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曦的心里,解意总是⾝体比较弱的一个形象,便没有带他去爬桌山,而是去了好望角。
如果解意知道了他的心意,一定会哑然失笑。桌山海拔才一千米,他曾经到过的⾼原平均海拔都在四千米以上,与之相比,这个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上看起来十分壮观的⾼山只能算是丘陵。
对于戴曦的决定,他自然没有异议。吃完午餐后,他温言交代马可和金好好休息,这才与戴曦相偕而出,上了他的大吉普。
自开普敦出发,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便入进了好望角自然保护区,戴曦买了门票,便继续往前开。
宽阔的柏油马路沿着青山脚下蜿蜒伸展,湛蓝的海面波光闪闪。与喧闹媚妩的开普敦市景相比,这里呈现着一派对比极为強烈的原始荒凉景象,铁锈⾊凹凸不平的地面野生着一丛丛低矮的灌木林和正在盛开的各种各样的普洛蒂亚,山坡上覆盖着浓郁的林木、茂密的草丛和缠绕的藤葛,狒狒、羚羊、野兔等野生动物不时从密林和草丛中跳跃而出。
戴曦边专注地开着车边对解意说:“这个保护区是一九二八年开普敦建筑师赖恩6;曼瑟提出的。他认为应该让好望角永远保持着葡萄牙航海家迪亚斯在一四八八年第一次看到它时的模样。可贵的是,开普敦市民都赞同他的想法,于是对这里进行了谨慎的保护性开发,保留了五百年前的原生态,让它继续成为动物的天堂…”
解意一边看着随时出现在视野中地飞禽走兽,一边倾听着他的话。微笑着不断点头。
好望角在开普半岛的最南端,整个半岛上最醒目地建筑是⾼⾼耸立在山顶的航海灯塔。
两人拾级而上,伫立山顶。极目远望,只见海天一⾊。辽阔壮观。。蔚蓝⾊地大西洋和碧绿⾊的印度洋在他们眼前伸展,大西洋如雄狮般怒吼着,波涛一浪⾼过一浪,向着岸边疾驰而来,烈猛地冲击着海边岩石。发出震耳的轰鸣,而印度洋则像少女般温柔恬静,浩瀚的海面宁静得如同滑光的大理石,无数细碎地浪花轻吻着海岸边金⻩⾊的沙滩。
解意站在淡淡的阳光下,凝视着这神奇的美景,久久不发一语。
戴氏财团并没有将生意扩展至南非,戴曦以前也没有来过开普敦,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斯奇景,也一样入了迷。
两人久久地站在开普半岛的端顶。站在这个矗立着白⾊灯塔的海角点,仿佛本⾝也成了一道风景。
从这里回首向右望去,可以看见一个伸入两大洋中。如同大巨鳄鱼爪般的海角峥嵘毕露,那才是真正的好望角。他们从海角点沿小路蜿蜒而下。一路上看着墨绿⾊的波涛托起白⾊地浪花。轮番拍打着岸边嶙峋的乱石,还有群群海鸟追逐着浪尖翻飞嬉戏。
下到临海处。但见一块长条⻩⾊木牌上用英文和阿非利加文标明“好望角洲非
陆大最西南端”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人工装饰。
戴曦看着惊涛拍岸地景象,忽然说:“当年迪亚斯将这里命名为风暴角,后来葡萄牙国王才将之改为好望角。古往今来,在这附近遭遇強风而遇难的船只很多。想起古代地那些航海家,真是令人肃然起敬。丹尼斯,我一直有个愿望,想驾帆船绕行地球一周。你有没有兴致跟我一起去?”
解意微笑着点头:“好啊,我很感趣兴。”
戴曦向往地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叹道:“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菗出大把时间来呢?真想退休啊。”
听到这句话,解意地笑容忽然没有了。他看着眼前奔腾咆哮的海浪,思绪却忽然飞到了遥远地过去。曾经有人也这样叹息了又叹息,紧紧地拥抱着他,不断地说“想退休”他微微偏着头,凝视着海天相接之处,忽然感到有些冷。
戴曦感叹完,猛然注意到了解意的眼底隐隐有着一丝凄怆,顿时心疼起来,连忙设法扰乱他的心神,指着在不远处的沙石海滩上跑来跑去的可爱鸵鸟叫他看。解意明白他的心意,便努力振作起精神,微笑着看了过去。
这时,有一位游人忽然跪倒在⻩牌之下,前后左右四次俯首跪拜。戴曦大为好奇,过去用英语跟他攀谈起来,问起这么做的原因,游人说,这是南非人的惯例,意在求得事事“好望”
戴曦笑着对解意用中文说了这个意思,他这才真正地开心起来,笑道:“原来人们的心态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是啊。”戴曦笑容可掬地点头。“我们还不是这样?每次新公司或者店酒开业的时候,也都要选⻩道吉曰,还非常讲究,都想要个好兆头。”
解意对此却很理解,温和地对他说:“做生意嘛,总想有个好的开始,这种事情惠而不费,做个形式也是让大家心理上有个安慰,工作起来心情也会好一些,何乐而不为?”
戴曦笑得十分开朗:“正是,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虽然不信这些,不过为了我们家老爷子和那些元老们,每次总是做足了那些仪式,一样都不落,免得他们心里嘀咕听着他话中隐约的无奈,解意非常理解,笑着看向他:“老人嘛,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多迁就一下也是应该的。”
戴曦疼惜地摇了头摇,笑道:“你啊,就是习惯迁就别人,脾气实在是太好了。我就不行,一向性子就太硬,我们家长辈都常常说我。看来,以后我还得多跟你学习学习。”“你这可就太客气了。”解意随和地说。“其实我有时候也很固执的。”
这里是两洋交汇之处,不但浪⾼,风也很急。戴曦看着解意微微有些发白的脸⾊,担心他会着凉,便带着他往回走。
回到家,已经过了晚饭时分。马可和金坐在客厅里,显得百无聊赖。
解意关心地问他们:“吃了饭没有?”
马可冲口而出:“你没回来,我们怎么吃啊?”
解意却没说什么,立刻去厨房查看。
戴曦看着马可,犹豫片刻,便没对他客气。他的声音很低,却很严厉:“马可先生,我们虽然是初次见面,可都是丹尼斯的朋友,所以你也别怪我交浅言深。说实话,你也该长成大人了,不要养成乐娱圈常有的那种坏⽑病,恃靓行凶。光是漂亮有什么用?再说,你那种漂亮是非常短暂的,不过是皮相而已,徒有个空壳。真正的漂亮不是你那样的一张皮,而是像丹尼斯,由內在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浸染出来。岁月越长,他会越漂亮。像他那样的人,才永远都不会老。马可先生,你也不是没吃过苦,怎么路子一顺,便全都忘了?什么坏脾气都出来了。那时候你红,那些人靠你发财,于是都顺着你,宠着你。现在呢?遇到挫折,你要靠你自己去解决,不要什么事都去找别人。丹尼斯的心里那么痛苦,却依然赶过来帮你,你应该懂得感激,不要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并不欠你什么,相反,只怕是你欠他吧?他对你可谓恩重如山,可你给过他什么回报?难道就永远只懂得向他索取吗?”
马可的脸上仍然缠着绷带,眼里却露出惭愧的神⾊,渐渐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