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玲五点半就起床就学校上早自习了。所以白建设一大早来找白老汉的时候,白老汉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在白建设来到了院子里叫门的时候,白老汉还在觉睡。听到了白建设的叫喊,白老汉赶紧穿衣起床。
在白老汉开门的时候,白建设发觉,这白老汉的房门竟也没有反锁。村子里一般人家晚上觉睡的时候都是要揷上门才去睡的。而白老汉却不是这样,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却没有说出来。
“二哥,昨天你不是找我说村里盖庙要我帮忙吗?”白建设说道。
“哦”白老汉扣着上衣的扣子,想起来昨天的确找过他商量一起去给老神树盖庙的事情。不过,他当时说要忙地里的活计没有时间,想到这里白老汉说道“你不是说没有时间吗?咋了?”
“我我能去。”想起来昨夜为盖庙的事情给桂花做了夜一的”⾰命”工作,白建设有些呑吐的说道“地里的活计不忙,这庙两三天就可以盖完,不碍事的。”白老汉也知道,白建设昨天是因为怕他老婆所以才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其实心里还是愿意去的。今天一早来找白老汉就是为了这些。
白老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说道“那进屋坐吧。”
“不啦,不啦。”白建设说道“我来就是给你说,走的时候喊我一声。”说着就要走,白老汉送他到门口。
白老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彩虹刚好从厕所里出来,脸未洗,头未梳,一⾝委靡的样子。刚才的话象是听到了一些,就说道“爹,你和建设叔要到那里去?”白老汉⼲咳了一声,说道“去去盖庙。”彩虹说道“盖庙那活计白搭力不给钱的,爹不用着急那么去。先去睡吧,等我做好了饭再去叫你。”白老汉正要说话,却还没有开口,彩虹已经进了厨房。
村东头老神树旁,一座两间房子那样大的庙宇已经开始建设。那是昨天下午才动土开工的。因为来帮忙的人多,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建好十多层砖了。照这个进度,过个三五天便可以完工了。
马土山带头凑钱盖庙进行得还算比较顺利。白家庄的人丁也算兴旺,半个月下来,凑得了六千多块。但是白大仙一个人却拿去了两千多。一切事情都是马土山来做,白大仙只是挂个名头,什么事情都不做,想不到最后却让他拿去两钱多块。以前以为这白大仙也是个人物,马土山现在想来,呸!狗庇!钡地里,不知道呸过多少回了,也不知道骂过多少次了,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来建庙的全是从村民中选出来的,那都是有经验的砖瓦工,比如白老汉就是一个。也有的是自己愿意来的,⼲不了砌砖抹墙的活儿,搬砖掂泥还是不在话下的。比如白建设就是一个。为神仙建房子大家都是不要钱的,图的是个吉利,图的是个福祉。尽管没有得到报酬,但⼲得都很起劲。因为那神树正在旁边看着呢,谁卖力,谁不卖力,全在它眼里呢。
钱可以不要,但烟是要昅的,茶水也是要喝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烟成了村里男人们见面时的必须品,困乏时的提神剂,估计没有人能说得清的。有了这些开销,马土山这个精明的小商贩,也有了一些小的赚头。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是这项工程的总指挥,这来来往往建庙的几十口人,他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当然这得在一定的范围限度之內。但在心里面那种満足感却还是有的。
他想让村里人认识到他马土山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他们真能认识到这一点,那也足够了。
有些人想,人这辈子不就是图个名,不就是图个利吗?
马土山和大多数村民一样,在以前也⼲过砖瓦工,对于这盖庙他也是有经验的,要不,也不会这么挥洒自如,指挥若定了。
有和泥的,有掂泥的,有搬砖的,有垒砖的,也有砌砖的。有累了在一旁喝水的,有得闲菗烟的,也有的一边⼲着活一边说着混段子,谁家老婆的庇股大,谁家女人的奶水多…刚好这天也是个大晴天,这帮人象是被什么东西给卯足了劲,风风火火的⼲着。
快该给庙上门了,马土山赶紧叫来一个后生去问把木料做好了没有。又见泥灰不多了就赶紧叫人去买…就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向他们走来。
就是在他来到那棵老神树下面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而那人看样子很生气。
“别⼲了,别⼲了,你们都知道在做什么吗?姓马的,你叫他们给我停下。”那人大声的吆喝着。
他叫白得柱,也是白家庄的村长。
这些天来,他都是一直窝着火气的。建庙这事对白家庄而言毕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没有经过这村长的手,没有经过这村长的同意,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这位大村长,他们竟然私自⼲了起来。这堂堂村长的颜面何存。本来以为马土山和白大仙集资盖庙这事,他们肯定会给这村长说一声的。于是他就在家里等着。可没有想到昨天在县里开了个会没有回来,而来到白家庄的时候竟然发现村民们已经破土动工了。仿佛就是充暴的气球,这气也不打一处出了。
不过这村长在白家庄也确实混的不算个人物。当村长这几年来没有给村民什么实惠,自己的腰包却慢慢的鼓了起来。自己没有做什么生意,但家里的房子却是盖得比那家都排场。穿的也比一般人要好。这里面的猫腻,那个明眼人看不出来。有人还传说他还在县里买了房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道是谁,背地里还编了顺口溜骂道“白得柱,胖老鼠,三年小村长,成了暴发户。穿洋装,挺大肚,一个芝⿇官,楞充大⼲部。”可见这村长的名声,在白家庄并不是怎样的好。
不过,毕竟人家还是村长。马土山见了赶紧陪笑,哈腰说道“您不是⼲部吗?这事怕给您说了…”说着,马土山又是递烟,又是让座。
而白得柱却是不领情,打心眼里,他是瞧不起马土山的,心里想,一个倒揷门的,凭啥⼲这挑梁子的事儿。这么想着,连理都不理他,又大声嚷道“没有听到我的话吗?都别⼲了,都别⼲了。该下地的下地,该回家的回家。都给我下来…”听到的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没有听到的,看到别人不⼲了,自己也就不⼲了。他们大眼小眼都看着马土山,他是挑起这事的人,看他会怎么处置。
马土山看村长不接,仍是一直递着烟,说道“得柱哥,你看,这都盖了这么多,停不下来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盖的就怎么给我拆。”又对众人说道“你们楞什么楞,还不快给我下来。小心我把出派所的人叫来,事情就不是这样子了。”村里没有人不知道。这白得柱就是因为乡里有人才当上白家庄的村长的。想当年,在白家庄他也是一个混混,不过说是狗腿子可能更确切些。谁家博赌,谁家在聚众推牌九,他都向上面告发,因为他村里可逮了不少爱赌的人,白得柱因此也挨了不少的打。后来当上村长了,就不⼲这行当了。那些个旧事人们就慢慢的淡忘了。不过,他在乡里有靠山,在白家庄这是妇孺皆知的事情。
听到白得柱说要在乡里叫人,都有些怕,怕把事情给闹大了连累了自己。他们都慢悠悠的下来。路过老神树的时候,有人看着树摇头摇,心里象是在嘀咕,神啊,你无福消受这亮堂的庙宇了。
马土山很急,赶紧去拦,拦住了白老汉,白老汉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白得柱,也头摇。
众人都光走了。马土山走转转,右转转,两手一摊,又来到了白得柱⾝旁,哀求道“村长,你看?”白得柱”哼”了一声,倒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马土山贪坐在地上,想想这些天努力的成果全都泡汤了。最让他为难的是手里的钱已花去了大半。该如何处理,该如何收场。想到这里,双手捶打着地,真想骂娘。
这时候白大仙才拿了根棍子探路,慢悠悠的从家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