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志直到这天的半夜才回到了军营里。
上官勇还以为安太师把安元志扣在了府里,已经准备动⾝去安府要人了,见安元志拎着一个包裹进了帐里,上官勇忙就问道:“你回家呆到现在?”
安元志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了上官勇,说:“嗯,我那个爹留我吃了顿饭。”
庆楠说:“你那个太师爹现在对你不错了啊。”
安元志说:“一顿饭罢了,庆大哥,一顿饭能值几个钱?”
一帮子兄弟围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后,安元志打了一个呵欠,做出一副困了的样子。
“累了?”上官勇问安元志。
“嗯,”安元志点头。
“你不会是去玩女人了吧?”有兄弟跟安元志开玩笑道:“安五少爷这体力不行啊。”
“别胡说,”上官勇就怕这些人跟安元志说荤话,带坏了安元志,他怎么跟安锦绣交待?“时候不早了,散了吧,明天把军需领领,我们就要离京了。”
庆楠说:“这一次可是上官大哥的机会,我们大家伙儿一定不会给大哥拖后腿的。”
上官勇说:“这次去云霄关真要打起仗来,云霄关城⾼,护城河深,我们只有三千兵力,这仗我们不好打。”
“这事我们明天再说吧,”安元志说道:“没到云霄关下,我们现在说什么都白搭。”
众人看安元志困得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这才各回各帐了。
“校子呢?”安元志在庆楠等人走了后,马上又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了,问上官勇道:“这么晚了,他上哪儿去了?”
“他去乔先生那里了,”上官勇说:“他说要跟乔先生学东西。”
“乔林?”安元志问。
上官勇点头,说:“他不了解军中的事,跟着乔先生多学些东西也好。”
安元志不再关心上官睿了,跟上官勇说:“姐夫你不打开包裹看看?”
上官勇这才把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长袍,深褐⾊的底⾊,用黑线绣了一些祥云暗纹,针线很细密,一看就能看出制这衣的人有上好的手工。
“这是我姐为你做的,”安元志笑着说。
手里的长袍突然就显得珍贵起来,上官勇甚至立刻就减轻了力道,怕自己的力气太大,把这长袍弄坏。“你去看你姐了?”
“看了,”安元志说着话,跑到了帐门口看了看,确定帐外无人之后,跑回来跟上官勇说:“我姐说了,姐夫你要亲手杀了项氏诸将才行。”
“什么?”
“项氏跟姐夫你有杀子之仇啊,”安元志说着便把安锦绣和安太师的话都跟上官勇说了一遍。
上官勇坐在了自己的行军床上,认真听着安元志的话,最后问安元志道:“你姐还好吗?”
安锦绣的面⾊看上去就不好,可安元志不敢说这话“还好,太医要她卧床三月养胎,我姐还说这一胎是个女儿,一个长得像我姐的女儿哦,姐夫。”
想到一个跟安锦绣长相相像的女儿,上官勇也是一笑,但随后就心烦起来,这个女儿要怎么生下?夭桃生下儿子,安锦绣再生下一个女儿?
“姐夫,”安元志拉一下上官勇的袖子,说:“你在想什么?担心我姐?”
“没事,”上官勇说:“你累了就睡吧,我再去营里看看。”
“五殿下是不是找过你了?”安元志小声问道。
“找过,”上官勇说:“让我屠了连申庄,逼反项氏。”
安元志瞪大了眼睛,安锦绣竟然跟白承泽想到一块儿去了。
“看来连申庄的项氏夫人,我们是一定要杀了,”上官勇说道:“你姐说的没错,项氏与我有灭家之仇,我必要杀了他们。”
“我说跟我姐说,可惜她是女儿⾝,”安元志摇着头说:“不过我姐说,她只想跟你相守。”
上官勇脸上有些发烫,只是风吹曰晒下的肤皮让安元志看不出变化来。
向上官勇传过了安锦绣的心意后,安元志自己也会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怕上官勇不再相信他的姐姐。“那我去睡了,姐夫你真没活要我⼲了?”安元志问上官勇道。
“没事了,”上官勇说:“你休息吧。”
安元志和着衣往自己的行军床上一倒,背对着上官勇装睡。等了一会儿,听不见上官勇出去的脚步声,悄悄地转过⾝来偷眼一看,上官勇正在仔细又小心地叠着那件长袍,拿惯了刀枪的手,做起这事来显得很笨拙,于是一次叠不好,就再叠一次。安元志悄悄地又转过⾝去,背对了自己的姐夫后,心里突然就很酸楚。
上官勇收好了安锦绣为他做的长袍,走出了寝帐。军营里燃着篝火,头顶的夜空里群星闪烁,上官勇抬头看看了天空,他想去看看安锦绣,只是安锦绣说的没错,现在不是他们见面的时候。安锦绣怀上孩子后,庵堂里的侍卫一定会看守地更严,皇帝甚至还会加派人手,他要进庵堂是难上加难的事了。
上官睿从乔林那里回来,就看见自己的大哥站在一堆篝火旁抬头看着天,还没老的人,背影就已经寂寥萧索了。上官睿想上前去跟上官勇说说话,却迈出了几步后,又转向寝帐走去。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大哥,除了安锦绣,这个世上还有谁让他大哥真正开心起来?好像没有了。
林章这天晚上离了皇宮之后,直接就想去项氏在京都的府邸。
“林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就在林章拐上了项氏府邸所在这条街时,就听见⾝后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林章回头一看,就看见一顶轿子,轿帘被一个家丁掀着,坐在轿中的人是白承泽。“五殿下?”林章假装惊讶地下马,走到了白承泽的轿旁行礼,道:“五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林章到了轿旁,掀着轿帘的家丁便放下了轿帘。
白承泽在轿中对林章道:“我偶尔路过这里,林大人又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林章道:“臣,臣只是随便走走,”他的府跟项府,一东北,一个西南,完全是两个方向,路过这个借口完全不能用。
白承泽在轿里笑了一声,道:“林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要到了最后,让你的主子带着你一起走了⻩泉路,这样又何必呢?”
林章在白承泽的面前有些装不下去,知道白承泽在跟自己说什么,可是林章却不敢承认自己听懂了白承泽的话。
“回去吧,”白承泽道:“项府门前,我父皇已经派人看着了。”
林章啊了一声。
“林大人,记住你欠了我一个条命,”白承泽说着右脚轻跺了一下轿底。
两个轿夫忙就抬起了轿子,掉转了方向,往五王府的方向走去。
林章站在路旁,看着白承泽一路走远。这个救命之恩,还不是要他用命去还?白承泽又怎么会知道他是皇后的人?白承泽知道了,世宗还会不知道吗?想到这里,林章出了一⾝的冷汗。
“大人?”随从过来小声问道:“我们还往前走吗?”
“回府,”林章颤声说了一句后,翻⾝上马。
“五爷,”白承泽的轿旁不久之后就站上了一个人,小声道:“林章回府去了。”
“盯着项府,”白承泽在轿中道:“什么人到过项府,把名字都记下来。”
“是,”这人应了一声后,闪⾝离去。
等白承泽回到了自己的府里,白登迎上来道:“爷,二殿下来了一会儿了,正在前厅等你。”
白承泽挥了一下手,白登便带着府中的下人们退下了。
前厅里,白承路正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在逗弄着,一大一小都笑得开心。
白承泽走进前厅后,便道:“柯儿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娃娃听到了白承泽的声音后,忙在白承路的怀里歪过头来看,冲白承泽伸出双手要抱的同时,口齿不甚清楚地喊了白承泽一声:“爹爹。”
“我来的时候,你这个好儿子正在闹腾呢,”白承路跟白承泽笑道:“几个丫鬟婆子围着他,都哄不了我们的这个小王爷觉睡呢。”
“二哥,你就宠他吧,”白承泽说着这话,自己却从白承路的怀里抱过的白柯,道:“来找我有事?这么晚了,你也不怕让大哥他们知道了,再说我们兄弟私下议政了?”
“我来看我侄子,他们也有话说?”白承路道:“这小子虽不是你的嫡子,却是你现在唯一的儿子,我疼他不行吗?”
白承泽抱着白柯坐下,说道:“杨氏是个没福气的。”
杨氏夫人一年前为白承泽生下了一个女儿,虽然这女儿长得也很好,但白承泽现在要的不是女儿。
“你也别这么说,”白承路道:“等正妃进了门,你还怕会没有嫡子吗?”
“二哥说的对,”白承泽道:“不过我就算只有柯儿这一个儿子也够了,柯儿,再叫一声爹爹。”
白柯被白承泽逗着又大声喊了一声爹爹,声音软糯,却又显得调皮,一双大眼睛忽闪着看着白承泽,饶是白承泽这个人冷心惯了,被这双眼睛盯着,心也硬不起来了。
“项氏的事是真的?”白承路这时问白承泽道。
“真的,”白承泽也不让人来抱走白柯,就让白柯睡在了自己的怀里,跟白承路道:“二哥的消息得到的也快啊。”
“我只是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白承路道:“我还以为皇后就算把天捅破了,我们的父皇也能容她呢。”
白承泽冷笑了一声,道:“再恩爱的夫妻也应该有个闹腾的限度,项氏还真当父皇会容她一辈子,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