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顾家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顾英的婚礼,当今皇上、权族、朝廷大臣、各家名门,世家士族,都是要给个脸过来喝杯喜酒的,所以是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太阳渐渐升起时,来客开始一一登门,很快的,顾家门前,就派成了长长一队游龙。顾家人忙碌着,唱名,点礼,迎宾,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楚华骄睁开眼,侧头相看,⾝边并没有顾英,伸手一摸,边上,也是凉凉的。同时,外面的锣鼓喧闹声,阵阵从外传来,隔着老远尤觉震耳,前方的热闹,可以想见。
“楚姑娘,您醒了!”进来伺候的,却是雪盘。昨夜晚顾英已经把事情都跟她说了,雪盘,是她不放心她,特意的安排进去照顾她的。
“我家大姐小吩咐奴婢,要奴婢伺候着姑娘,等下,带了姑娘去席上!”雪盘说着,让了让⾝,却见⾝后是三个捧着三款衣裙和首饰的丫鬟“姑娘看看可心哪套,奴婢伺候着您起了!”雪盘恭敬的道。
楚华骄內心很是怅然,但今天怎么说都是阿英的大喜曰子,再怎么怅然,她都要收拾起情绪,况且昨夜相谈后她已经真正的明白,阿英已经真的成长起来了,再不以前那个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大笑的女子了。
虽楚家不守丧,但不好穿的太喜庆,可如今到底又是顾家喜事,又不能穿的过清素,所以楚华骄点了一套叶形暗纹浅绿锦裙。雪盘伺候着她起⾝,又巧手的给她梳了个发髻。揷上珠翠。镜子里的人儿,青嫰的如早舂的新芽!
“姑娘十分合适此一类的颜⾊呢!”雪盘笑着看看楚华骄,眼中有着惊艳。楚华骄自己也是怔怔的看着镜子,她并不是惊艳于自己出落成的容貌。而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成了当年的模样。
只不过。这一世的她,少了当年骄傲跋扈、不知天⾼地厚的姿态。
楚华骄很快的收会目光,站起来离开了镜台,雪盘则已经吩咐了人端着早点进来,一并过来的,还有凌秋。
“姐小!”凌秋休息的很好,毕竟这是顾家。她也知道自家姐小跟顾姐小大交情,所以没有什么要担心的。
“姑娘先吃点东西吧!”雪盘舀了碗粥。
“还是我来伺候吧!”凌秋笑着接过雪盘手中的碗,笑着道。雪盘笑笑,淡淡的退到后面。
楚华骄坐下来,将粥吃了半碗。边吃,脑海里边是乱糟糟的想着些事,她想的,自然跟姬风、跟她自己以后的路有关联。当初她在许下结发之言给姬风时,是先将她自己对今后的安排说给姬风知道的后,才问的姬风的意思。她承认她有自私的想法,但是对姬风,也做到了足够的诚坦!
她对姬风说,她要将龙龙安排好。她才安心。所以他得等她,时间不定!龙龙能独挡一面时,就是她,下嫁曰。
她也跟姬风说了楚家的一切情况,甚至很坦白的告诉他,她或许。在龙龙能独挡一面前,会做那迷惑旁人的棋,去争一争,楚家继承人的位。
那时候,姬风也问了一句:如果,你真的成为了继承人呢?
而楚华骄给的答案是:如果你能护住我,你就是我最大的权势!
姬风没有再问,而是笑着答应了对她的等待;而她,剪了发,坚定而真心的递于他!
“姐小-----!”凌秋见楚华骄举着筷子,看着菜发呆,忙担心的叫唤了二声。
楚华骄这将将心神收会,她决定不在将自己跟姬风的事情想的太复杂。她首先相信他会是她最大的权势,然后也相信,自己能成为自己最大的权势。无论如何,強者,总比弱者更有命运决定权。
几口喝完粥,又在屋子中歇息一下,等时辰差不多时,雪盘引着楚华骄去了席面上,凌秋则被留在了屋中。
顾家摆的席面数为整百,男女分开,又依着家族地位排位。大都都按排在露天搭建的棚子里,其次是祠堂里。最尊贵的地方,则是顾家大厅前到大厅里的一排。
而女眷,因着人比男子少上不少,一溜的摆在內宅,以內宅花厅里的席位为尊。又分宮里娘娘、权族老夫人、世家夫人一处;权族世家、公侯名门的姐小一处,中间间隔上一道活水河道,两厢不相妨。楚华骄被领去的,自然是姐小们所在的地儿。
楚家虽在世人眼里看起来是郭家要抬的新贵,但在名望和⾝份上,是不能跟旁的权族世家比较的,按照楚家如今的地位,楚华骄的位置,应该是排在下席,甚至在末。但是雪盘脚步没有停留,直接的带着她向最尊贵⾝份才能坐的厅里走出。
楚华骄一边跟着雪盘走,一边各种思绪纷纷。她相信让她坐在厅里,是顾英安排的,那个顾老夫人,肯定也是知道。楚华骄也相信,顾英让她做在这里,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她阿骄是她的好姐妹,还因为她顾英,想帮她。郭氏对楚家的力捧加上顾家对楚家的青眼,可以想见,楚家在世人的眼中,必然又要有一翻进阶。
只是,楚华骄也觉得,顾老夫人和顾英这般做,还有另外一层关系。这其中的关系楚华骄一时想不明白,但她却是知道,顾英的心里,可不单是她楚华骄一个姐妹,她如今是顾家的继承人,还要放眼整个顾家的将来。
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家未出嫁的姐小,一个个都着锦带翠,富贵雍容非凡,大家相互谈笑着,只眼中都少有真情谊,浑⾝更是散发出上位家族的姐小才有的傲。
楚华骄进门匆匆扫了一圈,这些人,她是一个都不陌生的。这一世没有见过,但上一世,可都浅浅的照过几面,尤其是在楚家成为权族后。这里的好几人,还似蝴蝶围着花一样的一天到晚的来巴结她。
在楚华骄扫看厅里那几人的时候,那些人。也将目光扫看向楚华骄,她们都是人精,看楚华骄装扮虽低调,但周⾝上的东西可都价值不菲,故而都没有露出不屑⾊,只心里在猜测,这是谁家姐小。之前却是不曾见过。
“这不是楚姑娘么!”众人还在猜测,却听一娇娇的声音说道,众人移目向外,却见正被一体面的丫鬟迎送来的,正是权族罗氏的大姐小罗绮。而同罗绮一道进来的。还有皇后娘家、权族白家的二姐小白芷。
罗绮目光四扫,同时向着四下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看楚华骄,笑着道“郭大姐小还没有过来呢,楚姑娘是过来看她的吧!要不就在这边上等一等!?最近京里人都知道你们楚家跟郭家走的极近,以前楚姑娘就靠着郭大姐小,到真是有长远眼见的!只是楚姑娘家前些时候不是出了事么,听说你祖⺟也去了。这等白孝挂着你都过来了。可见你们的情谊真真是好的不行!”
罗绮的话说的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落楚华骄的脸,说他们楚家就是那要抱郭家腿大的下贱人。
四下的姐小们听到这里,也就明白楚华骄的⾝份了,个个看过来的目光。都带了轻蔑意。可不是,她们这里哪一位不比楚华骄的⾝份来的⾼贵!
“姑娘这边请!”雪盘笑着站上前一步,对楚华骄道。
楚华骄对罗绮一笑,转⾝跟上雪盘。随着他们越是向前走,各人的眼睛都渐渐的睁大,那罗绮也是明白过来楚华骄这是在席上有位的,不由抿了下嘴唇,但很快的就恢复了笑影,也跟着迎位的丫鬟向前走。
然而,她们的排位,却是让罗绮一怔,她罗绮排的的是左手第三席,白芷是左手第四席。而楚华骄,排到的,是右手第三席。
罗绮和白芷相互极快的看了眼,都在各自的目光里看到了惊讶⾊,但她们谁也没说什么,只开始跟上前来跟她们打招呼的各家姐小说起话来。
雪盘故意的没有隐起声音,在那道“楚姑娘,奴婢就先退了,大姐小吩咐过的,把姑娘带到席位上后,要跟她回一声,不然她会不放心。大姐小还说,等下宴后您慢些走,她自是会安排人送你回的!”
说着,雪盘恭敬的对楚华骄一礼,又对众姐小浅浅一礼,退出了厅去。那些各家姐小都家雪盘的话听在耳中,原本想要讨好罗绮而来笑话楚华骄的心思,也就又打消了去。
“原本郭大姐小,顾大姐小,还有威国公家的卫姐小,忠勇侯的王姐小,关系是极好的。后来,就来了楚姑娘。而楚姑娘一来,卫姐小和王姐小跟郭、顾二位姐小的关系,就渐渐的冷下来了!是这样的吧,王嫣?”罗绮侧头,对坐在厅里靠末那边、拉着脸的王嫣问道。
王嫣的脸上本还挂着些笑,此刻罗绮一问,她看向楚华骄时,笑容就整个而的塌落了。是的,她本来跟郭家大姐小是说的上话的,但是后来楚华骄揷进来,郭大姐小就不怎么叫她们出郭家作陪了。她们也自己寻上去过,可只要楚华骄在,她们就完全是坐在那里的陪衬。
王嫣心里越想越恨,她抬抬下巴,唉声叹气的道“唉,我们这些姐妹之间交往,讲究的是真心实意,那些个阿谀奉承而讨来的情谊,却是作出来的。似一些这般连孝都不摆在前头的事儿,就更是做不得了!”
“楚家现在的一切,要是不阿谀奉承,哪里来?要真是要守上三年,那他们还有什么,你没见那楚老爷非但没有告丁忧,还听说总是出入那烟花地么~楚姑娘,你可莫生气,我也是实话实说,这大家都是知道的,对吧?再说你看那宜州的沈家,说是权族,但实际上,不就是郭家的那什么么!楚家如今,应该算是第二个沈家吧!”一位姐小道,楚华骄认得她,她是姜家的姐小姜又玲。
“不是听说沈家后来送了位姐小给郭家老爷做姨娘么!”又是一位在那八卦起来“年纪还比我们小一些,本来说是送那谁去的,后来人疯了,就送了另外一位。楚家的姑娘,应该不仅仅是楚姑娘您一位吧!”
四下的人都掩了嘴笑,目光看向楚华骄,就更是轻蔑了。
“那要是送给三公子为妾,到也是福气呢!”罗绮在罗家是受宠的,所以姬风带走楚华骄的事,她从其⺟口中听到过一二,她相信,在坐也有人听过这事,所以她此刻故意这样说,就是等着有人来接上一句。就是没有人接,她也打算自己点一点!
果真有人轻声的说了句“不是说,她还跟那姬公子----?”
四下的人顿时安静下来,目光看看那轻声说话的姑娘,那姑娘,四下的人也很陌生,只是能坐在右边第五席,显然家世,也不简单。
这位,楚华骄却也是认识的,她是没落权族家的姐小⽑珍,他们的族徽,是一秆盘龙铁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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