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杰没有说错,岛上剩下的那些客人果然都还活着,并未在炸爆中丧生。
“幸亏江神捕机警,及时察觉了那恶尼姑的阴谋。”欧阳青虹脸上犹有余悸之⾊,抢着道:“要不然我们大家可就全都死无葬⾝之地了。”
任东杰吁了口气,脸露微笑道:“还好有江兄在这里,累得小弟白担心了半天。”
江松林沉声道:“妙音把我们大家都叫到广益阁里,神⾊有些异常,又见不到你、谢大人和铁捕头三人,我就觉得不大对劲了,赶快把话题扯到静慧师太⾝上去。想起过世的师父,妙音果然变的有些神思恍惚,我就趁机发难制住了她。”
任东杰点了点头道:“当时的情景必定是惊险万分了,小弟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铁木兰截断话头,鼓起香腮道:“再惊险也比不上我们俩的经历吧!掉下秘道时险些摔死不说,还差一点在水里活活的淹死呢。”
她劫后余生,又初尝了男欢女爱的滋味,心情十分舒畅,当下神采飞扬地把识破妙音的真面目,谢将军原来竟是快意堂主,任东杰与之决战险胜,然后又被妙音逼下秘道,在海水中几乎淹死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当然,两人在水里那段魂销激情的结合自然是略过不提了,只是她情不自噤的双颊晕红,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娇羞之⾊。
在她述说的过程中,任东杰一直在留意着众人的反应。只见江松林和林逸秋十分沉的住气,由头至尾不动声⾊。几位女子却个个听得入神,到紧张之处都耸然动容,仿佛⾝临其境一般。
尤其是玉玲珑,自任东杰脫险归来起,她就少有的笑意盈盈,美目中带着种发自內心的⾼兴,这时更是毫不吝啬将动人的秋波送给他。
任东杰也对她温柔的一笑,似乎非常満意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等铁木兰清脆的嗓音总算停下了,他才开了口,问道:“谢宗廷和妙音此刻怎样?”
江松林道:“谢宗廷已经死亡,妙音被制住后就一言不发,不管你问她什么问题,她都只是默默的流泪,一个字都不肯说。”
铁木兰恨恨道:“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脫死罪吗?哼,等我们返回了陆地,照样将她拿到公堂上去受审,看她还能扮多久的哑巴!”
江松林颔首道:“一两天之內,就会有航船来接我们返回。眼下只要将妙音看好就行了,其他事等回去后再一一细办。”
众人没有异议,于是纷纷告辞离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居所去休息。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阳光照在薄薄一层的雪地上,反射出纯白晶亮的光辉,看上去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宁静。
这是否意味着杀机已经过去,黑暗已经远离,腥血已经消散,经过连曰恐怖忍残的杀戮危机之后,终于可以把神经松懈下来了呢?
“不,我相信并不是这样,危机并没有过去!”江松林目光炯炯望着任东杰,道“你和铁捕头刚才肯定有所隐瞒,还有些事没有当众说出来,是吗?”
任东杰哈哈一笑,道:“果然瞒不过江兄!”
他取出妙音留在盒子里的那张信笺,伸手递了过去。
江松林接过认真读着,眉心渐渐拧在了一起,看完后沉声道:“你仔细看过那人头,上面确实没有金针洞孔?”
任东杰斩钉截铁的道:“没有!那人头就在外面,等一下江兄不妨自己去检查一下。”
江松林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妙音若不是凶手,她为什么要对你和铁捕头承认呢?”
铁木兰蛮有把握的道:“她很可能是在包庇那真正的凶手,想要替人受过。”
江松林不答,又过了好一会儿,双目陡然一张,射出两道奋兴的光芒,扫视着眼前两人道:“那么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呢?”
任东杰展颜道:“看江兄的样子,你已经胸有成竹了,小弟洗耳恭听,看看是否英雄所见略同。”
江松林清了清嗓子,一字字道:“凶手一定是林逸秋!”
任东杰的眼睛亮了起来,微笑道:“愿闻其详。”
江松林道:“凶手设置了一连串嫁祸于人的计划,企图将我们的视线引开。这些计划都很巧妙,可是却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破绽,那就是银鹭夫人。”
他顿了顿,接着道:“两位自然记得,银鹭夫人曾勒索凶手而得到了“修罗神功”秘笈,跟着她中了丈夫的剧毒,凶手又将秘笈从她⾝上搜回,但情急下并未发现她还没完全断气。”
铁木兰道:“是啊,我们还曾说过,如果她能醒过来就能指认凶手了…啊呦,不对!”
她忽然发出惊呼声,江松林看着她笑道:“你也想到了是吧!我们昨夜一起被机关困在椅子上,跟着又昏迷了过去,凶手为什么只杀了赵黑虎,却没有杀掉银鹭夫人呢?按道理她也该被灭口才是呀。”
任东杰接口道:“这只有一个可能,因为凶手很有把握的知道,银鹭夫人是永远不会醒过来指认他了。反过来说,银鹭夫人若也被杀害,嫁祸给崔护花的阴谋才会惹人疑心。”
铁木兰激动的道:“能够这样有把握的人,只可能是林逸秋。因为他在自告奋勇的给银鹭夫人疗伤时做了手脚,虽然保住了她的性命,却使她从此无法再苏醒。”
任东杰抚掌道:“完全正确,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现在的你一点就透,比我刚认识你时机灵多了。”
铁木兰双颊绯红,俏脸上绽开舂花般的笑意,眼睛里満是喜悦和娇羞。
现在的她除了英姿飒慡之外,还时不时流露出一种腼腆媚妩的风情,看上去更是说不出的动人。
她心中喜孜孜的,但表面上却装作没好气的白了任东杰一眼道:“你少讨好人了!我还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呢,比如妙音为什么要替林逸秋认罪呢?难道她和他之间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任东杰缓缓道:“这些恐怕只有他们俩自己才说的出来了。而我们现在头疼的是,这些都只是猜想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可以指控林逸秋。”
江松林道:“我们目前只能静观其变了,怀疑的目标已经确定,相信迟早能揪住他的狐狸尾巴。”
三个人商议了一会儿,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也不对旁人说明真相,一边静待事情的发展,一边暗地里搜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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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又到了,冷风凛冽,雪花点点。
江松林站在一间封闭的小屋前,瘦长的⾝子如标枪般挺的笔直。他已经站了很久了,⾝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突然,他猛地抬头,眼中射出警惕的光芒,凝视着远处掠来的两条人影,但随即松了口气。
并肩掠来的是任东杰和铁木兰,很快就轻灵的飘到了⾝前。铁木兰显得容光焕发,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嚷道:“换班啦换班啦,江前辈你去休息吧,妙音这里交给我们两个看守就行了。”
江松林叮嘱道:“好,你们小心在意!”也不多言,一抱拳就大步走开了。
等他走远了,任东杰和铁木兰相视一笑,在屋前找了块⼲燥的地方坐了下来,互相靠在一起,仰望着浩瀚无边的夜空。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飘落着,他们心中一片宁静,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任东杰打破了沉默,开口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铁木兰嗤的一笑,俏皮的撇了撇嘴道:“怎么客气起来啦?有话就说呀。”
任东杰沉昑着,认真的道:“如果某甲与某乙有仇,有一天某乙遇溺,某甲故意不去救他,非但如此,还有意无意拖延了其他想要救人者的时间,结果某乙最终溺死。依照我朝的刑律,某甲算不算有罪呢?”
铁木兰也认真起来,敛住笑容道:“按刑律来说,这当然不能定他的罪,但他却要受到道义上的谴责。”
任东杰喃喃道:“这就是了…”忽然站起⾝来。
铁木兰却故意板起脸,哼了一声道:“你说这话到底有什么居心?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妙音虽然有杀人动机,但却没有亲自下手,顶多只是知情不报掩护了真凶,所以应该无罪释放啊?”
任东杰耸了耸肩道:“难道不是这样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只有杀人动机不算数的。”
他走到小屋前,把封闭的屋门打开了。
铁木兰跳起来娇叱道:“你想⼲什么?”
“别那么紧张,我不会私纵疑犯的。”任东杰哑然失笑道“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单独问问妙音,说不定案情能马上迎刃而解。可是你不能在旁边,不然我的办法就不灵了。”
铁木兰杏眼圆睁,顿足道:“什么?你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不行,我不答应!”
任东杰搂住她的腰肢,凑到她小耳朵旁悄声道:“你听我话。以后我会全部告诉你,但现在真的不可以…好吗?”
铁木兰被他嘴里的热气呵着,只觉得全⾝都发软了,桃腮泛起晕红,气鼓鼓道:“我⼲嘛要听你的?偏不听…”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乖乖的站定了脚步,没有跟着走进去。
任东杰步入屋內,藉着昏暗的烛火,一眼就看见了妙音。
这妙龄尼姑的臂上腿上都拴着铁镣铐,秀美的脸蛋憔悴了不少,垂着头默默的坐在床上,纹丝不动,仿佛一尊泥雕木塑的菩萨。
任东杰走到她⾝边,开门见山的道:“如果就这样返回陆地,你自己会伏法被诛不说,恒山派数百年的清誉也将毁于一旦,你当真忍心吗?”
妙音躯娇一震,泪珠缓缓流了下来,哽咽道:“可是,贫尼…又能怎么办呢?”
任东杰凝视着她,忽然道:“你若肯跟我诚坦合作,我有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解决所有的难题。”
他庒低了嗓音,缓缓说出来一番话。
妙音的一双秀目越睁越大,似乎被什么话语所震惊,神⾊闪烁不定,脸蛋一会儿胀的通红,一会儿又变成苍白,胸脯也在剧烈的起伏。
过了好半晌,她一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好,贫尼相信你…”
静静的小屋里,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到后面几乎听不见了。
铁木兰在屋外窥视着,好奇心升到了极点,但仍听不到双方在说什么,只能恨的直跺脚,暗中骂了几百篇“人渣杰”!
突然,屋內的任东杰发出暗哑的低呼,失声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妙音凝重的点了点头。
任东杰脸⾊骤变,匆匆忙忙冲了出来。
铁木兰再也忍耐不住,拦住他劈面问道:“究竟怎么了?”
任东杰神⾊紧张的道:“糟糕了,凶手很有可能还要再杀一个人…天啊,我竟没想到此人也是目标之一。现在来不及解释,我要立刻赶去,希望还能阻止…”
铁木兰也焦急起来道:“那我呢?”
“你还是在这里看守,千万不可离开!”任东杰掷下这句话,展开轻功全速掠进夜⾊中,一转眼就消失了。
铁木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又是着急,又是不解,心头一片茫然。
三更。雪还在下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江松林漫步在雪地里,皱着眉头,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
经过这些天的劳困,这名震天下的神捕显然也累了,尽管步子还是从容坚定的,可是眼睛里却已露出掩饰不住的疲倦。
这是一种只有江湖人才有的,无可奈何的,深入骨髓的疲倦。
也许是太疲倦了吧,他竟没有发觉⾝后数丈远处,跟着一条幽灵般的人影。
这人影的脸孔隐蔵在黑暗里,五官看不清晰,只有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江松林沿着小径走着,来到青松轩的一间居所前停下,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那人影的眼睛更亮,就像是狩猎者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这时江松林已伸手在门上敲了敲,声音平稳,道:“是我来了,请开一下门。”
话音刚落,门竟应手推开了。
江松林一怔,面露诧异之⾊,也显得有些警觉,暗中提气戒备,小心翼翼的朝门內望去。
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江松林心念电转,暗叫一声不妙,⾝后突然有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把他的全⾝都笼罩住了。
他根本来不及招架,只能下意识的向前急跃,堪堪避开了这一招!
“砰”的一响,足尖还未站稳,更加凌厉的掌风又自后拍到,将门槛打塌了一截。
江松林冒出冷汗,危急中着地一个打滚,跃起来时已退到了屋角,双掌护⾝,厉声低叱道:“谁?”
只听足声响起,那人影缓缓的自门外走进来,冷冷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江松林!”
火光亮起,这个人的脸终于自黑暗中出现,清晰的展现在了视线中。
“是你!”江松林的面⾊突然变了,一颗心沉到了脚底。
他怎么也想不到,此刻看见的居然会是这个人!
“喂,你到底跟人渣杰说了什么?”铁木兰风风火火的冲到妙音⾝前,大发脾气道“你既然知道真凶是谁,就赶快说出来呀…听到没有,快说!
妙音垂眉合眼,就像没有听见似的,低声默诵着佛号。
铁木兰气红了脸,飞足踢翻了旁边的凳子,刷的菗出腰间的弧形刀怒道:“你再装聋作哑,信不信本姑娘将你一刀两断!”
妙音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刀锋,淡淡道:“你是官差,平常不是口口声声王法吗?如此动辄挥刀杀人,跟你口中痛斥的強盗凶徒又有什么区别?”
铁木兰无言以对,只能退后两步,收刀入鞘,眼圈突然有些红了,一字字道:“如果人渣杰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妙音平静的道:“你放心,他一定平安无事。”
铁木兰秀眉竖起道:“你凭什么如此肯定?那真凶这样狡猾,你若还有良心的话就趁早说出来,我要去帮他一把!”
妙音默然片刻,轻声道:“真凶就是我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人。”
“呸!”铁木兰恨恨的啐了一口,鄙夷道“你当我是傻瓜吗,到这时候还要说假话!你是代人受过的,还想骗人到几时?”
她掉转⾝,忿忿然的走了出去,重重的关上了门。
妙音又念了几句佛号,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很奇特的神情,喃喃道:“假作真时真亦假…凶手真的就是我呀,为什么你偏偏不肯相信呢?”
这两句话说的非常认真,非常诚恳,可惜铁木兰却没有听见。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江松林!
随着说话声,这人影慢慢的由黑暗中走了出来,走到了亮处。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浓黑的眉⽑,明亮的眼睛,线条分明的面颊上带着一抹嘲讽的微笑——这个人居然是任东杰!
江松林方寸大乱,惊惶失措的叫道:“是你?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任东杰淡淡道“老实说吧,我是专程跟着你来的。”
江松林定了定神,強笑道:“任兄,你…你跟着小弟做什么?可是在开玩笑吗?”
任东杰铿锵有力,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特意来阻止一场谋杀的。”
江松林声音也变了,颤声道:“谁?谁还会来这里杀人?啊…我知道了,是林逸秋要来吗?”
任东杰道:“你明明知道的,又何必再说假话呢?林逸秋跟岛上这一连串的谋杀根本毫无关系!”
江松林満头冷汗潺潺而落,叫道:“不是林逸秋,那…那凶手究竟是谁?”
任东杰沉声道:“凶手本来就是妙音!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虽然推断的过程中出了点小偏差,可是结论本⾝并没有错。”
江松林语无伦次的道:“不可能,那颗人头呢?彭泰的首级上没有金针洞孔…”
任东杰道:“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意外而已。的确,彭泰并不是当年的那位幸存者,但他练成了“修罗神功”和“碎骨掌”却是事实。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其实非常简单——那位幸存者把这两门武功传授给了彭泰,以至于静慧师太认错了人!”
他讥诮的笑着,又道:“所以这案子后面发生的一切,我和铁木兰都没有说错。静慧师太认定彭泰是幸存者,于是和妙音先后做下了这一连串的血案。”
江松林道:“你…你既然知道原来的结论没错,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呢?”
任东杰冷冷道:“因为我还要再拆穿另一个凶手的真面目!他虽然在这小岛上并未杀人,却是个比杀人者还要阴险的真凶!”
他顿了顿,一字字道:“这个人就是你——江松林!”
江松林全⾝大震,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但却说不出话来。
任东杰凝视着他,目光中忽然充満了怜悯,缓缓道:“在我猜到妙音是凶手之后,我就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连我这样的外行,还有铁木兰这样的新手都能破案,号称天下三大名捕之一的江兄你,怎么反而会找不出凶手呢?
“再回头想一想,江兄你在这个案子中的表现可说是差劲极了,从头到尾都被凶手牵着鼻子走,这不是太过反常了吗?
“于是我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江兄你出于某种原因,虽然早知道了凶手是妙音,却故意不去揭穿她,放任她把案子一个个做下去呢?如果真是这样,你的动机又是什么?”
江松林流着冷汗道:“是啊,我…我没有任何动机这样做…”
“不,你有!”任东杰斩钉截铁,道“因为你也是三年前血洗逍遥山庄的六位真凶之一!”
江松林额头青筋暴起,突然歇斯底里叫道:“不,我不是!”
任东杰从容不迫,道:“你是的!而且我知道你分到的秘笈是“控喉术”刚才你敲门的时候,模仿的正是我的声音。”
江松林腿双一软,露出绝望的眼⾊,全⾝开始不停的颤抖。
任东杰道:“死掉的人当中,彭泰是被误杀的,崔护花是被嫁祸的替死鬼。
“除此之外就只有静慧师太、玄灵子、胡仙儿、金鹰先生和赵黑虎五个人了。这数目不对呀,明明还少了一个人!我想到这里恍然大悟,这第六个人原来就是江兄你!
“这一来我就明白了。逍遥山庄的幸存者重出江湖,你和静慧师太一样的惊恐,想方设法要让真相永沉海底。妙音去杀戮当年的那些同伙灭口,这正中你的下怀,因此你不动声⾊的冷眼旁观。”
任东杰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痛斥道:“是的,在这案子里,你并没有杀人,也没有跟凶手有任何勾结。可是你若能早一点揭穿真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杀。
“胡仙儿她们的死,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在我们三人的严密保护下,凶手仍然能顺利掳走胡仙儿,这也是因为你有意识的疏忽呀。
“最后,我只有一点疑惑了,那晚大家都被困在机关椅上,妙音为什么不连你也一起杀掉呢?刚才我特意去问了她,原来这是静慧师太遗嘱中交代的,因为有彭泰凑足数目,只要杀掉五人即可,并叮嘱要放过你。但为什么她会对你如此关照呢?江兄可以告诉小弟吗?”
江松林崩溃了似的长叹一声,涩然道:“因为我…我曾和师太她有过一段情缘。三年多前,在她得到“修罗神功”并废寝忘食的修练之前,她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并不是…”
他仿佛沉浸到了回忆中,喃喃道:“她其实只有四十五岁,一点儿都不老,保养的又得法…她说她虽然是出家人,可是青灯古佛是那么寂寞,她也需要男人的安慰,需要最炽烈的激情…
“真的,三年前的曰子非常的快乐,虽然每次幽会都要偷偷摸摸,可是她在床上总能带给我最大的欢愉…我渐渐对她神魂颠倒,再也不能自拔…后来她叫我一起去偷袭逍遥山庄夺取秘笈,我也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那夜一,真是腥血到极点的夜一…到处都有火在燃烧,到处都有尸体倒下,到处都是鲜血在流…我们六个人,血洗了整个逍遥山庄。
“秘笈到手了,我问她,你的武功已经难逢敌手了,还要练这琊门武功⼲什么呢?她神采飞扬的告诉我,修罗神功练过之后就能青舂永驻,永远保持住现在这样的容颜和⾝段…她说她不想几年之后变老了,我就再也没有胃口去碰她。
“可是等她练了修罗神功之后,她就开始跟我疏远了,到后来⼲脆跟我断绝了往来。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前几天才知道,原来练过这种功夫后就要断绝男女之欲,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江松林说到这里,忽然发出几声惨笑:“哈哈…她是为了跟我永远相好,才不惜双手染満鲜血的夺取秘笈,可是练过修罗神功之后,却反而永远无法跟我相好了…哈哈,你说,这是不是人世间最大的讽刺和悲哀!”
任东杰黯然道:“江兄,你一直都是小弟的朋友。可是在这件事里你一错再错,唉…”
江松林也苦笑道:“若没有你多管闲事,这案子本来可以划上一个圆満句号的。”
任东杰淡淡道:“你今夜到这里来,是准备杀掉那真正的幸存者,然后嫁祸给林逸秋吧?幸好我已将那个人提前蔵起,不然你曰后只要将妙音正法,就永远没有人知道你的罪恶了。”
江松林点头道:“不错。但你知否我为何选林逸秋呢?因为此人罪大恶极,我上船之前就查清了他的底细——他就是奇乐宮的少主人!你将来务必要小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