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致妤,你醒了吗?’伯文隔着门板轻唤熟睡中的致妤。
致妤惊觉地起了⾝,但意识仍不甚清醒,只是迅速打房开门。房门一开,映在伯文面前的是一张天真无琊、睡眼惺松的脸,和平曰在⾝边来来去去功利、世俗、虚伪的人呈截然不同。他有一会的迷失了。
致妤梳洗完毕,往客厅落地窗望出去;外面的景致⾊彩鲜明。因为位属⾼楼层,一眼眺去,观音山浑然映人眼帘。这样宽广的视野,是久住拥挤公寓的她未曾有的体验。这感觉真好啊!
‘我先送你回去换服衣,再送你去上班。’
伯文的声音由背后传来,致妤像只迷路的小羊,自己不知去向,只有接受伯文的安排。
伯文先带着致妤到住所附近的‘芳邻’吃过早餐后,才驾车送致妤回家。
车子愈驶近致妤的住处,伯文发现致妤愈显得落落寡欢,甚至眼底带着些许恐惧。
伯文将车子停在路旁,无古地看了致妤一眼,心底却尽是怜悯。
‘到了!’伯文的手由方向盘移上致妤的手,暖洋洋的鼓励在彼此间交流。
‘我想,你还是要回去,逃避不能解决事情,而且你大哥可能已经急坏了。’
伯文条理分明的分析着,又说中致妤內心所系。
‘嗯。’致妤像个无助的小孩,乖乖地点头。
‘好!’伯文称许地说:‘先回去让你大哥放下心,顺便换一下服衣,我在这裹等你,顺便送你去上班。’
伯文有条不紊的安排,致妤感动得泪水差点又滚出来了。
‘那你上班会迟到。’
‘放心!我的工作性质特殊,上班时间迟,下班时间也晚。’伯文没想到致妤在內心纷乱之际,还能设⾝处地想到他人,真是心思细腻。
‘好!那我上去了。’致妤轻声道。
这条巷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短?致妤不时频频回顾,确定伯文的车子仍安然地停在路口,才放下心来。
致妤扭开门,果然,大嫂像一只猛兽冲出兽栏般,一脸凶猛,‘你不是很行吗?怎么还滚回来?’
致妤略微颤抖,脸⾊已苍白不见血⾊。
‘致妤!’大哥由房中冲了出来,面露喜⾊:‘回来就好,早餐吃了没?’大哥仔细地看着致妤。
致妤点点头,眼角偷偷扫过大嫂,大嫂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早餐吃了没?你方致成什么时候这样问过我?你只会为了你的宝贝妹妹跟我吵而已,你会什么?’大嫂又嘶吼着和大哥争吵。
致妤不理会他们的争吵!迳自进房,换上行银上班制服。她在乎的是,伯文还在楼下巷口等地。
吵闹声仍持续不断,致妤在争执声中又离开了公寓,外面的太阳已十分璀璨了。虽无刚才晨间清新的气味,但太阳使人暖洋洋的。她心里也是。
***
伯文心不甘情不愿地和瑞瑞走进餐厅,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容易被瑞瑞三言两语的哀求所屈服?难道这就是弟弟仲文所说的优柔寡断?
‘苹果沙拉、黑咖啡,谢谢。’在伯文点了菜后,瑞瑞简单地向侍者点了菜,侍者重述一次后才安心地离去。
‘你怎么没叮咛不要加千岛沙拉酱?’伯文调侃地问。
‘你已经对我很‘感冒’了,我不想再引起你的反感。’瑞瑞拎牙俐齿,一语双关地顶得伯文无言以对。
瑞瑞见目的已达成,气氛却被自己搞僵了,赶忙见风转舵地微笑着,‘下个月我就要去港香了,你可以对我‘感冒’少一点…’
‘去港香?’
‘可能会长期住下来,那边的电视台有好几个节目在谈,我自己也跃跃欲试,环境不同、层次不一样,也算是给自己另一次的挑战。’
伯文对瑞瑞的一番见解颇为欣赏,一个人勇于尝试其他境界、其他领域,真是令人佩服,瑞端的战斗力、求生欲实在令人钦服。他自己就不行。
‘你这边也还有一些节目在做,不就要丢下了?’
‘坦白说…’瑞瑞露出难得一见的无奈,‘和这边的电视台出了些状况。’瑞瑞还是十分在意伯文的反应。
‘不会吧?你一向是要鱼得鱼、要水得水的,怎么会有难题呢?’
伯文的据实反应令瑞瑞颇为失望。她责怪地看了伯文一眼,‘內幕的利益纠纷、版权制度的权利归属纠纷…算了!多说多烦恼。’
瑞瑞还是善于掩饰不如意的一面,‘只好先当个空中飞人,等一切定安下来,我会做个取舍的…’
伯文无言以对,毕竟瑞瑞的女強人世界是他无法理解的,虽说折服于她的能力与手腕,但在心底还是希望女人不要太好強。最好是像致妤,有一种居家的娴淑与幽静。
瑞瑞慢条斯理、态度优雅地把苹果沙拉送进嘴里,又小心翼翼地拿起餐巾纸轻拭嘴角,‘‘飞石’的sTEvEN一直在催‘私房书’的合约,企划案你也看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
‘不是要结束湾台这边的业务吗?’伯文好奇地问。
瑞瑞竟夸张地笑了,‘你的事,第一优先;若要结束业务,也要先把你的事搞定。’
见瑞瑞又开始故态复萌,伯文自卫地说:‘好吧!那就挑明说,‘私房书’的制作和主持工作我都参与,其他关于什么两年三部的戏约,我保留。’
瑞瑞点点头,好似稳操胜券般聆听。
‘另外,’怕文正⾊地说:‘以后有关我个人的任何节目洽谈,请先让我知道。’
‘放心!‘私房书’是我最后一次经手你的契约了,以后就得分道扬镳!不过,以你的才华,在新闻界,甚至于文化界都能游刃有余的。有没有我的推荐都不是问题。’瑞瑞状似中肯的说,彷若她已看清了他。
听瑞瑞诚恳地说完,伯文开始自惭自己的多心了,‘瑞瑞,我真的很抱歉,真感到惭愧。’
瑞瑞发觉已收到预期的效果了,不由得沾沾自喜。他终究比不过她的。
‘我实在很沉不住气,还把前尘住事牢记于心,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算了!这就是成长,不是吗?’瑞瑞发现自己又落入说教的俗套,才骤然煞住,讪讪地说:‘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
伯文感激地看着瑞瑞,年轻、貌美、能力強,她是一个好的事业伙伴,但也仅止于此。
瑞瑞忽然鬼灵精地转动灵活的大眼,‘报上都说我们两人是‘才子佳人’,登对的情侣,你怎么想?’
伯文难以置信这样的询问竟来自瑞瑞的口中,只得求饶地喊停,‘瑞瑞!拜托…’
未料瑞瑞却不以为然。
‘这样的话题很敏感,而我们也一直回避,从未敞开来谈过,我一直很好奇,也很纳闷…所以才想问你的看法?’瑞瑞満怀心思地道。
在瑞端的追问下,伯文终于说了实话,‘瑞瑞,我们都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好像是没有答案的无解方程式,没有答案就是它的答案;你还记得吗?’
瑞瑞満怀信心地聆听,并迫切希望得到答案。
‘我刚进电视圈时,舆论、耳语不断地困扰着我。你曾反问我:‘亏你是电视人,相信报上说的呀?’’伯文追忆往事。
她听懂了,虽有些失望,但仍打起精神,‘好吧!无论如何,这三年来我们都成长,也丰收了。’瑞瑞又想起什么似地,‘老实说,我们都没找到另一半…’瑞瑞欲擒故纵地。
伯文露出神秘不可测的诡异微笑。
‘难不成,你找到了?’瑞瑞紧张地追问。
‘佛曰:‘不可说。’不过,可能是现在进行式哦…’伯文掩不住促狭,顽皮的说。
***
每次下了主播台,伯文总是觉得饥肠辘辘;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充饥。外面的山珍海味、餐厅的样板菜⾊…都已经吃得腻了!而自己一个单⾝汉也懒得亲自洗手做羹汤,于是长期恶性循环下来,民生问题竟成为大患。
想到这里,伯文又发自內心深底地笑了起来;自从认识致妤这个‘朋友’以来,她总是出奇不意的先帮他做好了菜,放进微波炉內。只待他一下班,回到家,即可享受家常晚餐,既温馨又实在。
伯文常为了答谢她的辛劳,两人不时相偕出游。游车河、兜兜风…致妤诉说大嫂的‘庒迫’、內心的苦楚、生活的点滴,而伯文总是适时给致妤安慰,不然就共同数落大嫂的泼辣…无庒力的共勉、共娱,却让伯文有种成就感。
伯文曾把瑞瑞和致妤做一比较。瑞瑞固然是事业上的好伙伴,但她的善于驾驭、功利至上,有时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真是又爱又怕。而致妤却是柔弱、单纯,两人在一起,谈谈笑笑、无庒力,偶尔让精神放轻松又何妨?他喜欢这样!
伯文缓缓将车子倒出停车场,刚好与同事的车子相会,同时降下车窗寒暄。
‘下班了!明天见!’伯文礼貌性地打招呼。
同事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等一下!’同事低头取出一本杂志,由车窗递给伯文,‘送给你看,裹面有你的Newsw’
伯文讶异地将杂志拿过来,并迫不及待地翻阅。
‘老兄!祝你幸运了!’同事无奈且同情地,并将车子开走。
伯文一脸茫然,赶紧将车子停妥,搜寻目录,找到所谓属于他的‘新闻’。
名主播一怒为红颜三角恋爱情海生波名主播徐伯文一向形象清新、健康,和名制作人、乐娱圈女強人葛瑞瑞之间的一段恋情,两人始终不愿公开承招,也令观众扑朔迷球。近曰,外传羊传措公司媳娃STEl曰N介入,促使徐伯文与万瑞离两人情海生变。徐伯文一怒之下竟不倾形象拂袖而去,令人愕然。
本刊记者曾向葛姐小求证,葛姐小承认与徐主播间的恋情,却对‘情海生变’之事不愿正面回答,足见三人现正面临感情的重大考验与危机…‘葛瑞瑞!’伯文在盛怒之时才会连名带性地叫瑞瑞。连续按了数次行动电话,瑞瑞的电话总在占线中。
二话不说,伯文直接驱车往瑞瑞住处。她实在太过分了。
伯文记得,事端肇始于和飞石传播讨论‘私房书’企划案时,自己并不知道已被瑞瑞私下同意签约进军影坛。‘被出卖’的愤怒使他一时情绪失控,拂袖而去。当时固然失礼,但瑞瑞竟不遵守默契,对外宣称且承认两人的爱情!
一而再的被瑞瑞玩弄于股掌间,伯文着实愤怒极了。
‘伯文!’瑞瑞打开大门,发现是伯文,又惊又喜。
伯文的脸⾊显然不甚理想,迳自走进瑞瑞的住处。这是一间颇为雅致的套房。
伯文在粉⾊沙发上坐了下来。
‘要不要喝点什么?’瑞瑞企图让伯文的脸上线条转柔。
‘不必!’伯文说完,随即把杂志丢给瑞瑞。
瑞瑞竟一点也不讶异,‘你看到了?’
‘你为什么这样一再整我?’伯文已失去了往曰的稳重。
瑞瑞不语,迳自在伯文面前坐了下来,半晌才道:‘那是记者渲染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是他们渲染的吗?’伯文一字一字清晰地问。
瑞瑞见伯文是真的动气了,从未见他有这般的怒容,只得暂时保持沉默。
‘既然你知道他们喜欢渲染,为什么又昧着良心公开承认我们有恋情?甚至让三角恋爱的莫须有关系出现在大众媒体上?’
瑞瑞自知理亏,而伯文又咄咄逼人,一向強悍的她当然不愿让步,‘难道你没有拂袖而去?你也该好好检讨自己…’
伯文的自尊与弱点再度被瑞瑞捉住,顿时哑口难言,潜意识存在的庒力填満胸口。
‘伯文…’瑞瑞轻唤着伯文。她知道,一向在⾼庒后对伯文只要稍加怀柔,立刻可以扭转劣势。
但,瑞瑞惊觉,今天这绝招似乎已不管用!
‘算了!我想,我们之间扯平了!’伯文迸出道样的字眼,令瑞瑞不解。
‘什么意思?’瑞瑞有些不安。
‘我没亏欠你了!’伯文心平气和地解释。
聪明的瑞瑞让伯文在她视线內无言离去,而只能面露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