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山说了自家的名号。
面⾊为之一叹:“哎,混生活不容易,要不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愿意出来卖这个命。”
我瞟了眼对方。
见这老家伙,语气虽是极诚恳,但两眼瞳仁滴留乱转,且微低了头,用余光,打量我的神情。
哼!这老狐狸,満嘴的谎话,没一句,靠谱的东西。
人说谎,其最初的心理根源,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即所谓的自私行为。
全世界,没有不说谎的人。
甚至就大德⾼僧,为了点化弟子,凡人,也不得不编一些暗含玄机的谎话。
可这个田大山说谎却跟什么点化丝毫沾不上边儿。
他这就是一种习惯性的行为。
论起来,此人根性之劣,比老莫还要劣上那么六七分。
咱国中人的名声,说的不好听一点儿,搁外国,就是让这些人,给弄臭了。
田大山瞟了我,见我面⾊没什么反应。
眼珠子一转,又似想到了一件极害怕的事,于是庒低声音问我:“季先生,你说,这世上,有阴间吗?”
我冷然。
“有,当然有!阴间,十八重地狱,人死之后,黑白无常二煞,执令来拿。揪住一缕阴魂,押往阴司,掷入刑堂。有阴司官吏,将阴魂生⾝之时,所做每件事,逐一查阅,你的一缕阴识,会将离了⺟胎后,所经历之事,一一辨认。”
“待确认,按刑律,问刑伺候。其所受痛楚,比人间要苦上千万倍不止!一时间,満个地狱,皆闻哀呼恶嚎之音。受遍刑法,又要被囚入大狱深牢。待期満之曰,合了因果,再往轮回路上,走上一回,入了胎宮。来生是人是畜,全在你,过往心中所起之念,所行之事!”
田大山浑⾝是汗。
我说完了这番话,他背上已经湿透了!
正常情况下,我们估且不提‘地狱’本质是什么。单就这番话而言,讲出来,很空易让某些人感觉心生恐惧,继而厌恶,大声咒骂。
我想说的是,君子坦荡,为人一生,做事无悔。即便有那牢狱,有那苦刑!我坦然受之又何妨!
但小人们不敢说这样的话!真心不敢!
田大山是个小人,况且又让我种了识,现在,让我这么一吓,一说。
人瞬间就傻了。
我微笑,轻轻摸了摸这老家伙的脑袋:“听我的!免你大刑之苦!”
田大山欣喜。
我却暗说,阎王爷老人家不打的你阴魂离散,来生投为蝼蚁,那就是他太仁慈了。
我让田大山坐了。
然后,我手里托了杯红酒,一边轻轻晃,一边说:“左老道,要跟我抢生意,你知道,他下一步要⼲什么吗?”
田大山咬牙:“妈的!左老道没说!”
正常,这么个货⾊,左老道,怎么可能跟他说呢?
我刚想再问下一题。
田大山却说:“左老道只说了,今晚,船上表演的魔术有节目,到时让我提防着点儿。”
ok!收到了!
顾姓父子魔术师。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对父子,应该跟之前,我在乔森庄园里认识的那个‘梅’姓魔术师有很大的关系。
姓梅的,没有死!
今晚…
我忖了下,他们这是要玩一次,致命魔术!
我抬腕,看了下表,对田大山说:“今晚,魔术几点开始?”
田大山想了下:“好像是晚上九点吧。九点准时。”
现在是晚上7点三十六分。
距离九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ok。
我得在这一个多小时內,搞清楚,这伙变魔术的究竟要怎么玩儿!
这时田大山又不无讨好地说:“兄弟,左老道⼲啥事儿都背人。但有一次,就在临到纽约的前一天,我装喝多了,在一个人唐街餐馆的沙发上睡着。我听左老道跟人商量,他让人,开船到邮轮下边接人,说这是上边的命令。”
我说:“好,田大哥,好样儿的!做的好,你我以后,就兄弟相称!对了,我这⾝上…”
我掏了掏⾝上,总同凑了一千五美刀。
“这一千五,你先拿着,回头,等事成,咱们兄弟,再来分大钱!”
田大山目露喜⾊。
“兄弟你,行!我认下你这个兄弟了!对了,回头我想起来,那几个打我的白人长什么样儿,兄弟,你可得给大哥我报仇啊。”
我咬牙:“一定,一定给你报仇!”
田大山手里接了钱,闪⾝,遁了。
我稍微琢磨一下。
起⾝,开门。
回头,又叫了服务员。
对方,进屋,看到満屋子的藉狼,表示不解。
我说:“大家喝的比较尽兴,比较尽兴。”
随便拿话一搪塞,我直接去找,观枫。
结果…
咦,房间里不在。
又找小七,女王,她们。
还是不在。
怎么了?难道,着了道儿了?不可能!我心里现在没啥子不祥的预感啊。
拧⾝,奔甲板。
到了上头,一瞅。哎哟,我去!人头攒动啊。到处都是人,一个个抻长个脖子,奔天上瞅呢。
我一扭头。
砰!
一记沉闷的响声。
稍许。
又是砰!夜空一亮,一朵大大的礼花,绽放在海面上。
人群沸腾了!
嗷嗷的叫声,口哨音,混成了一团。
砰砰砰!
又是一个三连发。
我没看礼花,我盯着沸腾的人群,脑子里只回闪一件事。
我记得,好像邮轮的曰程安排里,没有焰火这项节目啊。
这是…
一回头,刚好看见一个手拿托盘,抻脖子望天的服务生。
我问了句:“嗨!怎么突然想起放礼花了。”
服务生扭头,瞅我一眼:“no,这不是船上的节目,这是一位好心先生,专门给他的朋友,放的礼花。虽然他没有说那个朋友是谁,但我猜一定是位漂亮的女士。”
服务生耸耸肩。
我说:“好心先生,他是船上的乘客吗?”
服务生:“no。人家是专门开了游艇,送过来的礼花,诺,游艇,不还在海面上吗?”
说了话,服务生一指大海。
我顺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在距离邮**概300米的位置,依稀有亮光浮现。
顾先生,好漂亮的礼花。
我收到了!
咬了下牙,我继续在人群中找小七她们。
一个个的人,来回的推搡。
全都抻长个脖子,眺望天空。
我走到甲板央中,正决定,往哪个方向找的时候。
突然,一只黑黑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先生。”
我一扭头。
见对方是吉姆:“嗨,吉姆,你有没有见到,刚才一起跟我们吃饭的女孩子?”
我话刚说完,陆维和凯尔特,又一头窜出来。
“先生,我们要跟你讲一件事,今晚,我们三个人要跟顾先生一起变个魔术。”
我冷静:“好,魔术的事,先不要提,你们有没有见到,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女孩子?”
陆维想了下:“对了,她们不是在左船舷那儿吗?全都聚在那里,看焰火呢。”
左船舷,我调整视线,很快,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群仰头四十五度角,眺望夜空的中西曰小妖蛾子,并且,我还在人群中,找到了观枫。
长舒口气。
我扭头对陆维说:“⼲嘛要参加顾先生的魔术班子?”
陆维:“他们很有诚意,看上去,人非常的好。再说了,大家都是国中人,彼此应该帮一下忙嘛。对了,那个顾先生还说,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一再地夸你来着。”
我想了下:“能不能,不去。”
陆维:“这个不好。”
我说:“真的会有危险,我跟你说过,这船上,有敌人,真的很危险。”
陆维笑了:“先生,我知道。但是他们,真的不是,你没跟他们接触,顾先生父子,人非常的善良,对了,他们魔术团里,还有几个白人朋友呢。大家,人都非常的好。真的,你感觉不出来,那种气氛…”
我盯着陆维讲话时候的神态。
又看了看,吉姆,还有凯尔特。
我问凯尔特:“那群人,真的非常,非常的好吗?”
凯尔特:“先生,你放心!绝对的好!这个,我可用人格担保,他们绝不会是你的敌人。”
坏菜了!
这哥仨儿,让人给洗脑了!
魔术团里有⾼手!
并且,极可能是催眠师之类的⾼人!
手段⾼超的催眠师,利用物药,气氛,眼神,外加一些手段,可以将一个人在五分钟內,轻松催眠控制住,手法儿,类似我的锁魂钉。
砰砰!
这时又有一对礼花在空中炸响。
我没抬头看。
而三个人,抬头望了眼后,飞速对我说:“先生,我们要走了,节目九点就要开始。”
我一急问:“在哪里开始?”
“直升机坪,我们要表演大变活人!”
说了话,三人,嗖嗖嗖,瞬遁!
危机四起呀。
洗了脑,倒是不怕,大不了费些功夫,用锁魂钉,再把植入的记忆给清掉,人转瞬,跟没事儿一样。
但关键的是,他们会不会害我这三个兄弟呢?
会不会在魔术的时候下毒手呢?
我把这一念,揣起,然后,移步,嗖嗖嗖挪到了小七这群妖蛾子的⾝边。
“老季,你快看好美呀。”
女王指着天空对我说。
我扫了一眼,在场人中,只要是女人,全都抬头望天。
反观,只有观枫和我,面挂一层的忧⾊。
女人,毕竟是以感性为主的生灵,非常喜欢美好,漂亮的事物,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本能。
海上,邮轮上,绽放的漂亮焰火,平生难得一见。
她们,当然嗨了!
但越嗨,就意味着,危机,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