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蹦踹跳跳地到了道士⾝边,和他说了一阵子话后,我就到了家门前。
道士不⾼但是很胖,黑中带白的稻草一般的长发胡乱在脑后挽了个抓髻,乱蓬蓬地夹杂着白了一半的胡须用了个皮筋捆扎在一起,一张大脸圆的有点走型,眼睛被脸上的⾁挤成了一条缝,⾼挺着肚子很有风度那里。
道士的⾝上穿着一件已经灰的、无法再掉颜⾊的、宽大地衣袖边尽乏着⽑边的长道袍,用了一根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乱七八糟的⿇绳地在腰间随便地捆着,背着一个显得有点夸张地、同他的服衣一个模样的大背包。
见我到了他的跟前,道士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下,笑眯眯地道:“哟,都长这么大了,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抱着呢。”他的口音明显地偏于南方,为了吐词的清楚,他硬是把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迸出来,咬着头舌显的很艰难。
我有点惊奇于这个道士竟然认得我,疑惑地看了一边站着的李华。
李华冲我一笑道:“哥,他就是当初给俺爷爷治病的人,他当然见过你了。”
我心中恍然大悟,不由自主的、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老人们不止一次地提到过一个救助李华爷爷的道士,使的一手的好银针,尤其是当李华爷爷被赤脚医生认为没救了时,他轻巧地用针在李华爷爷的⾝上胡乱扎了几下,李华爷爷的病就好了。
这个故事一样的情节很多次地出现在我的脑中,让我心驰不已,赶紧地向他问了声好。
这时老人也走了出来,一眼就认出了他,慌忙将他让进了屋內。
道士说他这一路行来用了近四个月,为了给李华带一个物事。这期间吃了不少苦,还被收容的单位关了近一周的时间。这个旅途吃得罪用惨淡来形容还不及其十分之一,不过总算不辱自己给自己的使命,终于完成了当年对李华爷爷的承诺。
得知李华爷爷早已病故的事后,老道士执意就要去李华爷爷的坟前拜祭。
老人们边听边为他难过,也是不住地劝个不停。
李华却只说了一句话:“你怎地如此地看不开,岂不有违你出家的本意了不是,先吃了午饭再说。”
这一句话让老道士的目光炯炯,双眼再无一时离开李华的⾝影,也不再言词。
众人这时方才发觉聊了太久,时已至午,老人们使开始忙起了午饭。
让李华连蔵带捂地、完整地保护下来的肘子,也总算是物尽其用,満足了李华对它的严格地要求,充分完成了它作为一个肘子应尽的义务,达到了一个对它来说绝对理想的境界。
饭后,我和李华又上了一次山,陪着老道完了心愿,回来又陪着老人聊了很久。
有几个村民前来拜会,对着道士感谢的话多的没了头。又有村民前来相请,李华也前去作陪。至晚,道士浴沐后宿于我和李华的屋中。
道士来自泉州的惠安原名灵鹫山的五公山,五公山是因唐公、宝公、志公、化公和郎公等五个道士隐居而出了名的,住的宮观过去称为玄妙观现称为白云观,道观已有了个壹千七八的岁数,很是古老。
道士名叫无心,是很传统的那种由师傅传授而一脉相承下来的。他的师傅在世时还不停地给他讲述着道的真意,后来仙去,他便开始了走遍四方的传统的修行模式。
其实仙去不仙去的在我看来和常人一般,俱是离开了人世的同义词。
次道士到了我们这个村上,恰遇李华的爷爷病重,无心道士便施展了其师傅教给他的五行针灸**,在摆置了十个包谷面馍一瓶老酒后,只用了六针就解决了赤脚医生一个星期未能解决的问题,救活了李华的爷爷。
后来,李华的爷爷想尽办法给道士准备了十数个白面馍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无心吃的几乎连头舌也呑了下去,后见一个未留给李家便有点羞惭,于是给李华的爷爷指了一处墓地,也就是后山的石梁下面方圆不足十数个平米的一块地。
这块地也颇费了道士的一番气力,用他的话那是一处龙虎之地,是一处颇有灵气的处所。就像个盛水的大碗,碗周的细流焉能不向碗底而聚?
这也让我不以为然,那么⾼的山上只有那一处洼地,更多的细流岂不沿山而去乎?可是细一想。这个道士竟然猜得中只有那块地能产生些热的气息,也不是碌碌之辈反而是相当的有些本事了,这我是有亲⾝地感受的。
无心道士打开了背包,将物事拿出,果然最多的便是一大包的馍馍,在层层地各种服衣地下面十分小心地取出了一尊陶像和一个小小的模子一样的陶制道琴。
无心将这两件物事小心地取到炕上,对着拜了三拜,然后对李华讲这两件宝物取自泉州北郊清源山紫泽洞,是个嵩山道士传给他师祖的。
无心的师傅仙去前叮嘱他此物不归道观所有,按方位应在我们村。无心又细心地观察后,又觉的应在了李家,这才有他告知李华的爷爷要小心地带李华,回头他会送之两件宝物以助的事。午时听李华之言大有道气,无心才决心真心传之。
道士随后又取出,很是破旧,让人有稍使气力便会肢解的想法,具他而言全名《化书》,后改叫《前生》,是对原来《化书》的全面的提升,对李华颇有帮助。
这夜一,无心同李华叨叨嚷嚷地直到天亮。
我是醒一阵睡一阵,起来后开始忙着剁⾁馅,老人们都说好吃不过饺子,过年时能吃上饺子也是农家的一大福份不是?
午,道士带李华出了门,有个岁数大的人带着李华,老人们也很放心,只小心叮嘱了几句便不在在意。想来道士能救的李华爷爷的命,自也不会害了李华,遂放心的做事去了。
近晚时无心与李华回了家们,也没说吃饭之事,进了屋门反手关了个密密实实,我自也知此时两人有许多个事要做,也不去打扰便是,在柴房中守着炉儿热热乎乎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天亮,我推开屋门空无一人,暗思两人可能上了山,便又倒头大睡直至午时方醒。
老人们已外出,去乡里的集市采购年货,我忙乎着将饭做好等候李华,这一等又是半晌,眼见的不久天又将黑了去。
“哥,俺们回来了,有么吃的俺饿了。”人未到声音已是先到了。
我抬起头,小心地放下手中正揉着的白面团,这白面可是按五斤包谷面兑一斤的从县上换来的,赶紧从热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到了堂屋,看到无心和李华两人一楞,几乎认不出来。
李华呲着还能看的清的牙冲我笑道:“哥,俺又有了新的发现,回头告诉你。”说完伸手就要拿筷子。
我一把夺了过来,在他的敲道:“你们俩都俺去洗一把,完了再吃饭,真不知你们从那里滚的这一⾝的泥。”
无心也跟个孩子似的嘿嘿一笑,拉着李华去了柴房。
俩人洗完用了缸水,按现在的计量方法就是用去了大约两方,换完了服衣的李华和无心道士才有了一点人的模样。
无心很能吃,按他吃饭的量计,我全家一年的口粮不够他三个月的饱餐。
天已渐渐地黑了。
李华和道士又进了屋门,不过一会道士就背着包出来了,说是要走。这让我有点着急。老人们还未归,这黑灯瞎火地外出哪里去寻个觉睡的地,而且山里的路不好走,距县城也有点远。
道士哈哈一笑,说了几句打扰、别担心、谢谢老人之类的话,不顾我的反对扬长而去。
李华也不阻拦,只是一笑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