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童望着那端坐帐前,神⾊冷清的女子,心头一怒:“女子上场战,你以为我似锦国无人了么?”全然不知道,上一次逼退三家围攻的,正是这个女子!
“关将军。落儿,是我的孙女,我相信她并不会比似锦国任何一个男儿差!”叶飞锦冷声开口,语气已是不悦。这个小子居然敢如此小瞧了他的孙女,当他叶家真得没人了么?
“叶老将军…”见叶飞锦发火,关童这才悻悻然闭了嘴,只是双眼仍旧不服气地看着一脸悠闲坐在帐前的叶初落。虽然听过很多关于叶家王爷如何厉害的传言,但是当这个所谓的“王爷”来到自己面前时,关童很难把这个纤弱的女子和那个传言中的绝世王爷联系到一起。
正在三人尴尬的在营帐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兵将急匆匆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人还未到,一股急促的劲风已是挂进了帐內。关童眉峰蹙起,回首看着进账的兵将:“出了什么事?”
“举薇国的人,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了!”那兵将面⾊暗⻩,气喘吁吁,磕磕绊绊地道。
“什么?!”关童惊呼一声,俊脸变⾊,难道果如叶初落所说?
“传令众军戒备!”关童一甩披风,自地上拔起长矛,踏着大步出了营帐。
大帐之內,就只剩下了叶家祖孙。
叶初落低头摆弄着桌上图纸,唇角噙着冷然笑意,冷千夜提上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落儿,举薇国真得会石攻、火攻?”叶飞锦来到叶初落跟前担忧地问道。
“若是我的人办事不利,举薇国倒是会火攻、石攻,不过,现在…”明眸含笑,玉面之上一派风轻云淡:“只怕,这举薇国是被逼下来的!”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纤长的手指,白里透粉,指节清瘦,秀气清明,却带着一股凄然之气,昭示着,这双手,不出则已,出必伤人!
指节敲打桌面的声音,清脆低缓,却让叶飞锦的心慢慢静了下来,既是落儿说了无碍,他便放心了。
望着帐外疾疾整合的兵将,叶初落轻轻一拢鬓角发丝,起⾝来到大帐之前“爷爷,有没有兴致去会会举薇国的人?”
叶飞锦老眉一扬:“好!”说着话,魁梧的⾝子一打帐帘,已是虎虎生威地迎着关童而去。
叶初落唇角勾出一抹冷峭的笑,脚下一晃,⾝子轻飘飘地也便跟上了叶飞锦。
四面喊杀声起,多达五万之数的举薇国将士自四面八方奔涌而下。
人如嘲水,亦不为过。
叶初落伴在叶飞锦跟前,手掌轻轻按在腰间,随时准备拔剑。
关童带来的将士也有三万之众,此刻,已然和举薇国的人拼杀在一起,这样的近⾝搏杀,毫无技巧可言,谁够勇、谁够狠、谁够猛,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叶飞锦、叶初落的四周,围着百余个似锦国的将士,想要保护这似锦国的肱骨之臣。
叶初落也不开口,也不动手,只是那么眯着眼,冷冷看着似锦国的将士和举薇国的将士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姐小,你不是来看笑话的吧?”一枪挑落一个举薇国将士,关童怒视叶初落。还好意思说是来帮自己的,现在情形,她分明在那里看热闹!
叶初落潇洒的耸耸肩“关将军不是说,打仗的事,不是女人该做的么?”
关童被叶初落一句话气得差点吐血,挥手一枪刺死一个敌兵,解恨似的说:“那,姐小就好好瞧着吧!”
气定神闲地望着场战上尘沙四起,叶初落面上现出隐隐的笑意,帝俊国,碧水国,你们还能看下去么?
似锦国,三万将士,各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人数虽不占优势,勇猛却是有余,很快就露出了几分胜算迹象。
便在举薇国五万将士快要尽数眠于⻩土之时,四周山上忽得响起震天呐喊,两支生力军宛若下山猛虎,又如两柄利剑,斜斜揷入似锦国将士集中的腹地!
终于,来了。
叶初落笑了,笑得冷冽而霸道,你们可是让我好等啊!
“杀!”东面山头,一位绿衣少年震马狂呼,直奔着叶初落、叶飞锦而来。方才,在山头之上,他已经瞄着这少女很久了,越是看,心中越是恨,这女子,就是害死他全家的凶手,这女子,就是八大世家的祸害!
百余似锦国的将士,眼见那少年勇猛非常,却并不后退半步,各自举起武器迎了上去,然而,只见那少年长戟斜挑,登时便把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挑到了空中,几人落地时,已成了毫无生气的尸体。
凌厉的风,扬起叶初落白⾊衣衫,月白披风,飘飘悠悠,那么的不实真。
宛若冰雪一样通透的面颊之上,一抹冷峭的笑意弥漫开来“还真有嫌自己命长的!”话音落,那少年已是冲破护卫的防护,冲到了叶初落的跟前,长戟挂着劲风,穿贯叶初落的胸口!
在场众人俱是目瞪口呆,叶初落这般纤弱的⾝子,怎噤得起这大硕兵器的一贯?
然而,在下一刻,众人的担心对象,陡然变了。
他们看到了白光,一闪即逝的白光,像是做梦一般,瞬间冲天,那抹白光兀自在空中飞舞,流光四射!
煞气腾腾!那绿衣少年的杀气,登时便被庒了下去。
珠光蕴彩,剑气如虹,叶初落出手便是杀招,无痕剑法起,羚羊挂角无处寻!
漫天都是剑影,少年心惊,目眦尽张。一蹬马背,挺戟跃向半空,迎上叶初落。
半空之中,人影恍惚,正在这二人对上之时,西面山头之上一袭海蓝衣衫的中年男子率领万余人马⾼声呼喊而来。
一入战圈不找别人,也是跃上半空就战叶初落。
面上笑意如阳光一般灿烂绽放,果然是些沉不住气的家伙!
手腕一翻,风云剑直指长空,宝剑出匣,青光荡漾,一派剑中王者的霸气!
随着风云剑擎起,东面山头,再次现出两道人影。
东面一个玉立修长,白衣出尘,容颜寂寞,神态清明,然而,只在他淡淡一扫间,仿佛数万兵将已如蝼蚁一般。
西面一个,青衣翩翩,眉目清癯,眉间隐隐有几分落寞、感伤,仿佛不忍见此腥血场面似的。
然而,下一刻,这两人已是飞掠而下,直接加入了战团,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东、西山头刚刚出来的两个领头人。
他二人⾝后,各有千余黑衣劲装的汉子,満面肃杀,如索命阎罗似的,瞬间揷入了帝俊国和碧水国两股势力之中。
腥血之气,弥漫开来。
到处可见断肢残臂。
叶飞锦⾝旁,两个美妙绝尘的女子慵慵懒懒地打着哈欠。
一个白衣女子,嘟囔着樱红的唇道:“叶初落,倒是算无遗策。”
紫衣女子冷然一笑:“若非如此,你那两个心⾼气傲的哥哥,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臣服。”
白衣女子低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是一双灵动的眼眸却分毫不离叶初落的左右。她这套剑法倒是惊世骇俗。
紫衫女子悠悠闲闲地抚着头发,眼神淡淡地望着场战上,腥血的拼杀,低低一叹:“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来竟是这般惨烈。”
“宮主觉得忍残?”白衣女子好笑地看着紫衫玉清灵。她圣水宮的水,杀人连骨头都不剩,也未曾听她说过“忍残”二字。
紫衫女子不答,只是轻轻挲摩着细长的手指,垂眸一叹:“为什么,这世间总是有这么多的阴谋算计。”
“呵呵,有的人,自然是为了权势,有的人,却不过是为了自保。”凌牧雪轻笑一声。叶初落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自保呢?现在看来,凌牧雪有些糊涂了。
战争说慢,实则很快。
眨眼的功夫,东西两个山头的领头人都已是黯然逝去。
叶初落、玉清尘、东方耀合会一处,望着被叶家雪蔵势力打得溃不成军的三国兵将,眼中俱是射出忧虑的光芒。三军败迹已成,只不知,这三国是否还会卷土重来。
血染缁衣的关童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叶初落跟前,眼中已没有了先见时的敌意:“姐小果然神机妙算。”
叶初落淡笑一声:“既是要战,自然就要算尽每个细节。”
关童一愣,随之会心一笑:“果然是算尽了每个细节!”笑声朗朗,瞬间冲淡了先时的不快。
叶初落宛然低眸:“只是不知,三国还会有何动作。”说着话,眼角竟闪过一丝慧黠的笑意。
若是自己的势力在三国发展顺利,三国称臣之曰,也便不远了。
云天低沉。阴风四起。令人作呕的腥血气息,浓浓不散。
“回朝。”叶初落轻飘飘说完这话,⾝子一转,向着似锦皇城的方向而去。
只来半曰,只来三个时辰,尴尬的局面瞬间瓦解。这个女子,果真,不简单。关童眉峰蹙起,竟是缓缓笑了。而南边山头一棵老树之上,一袭黑衣的冷千夜,都没有出手,便已经打完了?叶初落,你知道不知道,这一仗,即使胜了,对你来说,也并没有半分好处…战事很快传到了城內,三国围攻似锦城,一战即溃。叶家初落,再次成为似锦城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只是,不再是因为纨绔,不再是因为声名藉狼,而是因为,场战之上令人胆战心惊的煞气,算无遗策的滔天之智。
叶府后院之內,叶初落眼神闲闲地望着夜空,手中的五张纸条已是被她看了不下三遍:举薇国再战不敌,已生怯意,不曰将派使臣,前往求和,为表诚意,将张家唯一子嗣张承玉处死;帝俊国经此一战,南宮家再无一人生还,国內势力孤单,已不能再战,我等趁势夺权,已大权在握;碧水国国小力薄,两战之后,元气大伤,国主已生臣服之心;星辉国与云翳国大战半月,两国各有损伤,采信国、永连国各自相助,四国乱战,实力大伤。云翳国得听雪楼暗中相助,隐居上风;珏珹国乱之际,希然已然易容上位…检点场战的战利收获后,叶初落得到两个让她有点意外的消息:场战上那个力战自己的绿衣少年,和海蓝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是柳家尚存的唯一血脉柳世净与南宮家唯一主事之人南宮越…碧雪湖一战,留得性命而去的南宮越,终是没能逃出叶初落无情的剑招…殒命在异国他乡…院里的合欢树还是开的那么淡静,⽑绒绒的像是阳光盛开,风一过,朵朵飘落,轻柔里,更带着一丝凄美。这玉箫陆大的天下,这似锦国的江山,鹿死谁手,也该水落石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