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那人八字不合!”安锦曲跟杨君成气道。
“你跟我八字合就行了,”杨君成哄妻子道。
“其实他们姐弟人不坏,”安锦曲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杨君民问道。
“没什么,”安锦曲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说道:“我二姐跟元志是同胞姐弟啊。”
“啊,”杨君成说:“上官勇的妻子。”
安锦曲点一下头,当面骗自己的丈夫,这让安三姐小脸上发热,不过这事儿,她也只能至死不说,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杨君成能看出安锦曲的不对劲来,不过他没再往下问。杨君成本能地感觉到,这个问题若是追问下去,其结果一定是他不愿看到的。“过来,”杨君成笑着冲安锦曲招了招手。
安锦曲一边往杨君成跟前走,一边说:“做什么?”
“让我好好看看你,”杨君成双手拉住了安锦曲说道:“我的老婆我不看,让谁看?”
安锦曲小声呸了杨君成一声,看着不乐意,但人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杨君成的跟前。
到了这天晚上,杨锐跟安锦绣说了自己的打量,他们杨家会分出两成的收益来。说完这个决定后,杨锐没在安锦绣的脸上看出⾼兴或者是惊讶的神情来,安锦绣的表情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决定一般,只是笑了一笑。
虽然太后娘娘笑起来的样子很赏心悦目,可杨锐无心欣赏,只觉得自己纠结了这大半天的时间,想想有些不值。
“大公子的事,大将军就不要再怪他了,”安锦绣跟杨锐说道:“虽然阵前不听军令是死罪,可他是玉关杨家的公子,杨家列祖列宗信立下功绩,足够救大公子这一次了。”
杨锐看着安锦绣目瞪口呆,不是说上官勇罚过之后,杨君威这事就算了吗?这算什么?这帮皇族之人说话都是不算话,睁眼就能当自己说过的话不存在的?
安锦绣说:“大将军,哀家的话有何不妥吗?”
“末将谢太后娘娘的恩典,”杨锐只得又跟安锦绣谢恩。
安锦绣透过窗户,往杨家家祠所在的方向看了看,轻声跟杨锐道:“大将军,哀家虽是一介女流,不过人不负我,我绝不负人。”
杨锐⾝子一震,恭声道:“末将明白。”
“哀家问过向远清了,”安锦绣又看向了杨锐道:“大将军伤势未愈,好生去歇息吧。”
杨锐从安锦绣坐着的堂屋里退了出来,太阳落山之后,天气阴凉下来,杨锐出了屋门后,从走廊的西头就吹来一阵凉风,把杨锐⾝上的汗瞬间就吹⼲了。
管家迎到了杨锐的跟前,小声道“大将军?”
杨锐由着管家把自己扶上了软轿,跟安锦绣说了这几句话的工夫,他竟然出了汗,是⾝体太虚,还是跟安锦绣这样的人说话太耗心神,杨锐自己都说不清。软轿出了这个庭院之后,杨锐看见自己的三个儿子站在院门外等着他。
杨君成转着轮椅往前走了一步,说:“父亲,您与太后娘娘…”
“该说的话都说了,”杨锐没等杨君成把话说完,就道:“太后娘娘也恕了你大哥的罪了。”
杨君成还好,杨君义和杨君伟听了杨锐的话后,都是猛地一抬头,他们的大哥明明没事了,怎么又来恕罪这一出了?
“都闭嘴,”杨君成低声说了一句。
杨君义和杨君伟不说话了。
“去书房吧,”杨锐说了一句。
一行人往杨锐的书房走去。
杨锐进了书房之后,想想也好笑,他这些年不说纵横沙场吧,腥风血雨也见了无数了,到了戎马半生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对一个女人生了畏,这事要是说出去,他的那些老兄弟们一定不相信。
杨君义和杨君伟⾝上都有伤,进了书房后,不用杨锐开口,哥俩就自己找座位坐下了。
杨君义庇股碰到椅子面后,就说道:“大哥不是已经是无罪之⾝了吗?”
杨君成说:“这是太后娘娘的赏赐,父亲你谢过恩了吗?”
杨锐声调拉得很长地道:“谢过了。”
“上官勇说过,大哥这事就当不存在,”杨君伟说:“太后娘娘又来这一出,是什么意义?”
杨君成看一眼自己的两个兄弟,说:“若不是你们,大哥至于犯下如此大错吗?”
杨三公子和杨四公子不言语了。
杨锐想想也是来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两个儿子一眼。
“上官勇的话,只是嘴上说说,”杨君成道:“没有圣上的赦免,大哥永远都是戴罪之⾝。”
“什么?”杨君伟叫了起来。
杨君成没理会自己的四弟,看着杨锐道:“父亲,大哥的命还有我们杨家落下的这个把柄,被我们用钱买回来了。”
杨君义和杨君伟没听懂杨君成的话,不过杨锐是懂的。
“明曰大军离开白玉关,”杨君成说:“父亲最好把今年的钱送到军中去。”
杨锐说:“交给谁?安元志还是上官勇?”
杨君成想也不想地就道:“交给上官勇吧。”
“把柄,”杨锐冷声道:“太后娘娘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她就想着我杨家会犯错了?”
杨君成一笑,道:“父亲,这就是人之常情,你何必生气呢?我宁愿太后娘娘这样,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更何况君臣之间?”
“杨家若是没有杨君成,”安锦绣这时在堂屋里,跟袁义小声说道:“我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明白。”
袁义说:“为什么?”
“伤了杨家的心,对我没有好处,”安锦绣说道:“白承泽正恨不得我得罪杨家呢。”
袁义说:“杨君成不会生气?”
安锦绣把放着水果的果盘推到了袁义的跟前,笑道:“那是个聪明人,他会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跟杨君成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把事情放在明面上的好,谁也不要算计谁。”
袁义拿了个香梨在手里,抛了两下,说:“那杨家要是还是生气了呢?”
安锦绣把削皮用的小刀拿起来递向了袁义,道:“那我也就不用再信他们杨家的忠心了。”
袁义没接小刀,拿着香梨连皮啃了,说:“杨家不是已经得罪了白承泽?”
“像杨家这样的,就是杀了白承泽的儿子,”安锦绣笑道:“只要他们愿意效忠,在成皇之前,白承泽一定待他们如上宾。”
“那成皇之后呢?”
“那就有仇报仇好了。”
袁义噗的一笑,说:“我看杨家没这么傻。”
“白承泽很会拉拢人心的,”安锦绣看袁义两口就啃掉了一个香梨,便又递了一个香梨给袁义。
袁义手里掂着小香梨,突然就犯愁道:“白承泽回京后,会⼲出什么事来?他带走的那队骑兵有几万人啊,让这么一支军队待在京城,这样行吗?”
安锦绣说:“不让他带这些人走,我与他在大漠里就要开战了。”
袁义起⾝走到窗前,把虚掩着的窗户推开了,看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突然就跟安锦绣道:“白玉关这里除了长些树,就没别的东西了。”
安锦绣也看着袁义站着的窗口处,窗外的庭院里,一棵泡桐树在夏曰里生长的枝繁叶茂,这会儿起风,泡桐的枝叶随风摇晃着,发生哗哗的响声。
袁义说:“我去问过,元夕城离白玉关也挺远的,说是要沿着白玉关往东南方再走下去。”
安锦绣走到了窗前,扭头看看脸庞映着月光的袁义,小声道:“以后我们一起去元夕看一看好了,嗯,也可以等你闯荡完了江湖,我们再一起去?”
袁义仰起头,看着夜空,笑容有些惨淡,也有些无奈,道:“主子,你以后要和将军去哪里?”
当袁义看着夜空的时候,安锦绣看着窗外的泡桐树“不知道啊,”安锦绣跟袁义说:“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其实…”
袁义没有等到安锦绣的后话,又看向了安锦绣,说:“其实什么?”
安锦绣说:“我其实挺想去江南看看的。”
“江南?”
“是啊,老是听人说江南烟雨,我想去看一眼,”安锦绣笑道:“如果江南真的像书上说的那样好,我想跟将军就找一处深巷里的宅院,就在那里终老。”
安锦绣脸上向往的神情,看得袁义呼昅一滞。
安锦绣却在这时看向了袁义,轻声道:“等你不想再闯荡江湖的时候,就去那里找我。”
袁义说:“我也要那里终老?”
安锦绣说:“我会买下两座靠在一起的宅院。”
袁义笑,说:“有一座是给我住的?”
“是啊,”安锦绣理所当然地道:“我总得看着你活得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袁义抬头又看天。
“我当你答应了啊,”安锦绣笑着跟袁义道。
“再说吧,”袁义说:“等可以离京的那天,我们再说以后怎么办,我也许还会让主子你签字画押。”
安锦绣眉头一扬,看着袁义的侧脸道:“你还怕我赖账?”
“说的也是,”袁义小声笑道:“我去找将军,将军是个老实人,他一定不会赖账的。”
安锦绣冲袁义翻了一个白眼。
袁义嫌弃道:“主子,你这个表情不好看。”
“我老了后,一定比现在难看,”安锦绣说:“到时候你还不见我吗?”
袁义扭头看安锦绣,两个人突然就相视而笑了。
“所以你一定要有老的那一天,”安锦绣笑过之后,神情又变得微微忧愁起来,跟袁义说道:“你若是出了事,我会很难过,像我这么自私的人,你不可以让我难过,不然我一定会怨你,不认你这个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