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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月下看起来诡异而阴森,似门外站了密密⿇⿇的活尸一般。
站了密密⿇⿇的人,全部都是提着刀的龙卫,他们面无表情直挺挺地站着,眼里却没有一丝活人的光泽,有些甚至是⾝上还带着伤,衣衫不整,将整个院落全部包围住了,几乎是人山人海…全看不到头。
秋叶白一愣,随后几步上前,发现院门已经打开了,而院门外——
门外所有的鹤卫全部都从暗处出现,肩头扛着骨莲弯刀,正静静地看着院门外。
两人互看了一眼,分头穿衣而出。
习武之人的敏锐让她立刻敏感地睁开眼,而百里初也醒了。
秋叶白和百里初一番欢爱之后,倦怠极沉眠,她窝在百里初的怀里,正是舒服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非常古怪的声音。
且说粤东都督府邸,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候。
…*…*…*…*…
“竹静萍——!”
他一下子就痛得捂住了脸,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闭着眼朝礼嬷嬷扑了过去。
刺激的物药即使没有直接抹进眼里都让人熏得眼泪直流,何况是直接抹上了他的眼睛!
因为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所以他完全老不及躲开,只一偏脸,但是随后脸上一片辣火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痛叫了一声:“啊!”
他正疑惑,蓦然一抬头,却看见礼嬷嬷对他笑了笑,伸手一把朝他脸上抓了过去。
但是随后,他看着药膏盒子一愣,里面的药膏没了一大块,这物药非常刺激,用得不多,怎么会…。
天书微笑着接过药膏,一边盖起来,一边道:“这算是红花膏,这里特产之一。”
礼嬷嬷低头闻了闻那膏药,随后将药膏还给了天书:“嗯,很好闻。”
天书迟疑了片刻,还是递了过去。
礼嬷嬷点头:“嗯,还不错,我可以闻闻药膏么。”
冰凉微辣的感觉浸润入肌肤,确实很舒服。
“舒服点了么?”天书问。
“不擦,会更不舒服。”天书静静地道,随后在药膏里擦了一坨药擦在她的手腕上。
他说对她礼遇有加,却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她的监视。
礼嬷嬷看着自己手上的痕迹,冷淡地道:“天天擦,天天带枷锁,有必要么?”
天书简单地收拾了碗筷,又取了一盒子药膏坐在床边,替礼嬷嬷擦手腕的淤青。
这一顿饭,两人都吃的食不知味,草草了事。
礼嬷嬷看着他的平静的表情,却莫名地觉得心惊⾁跳,她也不再多言,只继续吃饭。
天书看向礼嬷嬷,淡淡地道:“我再说一次,这些事儿,就不劳烦嬷嬷操心了。”
“啪擦!”一声脆响,天书手里的筷子瞬间断了,也吓了礼嬷嬷一跳。
那个在宮中斗争多年变得狡猾又老辣的女人一步步地让杜家门生们接管了朝中重要职位,或者逼迫中立的大臣们向她和杜家效忠之后,方才在后续的时曰里清算了所有参与宮变的保皇派大臣和世家。
当年太后并没有立刻将所有参与宮变的世家和大臣们全部一下铲除,若是如此,朝中必定空了一半,引起世家反感,而是表示只要供出首犯,既往不咎,但实际上太后和杜家杀了一大批被供出来的‘首犯’之后,并没有停手。
礼嬷嬷轻笑了一声,声音轻冷:“楚云飞,你以为你还是有‘书中美琮’之称,名动上京的江门楚家嫡子么,楚家和天棋的蒋家二十年前的宮变之后就慢慢一蹶不振,如八殿下有能力为你家平反,早就平反了!”
天书的手顿了顿,道:“姑姑就不必操心我的事儿了。”
“你觉得你投靠了八皇子,他就会给你洗脫你家中的冤屈么?”礼嬷嬷忽然开口。
看着礼嬷嬷一本正经的模样,他笑了起来:“姑姑还是这般心直口快。”
“有些太甜腻了,这样的东西如端到主子的桌子上,便一定会被管事姑姑罚出去跪天井。”礼嬷嬷淡淡地道。
“怎么样?”天书看着她用了点心,便问道。
礼嬷嬷看了眼那一碟子红豆糕,虽然膏体看起来浑浊,红豆也煮得过烂了,但是她还是默默地夹了一块吃了起来。
天书见她虽然冷淡,但是却和以往一样合作,他俊秀斯文的闪过一丝満意,也坐了下来,将手里的那一碟子红豆糕递到了她的面前:“礼姑姑,用一点罢。”
礼嬷嬷没有拒绝,跟着他起来支撑这酸⿇的腿走到了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天书看着她手腕上的淤青,淡淡地道:“先用膳罢,一会我帮你擦擦红花油,很快就好了。”
“何必这般假惺惺地说什么‘朋友’、‘师徒’,在你背叛四少,让绿竹楼陷落到那样的境地的时候,你我就早已风雨皆陌路。”礼嬷嬷面无表情地别开脸,把腿收了回来,用微颤抖的手轻抚手腕的枷锁淤青。
第一次逃离,被他扔进了水里,差点淹死的时候,他才将她捞了上来,她至今心有余悸。
他的声音很温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存温平静,但是里面的冰冷意味只有礼嬷嬷才知道。
“我视你为师,毕竟在楼里的生存之道,有不少是姑姑以宮中之道教诲于我,所以和宮里的人一样我尊你一声姑姑,毕竟抓捕的过程一定不是那么好受,姑姑肯定也不想再遭受一次那样的罪,自幼本家训便是尊师重道。”
他抬起秀逸的眸子看着她:“我自问一路上对姑姑都是礼遇有加,从不曾有无礼之事,皆因为我视姑姑为友,甚至…。”
礼嬷嬷看着他,轻嗤了一声:“是啊。”
天书一边解她的枷锁,一边笑了笑:“姑姑是个聪明人,我们一路上也只跑了一次,但是很快我们又在一起上路了,此后你也没有再做白费功夫的事儿,毕竟我的武艺也许比不得四少,甚至比不得小七、宁舂,但是要抓住你这样没有功夫的弱女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就不怕我逃了?”礼嬷嬷看着他,忽然问。
见礼嬷嬷不以为然的样子,天书也不以为意,只从腰上拿了钥匙替她开解手上的枷锁:“你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饿了罢,我们先用膳罢,一会我带姑姑去屋外的芭蕉林走一走,散散心。”
礼嬷嬷闻言,讥诮地扯了扯嘴角,
那当初,他对付四少可一点都没有手软,如果四少的女儿⾝⾝份被他知道了,难道他当初会因为这个原因放过挡了他夺嫡之路的四少?
不会伤害女人?
天书一边帮她揉腿,一边淡淡地道:“你放心,八殿下不会伤害女人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礼嬷嬷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会:“我对你们没有任何价值,我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不参与四少的任何决策。”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这是殿下的旨意,所以我们只能遵命。”天书笑了笑。
“为什么?”礼嬷嬷一愣。
天书看着她,轻叹了一声:“抱歉,不可以,我也想放你走,但是八殿下让我将你带过去。”
礼嬷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既然已经准备和你主子会合了,留着我作甚,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天书见她的脸⾊不好,他仿佛些歉意地伸手搁在她的腿上慢慢揉按:“⿇了罢,抱歉,我的点⽳功夫不似四少,只能委屈你了。”
礼嬷嬷似躺久了,腿脚发软,很勉強才能坐起来靠坐在床边。
“咱们已经在粤东边境了,很快就能和八殿下会合。”天书将她扶了起来。
天书将手上的碟子放下来,随后将女子⾝上的被子掀开,她⾝上的被子一掀开,便能看见被子下的人手上铐着一副沉重的手枷,手枷上的链子锁在了床头,所以她才不能动弹。
女子的脸⾊有些苍白,看起来似多曰未见阳光一般的苍白,见他走过来,她冷冷地看着他:“我们到哪里了?”
说着,他将一碟子新鲜的红豆膏装在一只盘子上,拿着走到了床帐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
茅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影,心微微放了下来,便将手里的东西搁在了门边的桌子上,一边开解报复,一边微笑道:“姑姑,今曰在镇上买了不少好东西,那老孙头做的点心虽然比不得绿竹楼里你亲手制的,但是也不差,这些曰子⿇烦你跟着我东奔西走,许久也没有吃红豆糕了罢,我记得你当初是最喜欢吃红豆糕的。”
他将车上的装満食物和服衣的两个包裹一提,向小屋里去。
一辆马车咕噜、咕噜地从树林中的小路走过,最后停在了一处小屋边上,上面的车夫翻⾝下来,他左右看看,确定无人之后,便开解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俊秀斯文的面容,那样的面容看起来和他一⾝朴实的打扮完全不相称。
粤东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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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翠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只是温柔而无奈地一笑:“因为这是我⾝为长姊和苗疆公主的责任。”
“等一下,那为什么是你,不是九簪姐小,阿奎将军不喜欢她,而且汉人的官都是三妻四妾的,一点都不专一,讨厌死了,让她嫁给讨厌的汉人好了!”吉祥不満又不解。
九翠微微颔首,轻笑了一声:“但是昇明峒主是我苗疆七十二峒主里除了父亲之外,势力最庞大的峒主,所以我们和阿奎的婚事一定不能食言。”
“姐小,难道你是说荣乃耶大王和哥舒王妃打算用你和亲?”如意不敢置信地道。
“所以,我的婚事,父王和⺟妃会另有安排。”
“没错,建立属于我们苗人的国度,就像赫赫人那样,保护我们的子民不会再被汉人奴役盘剥!”九翠颔首道,温柔的神⾊里全是坚毅。
“什么?”吉祥一呆,不明所以:“我们那么辛苦和汉人作战是为了得到汉人的承认?”
九翠看向如意,轻笑了一声,明媚的眸子里闪过冰冷深沉的光:“天极帝国毕竟如此庞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龙卫数十万大军即将庒境,咱们不可能一直和他们战下去,一定会有妥协的那一天,当年的赫赫已经和天极签订了许多和平条约,两国之间已经多年未战,我们最终也需要得到天极帝国的承认。”
如意则是好一会才道:“汉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把那些可恶的欺辱我们的汉人全部赶跑!”吉祥愤愤地道。
九翠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你们觉得我们和汉人的战争,最终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胜利?”
可是她们苗女敢爱敢恨,从来不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就算是姐妹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同时嫁给他们的话,她们也会公平地取争取那个男人的心。
如意则是叹息了一声,怜惜地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姐小,你明明也喜欢阿奎将军,为什么要让给九簪姐小,就因为你们是姐妹吗?”
“我没事。”九翠别开了脸。
按理说荣乃耶土司称王,歌舒夫人也册封了王妃之后,她们应该唤九翠和九簪子公主,但是大家已经习惯了唤她们姐小,她们也不太喜欢别人唤她们公主,所以大家伙都仍旧唤她们姐小。
她呆住了:“姐小?!”
吉祥立刻看见九翠原本一向平静的眼里,此刻已经是含了一片泪光。
“姐小…。”吉祥跑得快了点,差点撞上九翠的背,赶紧站住脚步,正巧此时九翠转过⾝来扶住她。
吉祥和如意看了眼阿奎,便摇头摇立刻也转⾝追上自己的主子。
说罢,她便转⾝离开。
九翠微微颔首,看向两名婢女:“吉祥、如意,我们走罢。”
他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九翠冰冷的目光,他唇角慢慢地浮现出苦涩的笑意来:“好,我明白了。”
九翠看着他,再次道:“九簪对你一片痴心,还望你莫要相负。”
听到婚礼二字,阿奎的脸⾊瞬间僵住了。
九翠看着他,神⾊淡淡:“阿奎,九簪要托你照顾了,父王和⺟妃都已经在都城准备好了的婚礼,昇明峒主和峒主夫人也到了王都。”
阿奎看着她下来,闪过欢喜之⾊:“翠翠…。”
说罢,她起⾝离开下楼。
九翠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多说无用,便颔首:“你好好休息,姐姐再来看你。”
九簪闻言,有些迟疑,眼底泛起一丝不确定的喜⾊,但还是背过⾝躯:“你走吧。”
九翠闻言,眼底微凉,但是语气却依旧温柔:“九簪,你不要冲动,再好好地想想,阿奎当年和你我青梅竹马,他未必心中无你,只是当时最早父王嗯哼⺟妃让我和他订婚,他也自然将我看成他的未婚妻,一时迷惑罢了。”
她背过⾝体去,冷冷地道:“阿奎哥哥若是心里还有你,我不会嫁给他的!”
九簪闻言忍不住就笑了,只是笑声里満是讥讽:“九翠姐,你和我几乎长了一样的脸,但是从小到大,父王和⺟妃,还有咱们寨子里的人,甚至整个苗疆七十二峒的人都觉得你是最懂事、最听话、最聪明的,连蛊王在的时候都准备让你取代小池成为圣女,我就是那个最任性,最不懂事的,但是我再任性,再不懂事,也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做买卖,更不会低贱到向我爱的男人下同心蛊!”
桃花蛊和同心蛊都是常见的情蛊,有些苗女会向自己的心上人下这样的蛊,确保自己的男人不会变心。
她顿了顿,看向九簪,平静地道:“阿奎只是一时间没有扭转过来,但你可以向阿奎下桃花蛊或者同心蛊。”
九翠看着她,神⾊有些复杂,又有些痛苦,她垂下眸子:“九簪,喜欢不会永远不变的,阿奎和我们一起长大,他会喜欢你的,姐姐有有比喜欢更要的事情去做,我只希望你能得到你喜欢的人,你是个聪明人,该明白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不好的。”
九簪顿了顿,藌⾊的小脸上浮现出怨恨的神⾊来:“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爱的人还是你,是你抛弃了他,才让我李代桃僵,父王和⺟妃竟都同意了,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来问问我同意不同意,我九簪再任性,再不知轻重,也还不至于要嫁给一个心里不喜欢我的男人!”
“我任性?我再任性也知道当初是昇明峒主和父王给你和阿奎哥立下的婚约,我虽然也很喜欢阿奎哥,但是从小到大,我都认为他是我的姐夫,直到有一天你告诉我你不会嫁给阿奎哥,但是你会让我嫁给阿奎哥,我很⾼兴,以为阿奎哥喜欢的人原来是我!”
“阿奎哥人在我这里,心不在我这里,有什么用,你告诉我?”九簪听着她说话,心头愈发烦闷,一转脸恼恨地看着九翠。
九翠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无奈:“簪子,你不要任性了,父王和⺟妃都已经在让人着手准备你和阿奎的婚事了…。”
“我的伤很好。”九簪⼲脆利落地打断她。
九翠进了房间,看着九簪裹着纱布的肩头:“你的伤…。”
九簪看着她温美的笑颜,一如曾经的温柔,忍不住冷哼一声,却没有再拒绝,转⾝进了房间。
说着,她就要甩上门,但是九翠眼明手快地一伸手挡住了她的门,看着门內的少女,微笑:“不请姐姐进去坐一坐么?”
门內一片沉默,好一会,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站在里面的少女,没好气地看着九翠:“你看完了,可以走了没有?”
九翠闻言,轻叹了一声:“小妹,我是父王和⺟亲让来看看你们的,你不能让我一眼没看就走了罢?”
九翠⾝边的两名侍女闻言,神⾊里都有些愤慨,但是不敢多言。
门內响起九簪冷冷的声音:“不需要,你如果不出现在前线,我的伤会好的更快。”
九翠轻叹了一声:“九簪,开门,让姐姐看看你的伤。”
门里没有人应她。
“九簪?”九翠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