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说,当时我一听鬼新娘,马上觉得扯淡。那时候我加入灯盟时间还不算长,对于神巩事不是很相信,甚至嗤之以鼻,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我就对他说,你别闹了,哪来的什么鬼新娘。他当时神⾊忽然变得诡异起来,盯着包间里虚无的地方,脸⾊都变了。他说到底是晚了,我的新娘来了。
李扬是个故事老手,对于驾驭气氛很有心得,说到这里时,漆黑的客厅里,忽然就多了些森森的阴凉之气。大家面面相觑,这种气氛听鬼故事,确实非常有感觉。
李扬继续说道,当时我还是觉得他在故意想吓唬我,我正要笑他,就在这时…
他停下来,慢慢悠悠喝了口水继续说,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耳旁边有人吹风,猛地回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那股风就吹在脖子后面,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觉得这事有点琊门,和朋友分手后就回到宾馆。怪事随之发生,在宾馆房间我晚上正睡着觉,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我起来把灯都关上,忽然听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我进去之后怎么拧也拧不上,只能打电话给前台。奇怪的是,前台的人一到,那水龙头自动就停了水。总而言之,这一晚上怪事频频。
“是那个鬼新娘闹的?”王晓雨问。
“是啊。”李扬点点头:“我胆子还算大,可是那一晚上腾折得真是有点害怕了。后来我那位朋友说,因为我把他缠住没让回家,鬼新娘生气了,给我略做惩罚。他家很古怪,他爸爸和他爷爷就有娶鬼新娘的传统,到了他这里继续继承下来。”
“那他在世俗的婚姻还有吗?”叶戴宁问。
“有。”李扬说:“鬼新娘是他大房,他又娶了个女人做二房。每天吃饭,他们家饭桌上就要多摆一副碗筷,就像上供那样,专门给大房鬼新娘准备。后来我见到他媳妇,挺规整的一个女人,我管她叫大嫂,她说千万别这么叫,我不是大嫂,我是二嫂。”
铜锁笑:“他和鬼新娘还有性生活吗?”
几个女孩一起嘘他。李扬说:“有没有性生活我不知道,这是人家**。不过后来我到他家拜访的时候,看到他家有两个卧室,一个是他们两口子住的,一个是他和鬼新娘住的。在鬼新娘那个房间的床上,我亲眼看到摆着那女人生前的服衣和黑白遗像。”
众人啧啧称奇。铜锁说:“你讲的这个也就那么回事吧。下个该谁来,晓雨你说说?”
王晓雨缩在黑暗里,摆摆手:“我没你们那么多新鲜事,讲不出来啊。你们说你们的,我爱听。”
铜锁也不好勉強她,转过头看我,他刚要点我的将,谁知叶戴宁说话了,他说道:“我来讲一个吧。”
叶戴宁靠着椅子,叼着烟斗,凝神看着蜡烛的火苗,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大家没有催促,互相看看,不知道他能说出什么故事。
好半天,叶戴宁才说道:“我有个朋友叫小林,小林在网上认识了个女友。这女孩长得蛮漂亮,也挺乖巧,两人相处了一段,觉得挺好。可是后来,小林觉出不对劲。这个女友经常给他的邮箱里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信。上面说她是王⺟娘娘转世,因为做错了事被贬落凡间,你一定要和我结婚,我这辈子死后才能再回天堂。这样的信一封两封到也罢了,可以解释为开玩笑。可是那女孩居然天天给他发,而且他们打电话或是见面聊天的时候,几乎也全是这个內容。那女孩非说自己上辈子是王⺟娘娘,然后逼婚。小林有点害怕了,他觉得自己不该招惹这样的女孩,尤其后悔两人发生了关系,算是让这女的给赖上了。”
“然后呢?”铜锁急着追问。他对这种男女关系的事最感趣兴。
叶戴宁道:“有朋友给小林出主意,你如果不想牵扯下去,就快刀斩乱⿇。长痛不如短痛。一刀下去就完事了,老这么拖拉永远没个完。小林开始不接那女孩的电话,在QQ里也屏蔽了自己的动态。小林怎么说呢,算是一个比较懦弱的人吧,他想以一种不太激烈,比较温和的方式慢慢化解这段感情,处处都留着余地。那女孩也不是笨人,觉察出小林的态度,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你对我真的没有感觉,要分手,那你就到我家来,我们最后谈判一次,把什么话都说清楚。可是小林越来越害怕,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像附骨之蛆,又像是破裤子缠腿…”
“喂喂,老叶,你不要性别歧视。”左莹拍着桌子说。
叶戴宁笑笑,继续说道:“后来那女孩真就下了通牒,说你如果不来见我最后一次,我就死。实在没办法,小林就去了。他们约会在女孩楼下的咖啡厅,眼看到了晚上八点,可她还是没有来。小林就坐不住了,到了七点五十八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紧张到几乎窒息。八点时,忽然电话铃响了,他接通之后,那女孩说我就在门口,出来迎迎我吧。小林就赶紧出了咖啡厅,看到女孩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当时正好是绿灯,马路上一堆车子冲来冲去。那女孩就那么直愣愣地往前走,根本不在乎呼啸而过的车子。小林当时就有种感觉,她,她是想死在自己面前。”
“居然还会有这么痴情的人?”我听得感叹。
王晓雨白了我一眼:“某人好好学学吧。”
这话似怒似嗔,一听就知道有门。铜锁是花丛老手,偷着向我露出猥琐一笑。
叶戴宁继续说:“那女孩走着走着突然晕倒,车子也乱了,小林赶紧跑过去把她抱起来送到了医院。小林越来越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可怕,他索性豁出去了,换了联系方式。就在两个礼拜之后,”他顿了顿,在桌子上磕磕烟灰:“小林接到察警的电话,说他女友跳河杀自了。”
“我靠,真死了?”铜锁问。
叶戴宁点点头:“小林就去各大庙宇道观什么的,求符求咒,把家贴的満満的。因为当时他是租房子,和我们住在一起,看到他贴的那些东西,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特别反感。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自己每天晚上觉睡都会梦到那个女人,怕她回来找。到后来,他款贷买了新房子,离开了出租屋,我们才消停了一些。最恐怖的事情在后面,因为新房子款贷庒力很大,他便想把老家的房子给卖掉。有买家去看过他的房子,哪里都満意,就在要交钱的前一天,他家邻居跳楼杀自了。”
“啊?”众人都吃惊。
叶戴宁说:“那栋老家的房子和他租住的房子,是那个死去的女孩唯一知道他在哪的两个地点。现在他把租住的房子给退了,那女孩变成鬼为了找到他,就到老房子曰曰夜夜等候。所以在他卖房子的时候,为了阻止他,女鬼就附⾝邻居,让邻居杀自了。”
说到这里,桌上一片沉默,半晌李扬才道:“这让我想起有个很久以前的小故事,姐姐妹妹在父亲的葬礼上看到了一个英俊男孩,为了再次找到他,妹妹把姐姐杀了。就是为了再造一个葬礼。”
“小林的房子到底没有卖出去。曾经有过买家,可是住了几天就退款搬走,非说闹鬼。大半夜,能看到有个女人站在床头,垂着头发,就那么死死盯着自己。那女人⾝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第二天早上起来检查,发现地上确实有一汪脏水,根本无法解释为做梦,非常吓人。小林逼得实在没办法,就去拜访了一位据说能够通灵和催眠的师父。那师父很厉害,给他做法之后说,那个女人找你很久了,她上辈子就是你的恋人,不过缘分未尽,准备今生续缘。可是现在她杀自了,这个缘续不上去,怨灵就会一直不散。小林问怎么办。师父告诉他,冥婚。”
“啊?”左莹惊叫:“岂不是和李扬说的故事一样吗,都是冥婚,娶鬼新娘。后来呢?”
叶戴宁道:“后来就结了呗,那个女鬼一直跟着他,时时刻刻就在他的⾝边。”
他话音未落,忽然从外面卷进一阵大风,吹得蜡烛火苗忽忽闪闪,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映在墙上。铜锁反应快,赶紧起⾝,用手把火苗挡住,对我说:“老刘,关窗。”
我来到窗口,外面风越来越大,吹得树叶哗啦哗啦直响。很远处是黑森森的山,隐隐传来涛涛江声,夜晚的度假村真是有点恐怖。我关了一扇窗,留下一扇,天这么热,全关上就太闷了。
我回到桌旁的时候,听到李扬问:“老叶,你说的是真事?”
“骗你做什么,真事。”叶戴宁说。
李扬看看我,又看看铜锁,表情若有所思,似乎正在琢磨什么。
“下一个谁讲?”铜锁问。
“算了,别说了,觉睡吧,我有点害怕。”王晓雨颤着声说。
“我讲最后一个吧。”左莹忽然说道。
我们一起看她。
左莹交叉着双手,望着烛火,幽幽说道:“你们知道今天是谁的忌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