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哥笑了下:“我们队伍吧,全是xx坛论的骑友,这次大家组织骑行西蔵,之前有个医生,但后来,他家里有事,在康定就退出了。我们想把你招进队伍,然后提供车子,水,食物,最后,如果你能陪我们走完全程,我们给你一万块钱。”
这话说实在,听在人心里,让人感觉挺别扭。
怎么着,我到这条线上来,就为了赚你那一万钱,然后我満线路抓病号,给人家治?好嘛,我不⼲别的,我来这儿开流动诊所来了。
我瞅了眼任玲。
任玲明显生气了…
我笑了下说:“这样啊,強哥,我们呢,打算徒步去拉萨,这个你们呢,是骑行,目地,工具都不一样。速度也不一样,你们铁定比我们快。所以,我虽然很愿意加入,但没办法,我们这是徒步,有矛盾。”
強哥讪笑了下,又看了看我和任玲,接着又说了一句比较炝人的话:“徒步啊,西蔵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这儿,搞不好会死人的。”说完,他一招手,让⾝后人,跟着他,一蹬车子,遁了。
任玲咬牙:“这些人怎么这样儿?上个西蔵就好像多大个事儿,就好像比别人⾼一截似的。”
我笑说:“甭理他们了,人不就是这样,挑战⾼难之后,往往就会觉得自已又升级了。其实他们不知道,不管你挑战了多么⾼难的东西,你仍旧是一个需要吃喝拉撒睡的活人!做人,实在,比什么都強。“
任玲这时问我:“那下次他们有⿇烦,你帮不帮?”
我无所谓一笑:“你说呢?”
任玲揽我手臂,喃喃说:“你呀,医生职业病,不管什么人,在你眼中,只有病人和健康人两种。”
我刮下她鼻子:“行了,别贫嘴了,我们上路吧。”
⾼尔寺山海拔4412米,到达山顶就可以入进⾼山草甸区,然后在这里领略⾼原⾼海的无限风光。
另外,⾼尔寺山曾经也是一个劫案多发点,经常有內地流窜过来的不法份子,伪装成驴友,跟人搭讪,接着下黑手,強行夺取钱物。
这是入进蔵区的第二⾼峰,走到这里,任玲⾝体明显有吃不消的迹象了。
我让她放慢速度,然后又给她吃了两粒我配的胶囊,喝水,休息十分钟后,继续前进。
在⾼原地带,要想让⾝体尽快适应⾼海拔的气候,至少也得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在这一星期內,任何人都不能大意,保暖,防寒,等等都是必须的。否则,一场小感冒,都能要了人的性命。
同样,上山这条路,也变的艰难起来。
这里是一条条如蟒帯般的盘山路,路况眼么前瞅着虽然还可以,但因曲折过多,再加上陡然直升的⾼度,种种因素对人来讲,的确是场大考验。
我们任玲彼此一句话没有,保持每小时六公里的速度,匀速前进。
快在半山坡的时候,忽然,风起。
我劲使闻了下空气,明显感知到一股浓浓的水汽味道。
这是要下雨了。
⾼原气候多变,下雨是小意思。
还好我们准备有雨衣。
我们买的雨衣可不是什么时髦产品,而是样式最土的军用雨衣,别看样子土气,但防雨效果,没得说。绝对赞!
换上了雨衣,我下意识见后瞅了一眼。
见那三位大猛汉,也穿上三件大军用雨衣,然后就跟三头狼似的,挪着步子在我们⾝后,慢慢跟行。
这三大哥!真服他们了。
我感慨一句,拉上任玲,刚走出十几米,大风夹着雨水,还有点点的冰雹,呼啦一下,就全砸在了我们的⾝上。
任玲紧咬牙关,手牢牢握着我的手,我们顶着风雨,一步步前进。
风雨同路。
我现在是真正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狂猛大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将我和任玲掀翻,然后抛送到天空。
我和任玲不得不紧挨在一起,手拉着手,咬牙,硬挺着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止住的意思。
路上,除了我⾝后的那三个猛汉,再多一人都没有。
这是老天爷存心考验我们呐,我不知道有没有大雨天沿川蔵线登上⾼尔寺山的英雄。反正这一次,我是领教了,这绝对是个难度极大的活儿。
我也记不清走了多长时间,反正天黑雨稍小点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那块著名的海拔标志前。
我和任玲累的几乎喘不上气,举目眺望,到处都是草原般的小山丘陵,这里已经是⾼原草海的景致了,可惜是在傍晚,若天气晴好,想必也是一番不错的风光。
稍作休息,我和任玲补充点年⾁⼲,巧克力,又喝了点水。
然后趁天没有全黑透,我们抓紧往山下撤。
下山的路有四十多公里。
今晚下山,好像是不可能了。
我和任玲打算找个低海拔的地方露营,可没想到,从山顶往下走了一公里多点,迎面忽然看到了一个貌似新建的警务站。
看到这个警务站我心中倍感亲切。
到了近处打量,这里是个三面围墙的院落,墙壁和房子刷成了蓝白相间的标准颜⾊。
我和任玲进去,正准备敲门,门却忽然开了。
一个穿了标准察警制服的官警看到我们一愣,显然他没意识,这么晚,还有人冒着风雨来登⾼尔寺山。
这时,我回头望了一眼,没有发现那三个一路跟行的康巴兄弟,他们,或许直接往山下走了,又或许找个什么地方对付一晚。
我说明来意,对方很热情,又是给我们倒开水,又是准备饭菜。
我知道,我和任玲捡了个便宜,若非外面风雨交加,人家官警可不带侍候你们这两个不要命的小驴友地。
警务站有专门提供给驴友借宿的地方,我和任玲毫不客气地受用之,分别去了两个房间,在⾼山顶上,度过了夜一。
第二天早起,我和任玲洗漱完毕,用了早饭,临走,我偷偷放了五百块钱在桌子上。
结果,到走时候,人家又抢出门给我塞回来了。
我争不过,只好收回了钱。
同时,我在心里默默向其致敬,感谢你,感谢驻守⾼山的国中
民人
察警,感谢你x官警!
离开警务站,我们又要面对四十多公里的下山路。
昨天尽管很累,但晚上睡的很好,我和任玲心情愉快,并且,⾼山反应已经在我们⾝上荡然无存,我们边走边闹,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我听到前边传来一阵菗泣音。
那哭声,在空旷的⾼山中显的格外凄凉,若非是大白天,如果晚上听到,非得吓一大跳不可。
我顺着哭声去找,结果在几十米外的路边,我看到了之前一起在温泉池畔泡脚丫子的那群青年男女。
我走近,定定神看了一下,呃,两女一男!
还有两个男的哪儿去了?
我走近问:“怎么回事儿,⼲嘛坐这儿哭啊。”
一女孩儿拖着哭腔说:“人没了,丢了。”
我一愣,又问:“怎么就没了?丢了?”
另一个脸⾊苍白的小伙子哆嗦着搂着肩膀,陆续跟我们讲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昨天,他们在折多山顶,跟雪公子的人混到了一起,大家简单接触下处的挺好,这几个人就分搭了雪公子一行数辆车中的两辆车,然后往⾼尔寺山走。到了山顶的时候,还没下雨,天是晴的。
可雪公子临时接了个电话,他们就把这伙人给卸下来,然后说是去前面抢着要救一个人,接着,雪公子就走了。
这伙人没办法,只好步行下山,可走到一半,就下了大雨,他们又临时支了帐蓬,找了个地方,在风雨中过夜。
刚开始,还没什么事儿,后来,大风刮起,给两哥们儿的帐篷刮飞了,这俩哥们儿,就起来去找帐篷,结果…
找到天亮,也没回来。
我愣了下,这茫茫⾼原的,到哪儿去找那俩人呐。
我又说:“你们知道他们大概走的方向吗?”
其中一个男孩儿站起⾝,抬头,望了望,然后又指了一个下山的方向。
我说:“那这么办吧,你们跟我下山!毕竟这山太大了,如果偏离公路寻找,危险极大,你们明白吗?”
这几个小可怜点了点头。
接着我和任玲帮他们把东西收拾好,又问了吃东西没有,答,都吃过了。然后,我们沿着公路往山下走。
又走了两个小时,几乎快下山的时候。
突然,我看到路边不远处路边坐着一群人。
离的远,没太看清楚,等到近了,我才看到,原来是三个康巴大猛汉,另外那俩位…
哎,瞅着面熟。
与此同时,我⾝边响起了一片喊声:“老北,老北,小西瓜,小西瓜…”
下一秒,我⾝边的两女一男,飞奔着朝那群人跑去。
我走到近处。
三个康巴大汉浑⾝几乎湿透,脸上写満了疲惫,正在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
我无法想像,我的这三位兄弟昨晚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困苦才把这倒霉的两个小哥们儿给找到。
但他们好像对此无所谓,站起⾝,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思是继续走路。
ok!
继续走路!
这时,已经到了山脚了。
远处,隐约有座小县城浮现,那里就是雅江县!
三个大汉没说什么,直接领我们去了雅江。
天黑前,我跟这三个大汉,走进雅江县城一个装饰的非常考究的独门大院里。
到了院子,三个大汉跟一个中年蔵人说着什么。
我侧耳顷听,这一次,我听出了一个词“闷八”
闷八,在蔵语中,是医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