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啊!打人,你敢打人!”
只当院外的吵闹是在放电影,民工们继续吃着自已的饭,但吵闹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后来还传来惊恐的叫声。
“打了,怎么了?你的就是你小子!不服是不是?不服打回来呀!”
你等着,你等着!”
“哈,我当多大的本事,原来就是想打一一零,你大爷的,把他机手给我砸了!”
“哎,哎哟,你们,你们还讲不讲理?!”
“哈哈,你说什么?讲理?你当我们是社工啊?哼,告诉你,要么停工,要么给补偿费,大爷还就是不讲理了,怎么着,你咬我呀?”
虽然没法看到,但从越来越大的声音以及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內容来看,外边的冲突已经升级,好象有人在动手打人。
“喂,别吃了,都别吃了,快到门口帮忙。”崔工头慌里慌张跑到食堂外边,冲着正在吃饭的工友们大声叫道,声音有些发抖,完全失去了平时稳稳当当的模样。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工头喊话,民工们哪敢不听,一个个放下手里的饭碗走出食堂,跟着崔工头来到门口,见大家都往外走,释天生于是也三口两口把一个馒头塞进嘴里随后跑了过去。
工地门外,界限分明的两伙人正在对峙着,左边是工地的几位施工管理人员和民工,右边则是几十名壮汉,为首一人穿着一件黑⾊无袖背心,祼露出来的左臂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龙的两只眼睛鲜红如血,更显出青龙的凶狠霸道,两伙人中间的空地上有一个银灰⾊的机手,机手的零件摔得是七零八落,显然不可能再用了,至于那位项目经理,左脸腮帮子上一个大大的红印,不用问,那肯定是刚刚被人扇过一个大大的耳光。
“嘿哟,瞧着意思是想玩横的?哈哈,好呀,来,玩玩呀。”纹着青龙的壮汉见几十个民工涌到门口不仅不怕,反而神态更加嚣张,一边逼近一边还用手指戳着项目经理的肩膀,项目经理被戳的连连后退,虽是満脸的愤怒但却不敢还手。
“这帮家伙不象是楼里的住户。小心点,待会要是打起来赶快向楼上跑,这帮人不是善茬。”河南佬庒低声音对释天声叮嘱道:他在这个工地呆了有三四个月,中间经常碰见附近居民堵着大门找项目经理谈判,有老的,有少的,有男的,有女的,时间一长,他对那几个领头人也有了印象,而这一次堵在门口的几十个人全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汉子,一个个横着膀子,拧着脖子,怎么看怎么不象是正经人,而且在这些人背后不远还停着一辆小面包车,车上的人戴着墨镜叼着根烟,眼睛不时地向这边瞄着,看样子和这些人也是一伙儿。
“跑?为什么?”释天生一时没搞明白河南佬的意思。
“傻呀你?这帮人一看就知道是混黑道的。肯定是那些人见走正道要不来钱就找黑帮撑腰。”河南佬说道。
“哦,什么是黑道儿?”释天生还是不解,为什么黑道的人就可以打人?
“别问了,总之待会儿见情况不妙就赶快跑。”河南佬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不是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他才懒的提醒释天生注意呢。
觉出老乡的不快,释天生便不再说话,把目光转向对面那些人。
“咦?”那些站在前面的壮汉差不多都一个样子,没什么好看的,释天生的眼睛于是越过这些人向远处看去,无意间扫过那辆小面包车,车上的司机立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个很胖的汉子,坐在车里也看不出个头儿有多⾼,包子脸,大鼻子,大嘴巴,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剃了个大光头,油光锃亮,简直就象个超大号电灯泡。
这个人怎么那么象前天在西站碰到的那三个骗子中开车的那位?
释天生心中生疑,慢慢移动脚步绕到另一边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孔。
冲突还在继续。
见项目经理不敢反抗,臂上纹着青龙的人更加嚣张。
“动手呀,怎么不动手呀?有种没种?就你这德性也配管事儿?我呸!”
“喂,兄弟,适可而止吧。你们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别以为我们好欺负。光棍不挡财路,你们要缺钱就明白说出来,大家有商有量,我们肯定给你个交待,可你们这样堵着门口不让我们开工,那就等于砸我们的饭碗。都是出来混生活的,谁过的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把人撤了,咱们找个地方慢慢商量。”崔工头看不下去了,从人群里站出来护在项目经理面前。
“呵,行啊,总算还有个象样的。”退后半步,纹着青龙的人撇着嘴上下打量着崔工头“你是谁,这里你做主吗?”
“我是这里的工头,主是做不了,不过凡事辩不过一个只要大家讲理,没什么事儿是不能商量的。
“切,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原来就是一个小工头儿。一边儿玩去,别挡着爷办正事儿!”知道了崔工头的⾝份,纹着青龙的人不屑地说道。
“你”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崔工头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缩回去,一挺胸膛正想说话,突然背后⾝影一晃,一个人冲出人群向小面包车飞奔而去。
面包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配合彭三行骗的胖和尚,他所在社团的老大和这里居民楼中的一个人是朋友,受朋友所托来给施工方施加庒力,而他的任务就是用他的面包车把一会打架要用的东西拉到这里,等打架开始以后再带着几个主要头目离开就行了。
释天生头上戴着全安帽,⾝上穿着的又是脏脏兮兮的工作服,混在几十名民工中间并不扎眼,所以胖和尚根本没有认出释天生来,他还在等着那边纹着青龙的人发出信号就打开车门好让弟兄们拿武器,却不成想释天生突然冲了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了,胸着的服衣已经被紧紧抓住。
“我的包袱在哪儿,还给我!”释天生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