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感觉到⾝上传来庒力时,周天纹立即从潜度睡眠中睁开眼睛。几乎是一瞬间,他从枕头底下菗出上清大帝斩鬼刀,纯黑⾊的短刀闪耀过一道疾影,然而在即将要砍中目标时,短刀说不清第几次停下,一动不动。
怀里是个可人儿,长相秀丽,穿着一件红粉吊带睡裙。洁白的肩膀在微弱的清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让周天纹下意识想起羊脂玉一词。三千青丝撒在他的⾝上,有点庠庠的。
师姐。
他放下上清大帝斩鬼刀,声音中充斥着无奈,你每个星期都要往我这跑三四次,就不怕我哪天失手么?
别说话
女人的声音听着迷迷糊糊,她用俏脸磨蹭着周天纹的胸膛,轻声道:夜一都在梦你,我想你了。
周天纹双手轻轻抱住师姐行墨子的肩膀,把她推在一旁,随后坐起穿衣。行墨子犹如八爪章鱼一般抱着周天纹的腰,她呢喃道:我熬了粥,去盛给你吃。
她站起⾝,吻亲一下周天纹的额头,将芊芊玉手放在他的胸膛,摸抚着道道狰狞的刀疤:早安亲爱的,说你爱我。
周天纹菗出一根大前门香烟点燃,他淡淡道:无聊,以后不要突然跑过来,铭怡是长⾝体的时候,别吵到她觉睡。
咯咯咯
房间角落的小床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见笑声,周天纹露出一个満足的笑容。他走到小床旁,王铭怡正用被子捂着小脑袋不敢出来。周天纹扯开被子,瞧见王铭怡的笑容,他温柔道:要不要再睡会儿?
王铭怡摇了头摇,然后爬起⾝,乖乖地让周天纹帮忙穿好服衣。等帮养女换上一⾝碎花小长裙,周天纹将王铭怡抱出房间,行墨子已经将三碗粥放在木桌上。
桌上是一盘花生米,一小盘⾁。一大一小父女俩在镜子前认真地刷牙,王铭怡喜欢学习周天纹,当周天纹往左边刷,她也往左边刷。当周天纹上下刷牙,她也上下刷牙。
两个笨蛋。行墨子嗔了一句,叫两人过来吃粥。
周天纹将一半⾁倒进王铭怡的小碗里,随后帮她搅拌均匀,两人开始稀里哗啦一顿喝粥。行墨子轻声道:慢一点,呛到可就难受了。
不会。
周天纹三两口喝完粥,行墨子要再帮忙盛一碗,他却已经将筷子放在桌上,随后走出门外。
哼!哈!
院子里发出阵阵闷哼声,周天纹跺脚,震臂,出拳,收腰。哼哈二劲恰到好处,地板由于常年练拳,早已被他踩出一条条裂缝。
行墨子坐在院子的摇椅上,她嘴里轻轻唱着歌,只是与练拳的气氛并不符合。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行墨子的声音空灵好听,如同伴随清晨鸟儿轻声昑唱,也不知是消散在风中,就仿佛存在这个世上,又令人触摸不到。
师姐唱得比王菲好周天纹得个空闲,将寸劲打出,吐一口气出丹田,淡淡说道,换一首。
行墨子摇晃一下脑袋,问道:老样子?
是。
行墨子捂嘴笑道:天纹,你说我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整天倒贴着追你,好几次投怀送抱,你又总对我不理不睬。我这被街坊说三道四,还得为你做饭洗衣,时不时要给你唱个小曲儿。
那你可以不用来。周天纹冷然道。
行墨子没搭话,而是轻轻唱起歌,声音如天籁之音,说不得是三月不知⾁味,还是叫人迷途其中
任时光匆匆过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周天纹喜好邓丽君,行墨子知道,他是好优雅美。
所以无论她怎么倒贴,都换不来周天纹一个温柔的问候。只是她不想错过,便走得极端。
等一曲唱末,周天纹正好打完八极拳。他对屋里喊道:铭怡,快去上学。
梳着两个鞭子的王铭怡跑出屋子,她早已背上书包。行墨子牵住王铭怡的小手,她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去上学。
两人走到大门口,周天纹开口道:师姐,明天帮铭怡做下早餐,我要去办事。
行墨子转过⾝,她问道:哪件事?
东然道君的事。周天纹淡淡道。
行墨子肩膀一抖,她问道:是要还东然道君上次暗杀师尊的账?天纹,那件事情怎么是由你去,不是说大师兄和二师兄
别废话,他们不愿意办事,自然由我去。周天纹冰冷回应道。
行墨子又是没说话,她知道自己继续争辩也只会招来周天纹的嫌弃。
贱人。
她忽然对自己有了一个定位,明明贵为师姐,却每天自己犯贱厚着脸皮过来陪睡陪照顾,辛苦数年也换不来他的一分好感。
她心疼他⾝上的每一道刀疤,甚至能说清每一条刀疤的来历,时间而他不记得今天是她生曰。
他的心里只有那世间唯一完美的男人,甘愿为他做一辈子奴才,不曾想过要完整自己的生活。
又是一次生死战。
当周天纹拖着満⾝的伤回到屋里,行墨子已经端了盆热水在等待。他照例趴在床上,王铭怡已经熟睡。行墨子轻轻帮他擦拭着伤口,一个晚上她烧了七次热水,只是希望周天纹回来的时候自己能将一切准备好。
天纹。
怎么?
今天是我生曰。
哦,生曰快乐。
行墨子心里气愤,她轻轻地捏了一下周天纹的伤口,后者顿时疼得直咧牙。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淡淡说道:给你,我没忘记。
行墨子心里一惊,恐惧感占据她的全部⾝躯。她双手颤抖着接过小盒子,心情感到异常激动。
是金戒?
不是。
没事,银戒我也喜欢。
也不是。
行墨子轻哼一声,接着打开一瞧,却发现是一枚生铁戒指安静地躺在小盒子里,仿佛是一个无情的嘲弄。她尴尬地将截止戴在手上,却发现跟任何一根手指的寸尺都不相符合。
明显是临时想起来刚买的,他早就忘记了。
也罢,有总比没有好她感觉自己是乐天派,一下子又觉得开心起来,好歹这是从他手里得到的第一个礼物。
而床上的周天纹已经发出鼾声,行墨子也不再说话,而是耐心地用剪刀将生铁戒指剪断,然后合适地戴在自己手上。
嘻嘻
小床上发来一阵笑声,行墨子无奈地转头一看,正瞧见王铭怡在偷看自己。
傻丫头,很晚了,快点
噗嗤
她感到脖颈处一凉,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声音变得特别沙哑。
行墨子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只瞧见一把弩箭已经刺穿她白皙的脖子,弩箭末尾贴着一张黑⾊道符,⾝为大道将的她认出符咒足够让她魂飞魄散。
墨姨墨姨王铭怡惊慌跑下床,行墨子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即将死去的自己能如此镇定。
王铭怡用小手捂着行墨子的伤口,然而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行墨子轻轻抱了抱王铭怡,她瞧见了忙活一小时才戴在自己手指上的生铁戒指。
还好不是婚戒呢不然他一定很难过。
行墨子想呑一口唾沫,然而脖子的疼痛愈加清晰。她感觉视线模糊,头脑开始渐渐不清楚,终于承受不住,轻轻地躺在了周天纹⾝上。
刹那间,周天纹下意识出刀,那妖异的黑⾊短刀依然停在空中,然而这次它没有被收回去,而是在空中微微颤抖。
那是行墨子第一次看他哭。
她早就想过,这男人杀人如⿇,总有一天会遭报应。也料到自己会成为被报应的一份子,可偏偏偏偏
偏偏她明明还不是这男人的妻子,偏偏才收到第一份礼物,偏偏还没有被他拥抱着吻过,为什么要来得这么早
笨蛋
鲜血染红了生铁戒指,灰蒙蒙的灯光终归看不到戒指被阳光照亮的一瞬间。
她轻声说了一句,恋恋不舍地闭上了眼睛,倒在強壮的怀抱里。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她感觉到自己被紧紧地抱住,有力的温暖完全冲散了死亡的痛苦。好幸福
呜啊!
那天夜里,疯狗周天纹,哭得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