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倩对我的建议表示強烈鄙夷。
但奇怪的是,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一个转儿,居然又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代的则是鄙夷至极的忿忿神⾊。
妹子终归年轻,城府不深,这要再长上几年阅历,说不定,就真给我施上一个美人计呢。
可是现在…
“季先生…”武倩站起,特意拉长声儿,阴阳怪气地说:“您自个儿慢慢用茶吧,恕我不奉陪了。”
拧⾝,一甩打,武倩也幽幽遁了。
我乐得自在,独自品饮人家提供的免费大红袍。
茶是不错,挺好喝。
但我到这儿来,可不是奔喝茶来的,我是来解救关大哥地。
这会儿,屋子里的人,应该在密谋消灭季柏达的一千种方法…
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从屋子里出来,然后想尽办法给我下套儿了。
果不出所料。
大概二十分钟后。
灰白老爷子,一脸冷意地从屋里出来。
到了近处,搬了椅子坐下,他不无冷森地说:“小伙子,你什么心思我很清楚。但我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在这个院子,最多不会停留超过8个小时。天黑,我们要走,而你,只要一出院,后果,你清楚吧…”
灰白老爷子拐弯抹角地威胁我。
我庒根儿就不理这货,他坐我面前,我都不带正眼瞅一眼地。
灰白老爷了气急了。
“你…你敢不尊重我,我唐枫,我唐某人,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懂礼貌的年轻人!哼!”一甩手,也给气走了。
敌人们的花样儿,还真是多呀。
这一个个的。
真的是威逼利诱,计谋使尽。
我琢磨着,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郭家小儿子,拿枪指着我的头,然后让我走出去呢?
我头摇一笑间。
突然,门铃大作!
六七条壮汉,嗖嗖地从院子各个角落奔出来,打开大铁门的门孔,朝外瞅了一眼,然后拿对讲开说:“郭先生,王老先生他们一家人来了。”
“快,有请。还有,看好院子里姓季的那个小子。”
“明白。”
大汉讲完,扭头瞅我一眼,一挥手。
上来四五个人,在茶案外头,站了一排,把我给挡里边了。
与此同时,另外几人伸手拉开了大铁门。
一辆顶级的迈巴赫,轻巧无声地驶入了院中。
车到院子里,又调了个头,最后稳稳停在了车库前头。
司机车门先开,接着从后排座,扶出一个浑⾝颤歪歪,一头白发,形神枯槁的老头子。
副驾驶开启,下来的是一个中年人。接着后排座又陆续下来,一位华贵的中年女人,以衣一个十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儿。
这儿是一家子人呐。
并且,看气质,穿戴,眼神儿。这都不是普通的有钱主儿,是真真的财富世家。
何为财富世家?
就是至少得爷爷的爷爷辈起,就是有钱人,大家族。然后一直延续至今。
我们老季家不算。
季家,纯粹农村。我们家族真正兴起,是搁二叔离开大山以后开始的。
在此之前,这世上庒根儿没人知道国內懂医的季家还有后人存活。
随着一家人下车。
郭家父子,还有那个老头子,小倩,都从楼里边出来迎接。
郭思远径直走到老爷子前边说:“哎哟,王大伯呀,你这是⼲什么哟,不是说了嘛,让您听电话就行了。”
老爷子颤歪个手,拿过拄拐,抬头,咽了口唾沫说:“小郭子,你说要给我弄一颗好的心脏,我说呀,你们不能害人,知道吗?一定要人家同意,并且是死人⾝上的心脏才行。”
郭思远这时咬了下牙,低头恨恨瞪了我一眼,又对老爷子说:“这个您老放心,这个绝对是正常途径。”
王老爷子満意点了下头。
这时郭思远:“来吧,大伯,我们到屋里说话。”
“不了!”老头子一犯倔,指手一指我坐的方向说:“屋里太闷,我这一天天的,都不让我出房间,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出来。我要在外面,对了,你不是有什么私制的大红袍嘛,来,给我冲上一道。”
旁边中年女人听了,一步走上前说:“爸爸,医生都说了,您现在的情况不能喝茶…”
“你懂个庇!医生,医生,那帮子西医,都是狗庇!”王老爷子来了倔劲,一把甩开中年妇女,三两步,就挪过来了。
郭思远是又气又急。
可他没办法。
我能看得出,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让我跟这位老爷子见面儿。可偏偏,老爷子这会儿犯了倔劲了,一定要在露天品茶论道。
转眼。
到了近处。
王老爷子拿拐棍,一指横我⾝前的几个壮汉,扭头对郭思远说:“小郭子!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拦我吗?”
郭思远赔笑:“不敢,不敢…”
说了话,他上去,一个眼⾊,几名大汉瞬间闪。
他们一闪,就给我亮出来了。
王老爷子到近处,低了头,眯眼瞅我:“你是⼲什么的?”
我笑,一指郭思远说:“是他请来,给你们沏茶的。”
“哦…茶童,对吧!”王老爷子伸手指点。
我笑答:“对,年纪轻轻小茶童一枚。”
“好,好,来!我要看看,你这小茶童,能沏得什么好茶出来。”说了话,老爷子,搁我⾝边儿坐了。
事已至此,郭家父子是半句话说不出了。
虽然,我不清楚郭家父子跟王老爷子是怎么认识的。但通过郭思远的语气,态度,我可以分析出,此老爷子,对郭家未来,乃至生新命公司的发展,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我,现在只佩服一件事!
奇门遁甲!
太牛x了!要说这玩意儿是古人自个琢磨的打死我都不信。
王老爷子,带头,领众人坐了。
郭思远这时对我冷笑:“小茶童,王老先生可是茶叶名家出⾝,早年抗曰战争时,他就专做茶叶。并且,王老先生的茶叶,只卖国人,不卖曰本人。到了现在,也是一样吧。”
王老爷了伸手抹了把下巴,似在思忖说:“曰本人,哼!我家茶叶,烂掉,都不给曰本人!”
年轻人中,极少有人懂茶。
即便喝,也是随着嘲流喝,很少会细研究喝。
我耳听郭思远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是希望借这个机会,当着王老爷子的面儿,给我轰下台,完事儿,或给我请走,或找个地儿,三百六十计,慢慢试我。
哥不怕这个!
茶,不是吗?来吧!
我微笑,一边煮水,一边对老先生说:“先生喜欢喝什么茶呀。”
老先生:“嗯,茶,不分贵贱,只求其味,这个,对我而言,无论什么茶,只要好,便可行。”
我拿茶镊,夹了一点大红袍说:“此茶火焙功夫不错,重的是一个火功,其火不焦,不燥,不弱,恰到好处地将岩茶独有的岩韵给焙出来了。但是…”我笑了下说:“独有岩韵,尚缺花骨,是以,不见得是好茶。郭先生,你该把真正的大红袍拿出来了吧。”
郭思远怔了下,复又咬了下牙,恨恨地对武倩说:“去茶房,第三个茶柜的上面,把那一小罐的大红袍拿来。”
王老爷子听了这话,捂胸长喘口气说:“小郭子,喝你几道茶,不至于发狠吧,喝不穷你。”
郭思远赔笑:“是啊,是,老先生说的极是。”
三五分钟,武倩捧了小罐来了。
这个小罐,巴掌大个东西,里面顶多能装一两茶叶。
可不要忽视这么一丢丢茶叶,在老茶鬼眼中,这一两茶,跟命根子一样珍贵。
我开了盖子,拿茶镊夹了一根茶,细嗅,又观了⾊泽,我说:“嗯,这个茶,岩韵有了,花骨十足,叶脉完整,条索显瘦,却不失壮硕,正经好东西,估计,是那几棵树上的吧。”
郭思远冷笑:“是又怎么样,懂得识茶叶,不一定会泡。”
我微笑,煮水,水开,却不急着冲,而是让它在壶里冷一会儿。
水太沸于茶不利。
估计温度差不多了,我冲碗,洗茶具,投茶,冲泡。
第一道,丢掉,名为洗茶,实则敬茶仙!
第二道,八秒出汤。
火候要紧,功夫要深,这样,才不会让盖碗烫到手指!
正经泡茶,无需公道杯,一道茶,分几杯,心中自然有数。
执盖碗一一点过,我一伸手,说了声:“请茶。”
王老先生,伸颤歪歪的手,端了牛眼杯,小品,细啜,末了感慨一句:“好茶,好功夫!”
前两字,夸茶,后三个字,夸的是我。
没错,茶好,尚需,把握住泡的火候儿。水温,势姿,能不能把香气给敛住,不让它散,等等,这都是学问,要不然,怎么弄出一部茶经呢。
一道茶毕。
第二道起。
大红袍,一道闻花骨,二道品岩韵,三道岩韵花骨齐备,所以,第三道,才是最好喝的茶。
转眼,茶用到了第三道。
王老爷子,放下杯子,抬眼,仔细打量我说:“小茶童,你在港香哪家茶室?月薪多少,我一个月五万港币请你给我泡茶,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