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来时看到的一样,⻩海涛的居所一如既往的整洁⼲净,一尘不染,客厅里,⻩海涛坐在中间的沙发,⾝穿一件淡⻩⾊的居家常服,満头花白的头发梳理的非常整齐,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付象棋棋盘,上面零零落落地摆着十几枚棋子,看样子棋局刚刚进行了一半,见陈辛娜带着释天生从门外走了进来,老人家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伯伯,您看,这是他送给您的礼物,据说还是今天上午特意到花鸟鱼虫市场上选的呢。”扬起手里的玻璃鱼缸,陈辛娜献宝似的叫道。
“哦,是金鱼呀?不错,不错,小伙子有心了。”⻩海涛接过鱼缸,一边欣赏着游动的金鱼,一边连声称赞。
“呵,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您喜欢就好。”释天生连忙说道。
“呵呵,金鱼虽小,意义却大,喜欢,我非常喜欢。”⻩海涛笑道。
“⻩伯伯,他送金鱼只是想让您闲暇的时候解闷,意义是有,可有那么大吗?”陈辛娜笑着揷口问道。
“呵,你们年轻人不懂,鱼就是余,所谓年年有余,水就是财,所谓化财为水,所以,送鱼就是送财,你说这个意义还小吗?”⻩海涛笑着问道。
国中民间文化中的确有这种说法,只不过这两位年轻人一位自小在院寺居住,一位则是标准的新时代都市女性,哪里可能懂得这些,释天生这次算是误打误撞送对了东西,心里也暗自庆幸。
“嘻嘻,原来小小一缸金鱼还有这么多讲究,我算是长见识了。⻩伯伯,鱼缸给我,我给它找个好地方。”陈辛娜把鱼缸接过来,喜滋滋地给金鱼找新家去了。
陈辛娜离开,客厅里暂时就剩下释天生和⻩海涛两人。
“小伙子,坐,坐,会不会玩象棋?”⻩海涛笑着招呼道。释天生来之前,他正和陈辛娜下棋解闷,女孩子喜欢下棋的很少,陈辛娜也不例外,虽说脑子聪明,心思缜密,但又怎么可能是老谋深算的⻩海涛的对手?所以没过几个回合便被杀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如果不是释天生适时赶到,肯定就得交棋认输了。
“呵,会玩,不过不是太好。”释天生笑着在茶几前坐下:在盛世威扬的时候,保安们的业余生活很少,打牌下棋看电视,一般就是这三种,也就是在那时,释天生学会了玩棋,后来到了鼓楼博物馆,那是一个老学究扎堆的地方,古时文人讲究琴棋书画四大雅趣,是读书人就要全学,空闲的时候常常凑在一起下两盘,释天生刚在边观战,暗中也学了不少招法。他心思单纯且悟性又⾼,所以象棋水平虽然谈不上有多⾼,不过一般人也很难赢的了他。
“呵呵,好不好,下完了就知道了。”⻩海涛笑道。和陈辛娜下棋赢的太过轻松,也就难有成就感,虽不知释天生水平如何,总该比陈辛娜強些吧。
把棋重新摆好,两个人这就战了起来,当头炮,把马跳,你拱卒,我飞相,刹时间棋盘上战火纷飞,硝烟四起,斗得是难分上下。
⻩海涛经验老道,花招很多,但释天生经常看⾼手下棋,棋路很正,不贪功,不冒进,⻩海涛花招虽多,但终究是野路子,拼杀半天,却总也无法攻破释天生摆下的⾁头阵。
这个时候陈辛娜把鱼安置好从楼上下来,见两个人下起了棋,于是给两个人倒了杯茶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咦,⻩伯伯,形势好象不大妙呀?”看了一会儿,陈辛娜评价起来。
“呵,哪里不妙了?”⻩海涛问道。以陈辛娜的象棋水平评棋,其意见大概可以直接无视吧。
“嘻嘻,看表情呀。您看您,脑袋都快扎到棋盘里了,肯定是非常着急,再看人家,正襟危坐,气定神闲,一派⾼手模样,两相比较,结果还不是一眼可见?”陈辛娜笑道。
⻩海涛很是诧异,抬头一看,对面坐着的释天生果然如陈辛娜所形容的那样非常轻松,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呵,你这个小丫头胡说什么,这是象棋,不是相面,按你的说法分输赢,寺庙里的佛像岂不都是世界冠军?”⻩海涛笑道。
“嘻嘻,您老呀,就是好面子嘴硬,喜欢在我这样不会下棋的人⾝上找自信,刚才和我下的时候又是哼小曲又是讲笑话,现在碰到⾼手了,怎么不说话了?”陈辛娜笑道。
“呵,天生是客人,你又不是客人,那能一样吗?”⻩海涛狡辩道。
“呵,这也算呀?⻩伯伯,依我看人家这是照顾您的面子,没拿出真本事来,要不然您早就输了。”陈辛娜笑道。
“呃,天生,是这样吗?”下了这么半天,⻩海涛也不是没有觉察,释天生的棋只守不攻,棋盘上似乎只是自已在卖力气。
“哦,嘿嘿。”释天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先生下棋就为图个乐,自已和人家还不是很熟,不知道人家的脾气,没必要让人家输棋坏了兴致,但释天生同样也是一个好胜的人,虽不打算赢,却也不愿意输,所以才打定主意只守不攻,有机会就兑子简化局势,心想等双方的子都拼得差不多,谁也无法将死对方时来个不输不赢的和棋岂不两全齐美。
“嗯,小伙子,这就不好了,棋局如场战,下棋就得要全力以赴,这样才有意思。你不肯拿出真本事,是不是觉得我老人家水平太低,不够资格?”⻩海涛一生阅人无数,释天生这样的表情他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立时把脸一沉,故做生气的说道。
“呃,好,那,那我就动手啦。”见⻩海涛不満,释天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瞟了陈辛娜一眼,心里暗自抱怨对方多事儿。
“嘻嘻。”陈辛娜调皮地回了个鬼脸儿,她倒是挺开心的。
定下神来,释天生开始反击,由于先前⻩海涛采取的是攻击,防守薄弱在所难免,释天生只守不攻时自然没有关系,但现在释天生突然对攻,立时手忙脚乱,难以招架。
“呵,小伙子,还说下的不好,这不是挺厉害的吗?”几个回合下来,棋盘上形成释天生双马单兵对⻩海涛的单炮双相,显然大势已去,⻩海涛无奈只有投子认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