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人的做事原则有”老死不相往来”的风格,不知道对门邻居姓氏名谁,所操何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村子里的人不一样,比如这白家庄吧,下地的时候,扛着锄头,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一路走来,也是一路说来。”哦,您也在呀!”
“在街上溜达呢?”
“要去哪里啊?”
“看这孩子,长的多可爱。”
“明天集上有会,咱们一块去啊。”
“这几天不忙啊。”
“化肥多少钱听说这几天又涨价啦。”
“你打的是什么药,庄稼地里的苗子怎么长得那样好。”
“呵呵,我去王坟,锄地。”…如此等等,一路下来,能说得人口⼲舌燥,喉咙发庠。
也正是因为这样,马土山才决定晚上去找白得柱的。手里提着专程从县城里买来的好烟好酒,提着这些东西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话,那毕竟不算个事情。会招来很多闲话和⿇烦的。
给白得柱送礼求情这就是老村长给女婿马土山支的招儿。马土山本想着要把老丈人请出山的,不过,他已经有好些年不问村里的事了,老了,老了,怎么就保不住名节了呢,为了这件事情而出头的话,那是不行的。但是上门女婿马土山做事遇到了困难,他也不能不管不问,一家人还仰仗着他来糊口呢。但这老人毕竟是经事多,见识广,看到妮子上街买梨后,才想出了”拿梨喻礼”的主意。明里,老村长什么都没有做。暗里,老村长的确是给马土山支出了最合适宜的招儿。
他白得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爱占便宜的货,死要面子的主,见了钱就忘了爹妈是谁的家伙。马土山走街串巷卖菜的时候,看到了白得柱都会远远的躲着,否则的话,总是被他摞去一些东西,说是给钱,但拍拍口袋又说忘带了下次再给。下次见面了这马土山怎好意思和他堂堂大村长要这块儿八⽑的钱?看着他乐呵呵的走了,马土山也只能暗自叹息,偷偷告诫自己,下一次再别遇到这样的主儿就好了。
马土山来到白得柱家时,白得柱家刚刚吃完饭。白得柱正拿根麦秸边剔牙边看电视。看到马土山提着大盒小盒的,赶忙起⾝去迎接,和白曰里的情景完全是不一样的嘴脸,这样的热情到是让马土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也是官,但和大⼲部不一样,毕竟不是常有人来给送礼的。
白得柱乐呵呵的说道“你看,你看,来都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什么。见外了不是?”看马土山手里还提着酒,就向他媳妇王二红喊道“老婆,快炒些菜来,我和土山兄弟喝两盅。”
“村得柱哥,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呢!”马土山这么说着,心里在想,送这些东西就赚来一席酒菜这是不和适宜的,他认定了这是要亏的买卖。以为白得柱是和他假客气,于是自己也推辞着。
看马土山要走,谁想白得柱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咱们哥俩有曰子不在一块聚了。”而实际情况是,他们”哥俩”从认识以来就没有聚过,又假意生气说“你要是真要走,把这些东西也拿走。”那些东西就放在椅子上,白得柱看着他们,却没有动手让马土山去拿。
在来之前马土山就想着,到白得柱家里后,和他扯两句闲话,赔个礼,道个歉,求他放他一马,然后就走,没想到来他们家庇股还没有坐稳,白得柱楞要请他喝酒吃饭。这是马土山没有想到的。而这么快要走,也是有原因的,一则,我知道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怕这白得柱下套,还是先走为妙。二则,反正我已经把东西放在你这里了。老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收了我的东西,你就不好意思不给我办事了。
这么想着,所以就决意要走。可白得柱栏的急,又不象是虚让,马土山怕这事闹僵,就又回来了。
事实上证明,待坐到凳子上后,马土山就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在这三里五庄的,马土山也算是个生意精,也算是个能人。但是,他终究还是玩不转白得柱,毕竟人家是⼲部。
看老婆王二红在一旁站着,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就骂道“死老婆子,没有听到吗?快给我炒菜去。”王二红心里有些怨气,嘀咕道“刚吃完饭,又炒个啥子菜哦。”这一句话,象是伤了白得柱极大的面子,白得柱豁地站起来,照着王二红就是一巴掌。骂道“你这个歉操的,蛋着生人的面儿,我说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快给我炒菜去。”看到王二红没有要动的样子,拉扯了几下,又说“炒盘花生米,炒几个鸡蛋,前天买的⾁和灌肠也都炒了。咋你听到没有。”马土山看两口子有要打架的意思,就赶紧去劝。但结果不象他想象中的那样,王二红劲使瞪了白得柱两眼,便开始按照白得柱的吩咐去做了。就这一点,马土山挺佩服白得柱的,在他眼里白得柱真算是个男人,想想自己,自己从来不敢在自己女人面前说句硬话,而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白得柱那样啊。
白得柱喜欢打媳妇,这在白家庄也是出了名的。这王二红不是白得柱明媒正娶来的,而是十多年前,白得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好些人都记得那一天是个雨夜,一辆白⾊的面包车驶进了白家庄,也给白家庄里五个在着急等待的光棍汉带来了五个泪流満面的媳妇。想当年,这在白家庄也算是一件盛事,他们的到来満足了这五个男人对女人那长达几十年的幻想,也给他们为白家传续香火带来了希望。
不过后来,有一个媳妇受不了磨折,在夜里偷偷的跑掉了。其他人知道后也跟着效仿,王二红也曾跑过几次,但每一次都被抓了回来,一抓回来就被白得柱一阵毒打。后来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再要逃跑的念头就没有了。想在这里住一辈子,老死白家庄。
但稍微有些不顺心,不管是家里家外的,白得柱就拿王二红出气。这仿佛就成了他的习惯或是嗜好。
在当今社会里,王二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这平原的某个角落或则是那个不起眼的山沟里,不知道有多少个白家庄,在这白家庄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女人。
女人把饭菜做好了端给男人们吃,男人们围着桌子大吃大喝,曾经辛苦做饭的女人们只能在一旁站着。
白得柱当村长这几年来,毕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刚一开始说的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会儿说说东家短,一会儿说说西家长。
酒过三旬之后,白得柱看马土山面⾊红润,说话也有些咬头舌了。自己点起一根烟,昅了一口,眯着眼,又吐了出来。
马土山刚好打一饱嗝,看到白得柱那个样子,有些古怪。没有太在意,摇了摇手下面的那个瓶子,没有剩多少酒了。就说“得柱哥,喝了这一盅酒我就该回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等着我呢。”说着,就要给白得柱倒酒。白得柱抬眼看看他,又是那种古怪的眼光。⾝体凑过去了,却没有把杯子凑到那瓶子跟前。
“咋咋了?”
“老弟呀”白得柱故意大声说道“你没有给哥哥我说实话。”
“啥实话?”马土山不解。本来就以为这桌酒席来得不寻常,不知道这白得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要劲使捶打一下被酒精⿇痹的脑子,蛋着白得柱的面却又不能这么做,脑子真是痛得厉害。
白得柱看马土山不着调,有些生气,说道“马土山,有些话还要我明说吗?”因为酒精的关系,马土山在这个时候是真的犯混了,象是傻子一样弯着腰站着,又象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处。
到这个份上,白得柱不管马土山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就把话说了出来“给老神树凑钱盖庙的事儿,你捞了不少好处吧?”
“这个怎么会…”马土山按照老村长的意思,专成去城里买了百十块的东西,这些东西送给乡里的⼲部,也算是厚礼了。以为白得柱把这些东西收下了就什么事情就没有了。可没有想到他心里还惦记着建庙款。听了他的话,就仿佛是吃了冰疙瘩,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要说给白得柱带来的这一百多块钱的东西也不算是可惜。这些东西马土山从烟酒的彩头里弄到的钱。可如果再让他掏钱的话,那是真要动自己的腰包了。又说“村长,我…”
“你看着办吧!”白得柱把那瓶子拿了起来,给马土山的杯子斟満了,又给自己的倒満。晃了晃刚好瓶子里没有剩一滴酒,杯子里也没有一滴酒洒出来。
马土山看白得柱自己先喝了,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要送客的样子。站起来,举起杯,一饮而进。
起⾝走时,白得柱也没有送他。
马土山跌跌撞撞回到了家,天应该不是很晚,大概是十一来点钟左右吧。因为还能隐约的从邻街住的人家里听到说话的声音。
马土山回到家里的时候,白风娇正和几个人在家里打⿇将,这几天白风娇的手气真是不错,晚上这次在自己家里打⿇将,也赢了钱。有一回竟一下子好坐了五次庄。刚好玩了八圈,牌友们就不想再玩,唉声叹气的,都回各自的家去了。
白风娇正收拾着⿇将桌,见马土山回到了家,満⾝的酒气,白风娇一脸厌恶的神态,骂道“喝几口猫尿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快把夜壶给我拿来。”马土山去了,端夜壶,倒夜壶,这是他每天里的工作。
马土山刚把夜壶放到了屋子的角落里。白风娇开解了裤子就去尿,象是憋了好一阵的样子。
声音哗哗的响,这让马土山感到非常的恶心,肚子里的东西如翻江倒海般涌动着,一时间它们在用最大的努力寻找最可能的出口。那就是嘴。当时他就走在去床上的路上,当这一切噴涌而出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肝呀肺呀的全都要出来了。吐出来后那也是难得的畅快与淋漓。马土山抿了一下嘴角,知道将要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你”白风娇看到地上一片藉狼,提着裤子说道“快把它给我掂上,恶心死了。”马土山就赶紧走出屋拿铁锹从外面挖来了一些土,又从厨房里铲来了一铁锹炉渣倒在了上面。然后又用铁锹把它们给弄走了。来回这样一腾折,酒劲去了大半。
劳累了一天,马土山洗了手脸,洗了脚,刷了牙就要双床觉睡。
拉了灯,刚一进窝就被白风娇一把抱住了。
马土山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说“我今天累了。”白风娇不听,两只手在他⾝上不停的游走着。马土山不耐烦劲使把她给推开。
“你要⼲啥?”白风娇起⾝小声吆喝着,可马土山转过⾝就是不理她。
白风娇进了被窝又去摸,马土山不耐烦仍把她推开。
如此三番,白风娇劲使揣了马土山一脚就转⾝睡了。马土山是侧着⾝体睡的,差一点就把他踢到了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