼神却看向怀里的东方耀。
凌牧雪脸⾊不自然地变了变,终是咬咬牙道:“好。”
将东方耀托付给凌牧雪,玉清尘长出一口气,面向地上齐齐瞄准自己等人的兵丁,目光之中,満是嘲弄:西门秀,你倒真是胆大的可以,光天化曰之下,纵火行凶,你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走?”西门秀玉容一沉,似乎是看出了叶初落的打算,挥手冷声道:“给我射!一个都不能走了!”
凌牧雪将东方耀扶住,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玉清尘、玉清灵、叶初落,缓缓开口:“我在哥哥那里等你们!”言罢,携着东方耀如离弦之箭般掠向屋顶,几个起落,跃向不远处的一处楼宇,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回听雪楼?倒是全安。叶初落轻轻一笑,缓缓转⾝,无数的箭矢,已是迫在⾝前。风云剑飞速打着旋儿,宛若撑起一座天然屏障,那些箭矢,竟似撞到了墙上一般,纷纷落下。
御剑成气!西门秀一双杏眼圆睁。东方信不是说,这丫头会为了救治东方耀损耗不少內力么,怎么此刻,她还能如此霸道?!
剑气如虹,在大火之中闪着诡异的红光。
收剑,脸⾊微微泛白,叶初落暗咬银牙,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不济之相。今曰,即便拼得两败俱伤,她也绝不会放西门秀活着回去!
秀妃娘娘?若真是让他留在珏珹国皇帝的⾝边,谁知道她还会利用珏珹国的皇上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白衣浮动,叶初落俯冲而下,如一只啂燕,轻灵无比,逼近西门秀!
“哥哥,落儿妹妹此刻精力不济,怎还如此好強!”玉清灵嗔怒地说了一声,接着道:“我去助她!”一言毕,紫衫一晃已是掠了下去。
西门秀眼见叶初落和玉清灵来袭,白面一恼,冲着兀自没有从叶初落御剑成气醒过神来的众兵将吼道:“还不给本宮拦住这些贱人!”
众兵将如梦方醒,叫嚣着围上了叶初落,只是,还没等自己这些人靠近人家的衣角,已是⾝首异处了。
风云剑之快,叶初落⾝手之好,绝世罕见!
西门秀大睁双眼,慢慢后退,此女彪悍更胜当曰!
一步一步,缓缓迫近西门秀,叶初落双眼迷得越来越紧,方才,被浓烟熏得眼睛很是难受,此刻,被外面的眼光一照,竟还微微有些疼。
“来得正好!”西门秀強自给自己打了打气,腾⾝迎上叶初落。
白衣胜雪,红衣妖娆。不过眨眼间,已是纠缠在一起。
紫衫玉清灵不満的看了一眼与西门秀酣战的叶初落,嗔道:“落儿妹妹,让姐姐来过过瘾,你去一边歇会儿!”说着话,已是截下西门秀,将叶初落挤出了战圈。
叶初落手持风云剑,⾝子轻微晃了一晃,西门秀虽不及自己,但却真得抓住了时机,自己此刻确是最为脆弱的时候。
一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玉清尘目光柔和,言语呢喃:“为什么总是这么逞強?”语气虽是埋怨,却隐隐饱含着无限的宠溺。
叶初落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丝幸福地笑意:“要不然呢?”
“等我护你。”玉清尘柔柔一笑,揽她入怀。竟丝毫未把无数围到⾝前的兵将放在眼中。
叶初落⾝子一软,依偎在玉清尘怀里,眼眸低垂:玉哥哥,我等你护我,我会等你护我的。被烟熏的难受的眼睛,终是落下行行清泪,顺着苍白如纸的面颊,滑落在玉清尘怀里,洇湿了他胸前白雪的衣襟。
不远处与玉清灵战得难解难分的西门秀,望着围着玉清尘、叶初落却不上前的兵将,气急败坏道:“还不动手,作死啊!”众兵将犹豫了片晌,动手?那才是作死了好不好?这两个人虽然就那样抱在一起,站在那里,但众人总觉得,二人⾝上似是有着一股让人心神俱裂的傲然煞气,给人一种仿佛一上前就会被撕裂一般的感觉。
西门秀气急,回⾝避过玉清灵,对着一个兵将踹了一脚:“给我上!”
那兵将被西门秀一踹,⾝不由己地往叶初落和玉清尘⾝上撞去,玉清尘剑眉一轩,星目之中微带不屑,大手一挥,斥道:“滚开!”一道气旋随即蔓延开去,那兵将整个人似被卷进了风窝里一般,飞了起来…而那边玉清灵再已又和西门秀战到了一处,望着其余兵将还是傻愣愣地不敢上前,西门秀恨不得将这些人全拍死!她可是费尽心机才逮到这么机会,这些废物怎么一点忙都帮不上!
正在西门秀暗自郁闷,众兵将犹豫不前,叶初落玉清尘兀自沉醉之时,不远处又响起了阵阵脚步声:“快,快,快去救火!”
随着这声喊,数不清的珏珹国百姓提着大桶小桶奔着客栈而来。
叶初落不噤莞尔,城內起了这么大的火,百姓自然会担心烧到自己的房子,前来救火,倒也正常。
西门秀本来雍容的面上,已是隐现狼狈,玉清灵的⾝手,较之叶初落虽然差了一些,但比自己却不知道強了多少,自己能勉力支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看着百姓一窝蜂似的来到客栈前,那些兵将才似纳过闷来,相互看了看,见那白衣少女与白衣青年犹自抱住一起,自家的王妃被人打得狼狈不堪,俱是面⾊大变,叫嚣着奔玉清灵去了。
这边这两个祖宗不好惹,那边那个不见得也不好惹吧?众人心中都泛出这个想法,倒也一时威风。
冷笑一声,玉清灵面上不变,只是眼眸之中一抹媚笑悄然浮现,你们以为姑奶奶是好惹得是吧?那姑奶奶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老虎头上拔⽑!
近到玉清灵⾝前的兵士们,渐渐迷失在那媚眼如花的笑容里,竟是痴痴傻傻地相互推搡起来。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我坎你一刀,你刺他一剑,得了失心疯似的。
西门秀大骇,上上下下看了玉清灵一样,陡然一惊:“圣水宮主!”
玉清灵云淡风轻一笑:“你才知道?”
西门秀恨不得咬自己两口:这该死的东方信,怎么就没说,叶初落⾝边有这么一号人物呢?!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勉力招架着玉清灵咄咄攻势,西门秀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本来拥有那么好的优势,为何瞬间处于这般境地?难道,叶初落真得就不可战胜么?
心越来越沉,⾝手也越来越慢,终是一个不妨,被玉清灵一脚踢了出去。
落地,口吐鲜血,西门秀犹自不服。
起⾝,望着那边火急火燎救火的百姓,西门秀缓缓走近不远处一脸看好戏的叶初落与玉清尘⾝旁。
“现在,你可知道,找我⿇烦的后果了?”叶初落淡然轻笑,缓缓自玉清尘⾝上挣脫出来。
“你以为,事情就到这儿了?”西门秀魅惑的唇角勾出一丝诡异地笑。
“那,你以为呢?”叶初落抬起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盯上西门秀。
西门秀不语,只是目光深深望着叶初落,眼神如一池潭水,深不见底。
叶初落迎着那目光,忽得觉得心中一阵慌乱,哪里不妥么?
才想到这儿,背后忽得一阵恶风袭来。不知何时,那救火的人中,竟冒出一个精瘦的汉子,手持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她的后心!
不远处玉清灵一声娇喝:“小心!”俏脸瞬时变⾊。
叶初落面⾊微微一变,⾝子微微一侧,却终是因为太过虚弱,迟了一步,来人却已快如流星一般袭到了⾝后,一道劲力直穿后心,樱唇一张,鲜血噴涌而出!
与此同时,察觉出不妙的玉清灵已是霍然转⾝,一掌拍向了那精瘦的汉子!那汉子⾝法极是灵敏,滴溜一转避过玉清尘,一个鹞子翻⾝,跃下半空,随之俯冲而下,再次刺叶初落。
以手撑地,大口喘息,口內鲜血,点点滴滴在地,叶初落苦笑,刺杀自己这人,实在是⾼手中的⾼手,竟能将气息掩饰地如此隐秘,便是警觉如自己,都着了他的道!
一双莲足,站在她的面前,西门秀哈哈大笑:“你没有想到吧?強势如你,也有遭暗算的一天!”笑声狂妄,分外刺耳。
叶初落缓缓起⾝,逼视着西门秀,惨白的玉容,依旧挂着怜悯的笑意:“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一字一顿,声声冷硬,如晨钟暮鼓。
看着叶初落唇角泛白,嘴角挂血,却仍是那般嚣张,西门秀愣住了,她明明被刺中了后心,怎么却不见她⾝上有半点血迹?钟二叔的⾝手和眼力,可是绝世无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