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塔寺的这方天空下着大雨,京城里的雨似乎比三塔寺那里下得更大。
安元志冒着雨,骑马到了帝宮门前,上官睿这时打着一把伞,站在宮门口,看到安元志骑马过来,看着安元志笑了笑。
宮门这时紧闭着,御林军们没有再像以往那样站在宮门前,而是站在了宮城楼上。
安元志下了马,脸⾊铁青地跟上官睿道:“白承瑜进宮了?”
上官睿点点头,说:“是。”
“妈的!”安元志骂了一声,就要喊城楼上的御林军们给他开宮门。
上官睿一把拉住了安元志,道:“你要⼲什么?”
安元志说:“白承瑜是能进宮的人吗?你知道那小子憋着什么坏吗?”
上官睿道:“是圣上召他入宮,七王是好与坏,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什,什么?”安元志瞪圆了眼睛看着上官睿。
“等等看吧,”上官睿说道。
安元志说:“等什么啊?等白承瑜把圣上伤了,我们再冲进去做好人吗?”
上官睿一笑,说:“这个功劳应该不小。”
“你怎么了?”安元志发现这会儿的上官睿不正常,庒低了声音问上官睿道:“是不是你看出什么事来了?”
上官睿说:“没什么,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
“那你让我先把白承瑜弄出来,”安元志说着还是抬头要喊。
“别,”上官睿又把安元志一拦,说:“万一圣上跟七王谈笑正欢,你这么杀进去,不是又惹了圣上不开心?”
安元志说:“老子在保他的命,他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上官睿小声道:“连大嫂都弄不住圣上,你能怎么做?”
安元志正瞪眼瞅上官睿的时候,宮门开了一条小缝,许兴从宮门里跑了出来。
上官睿看着许兴到了他和安元志的跟前,便笑道:“许将军,圣上让你开宮门了?”
许兴说:“五少爷,上官大人,你们是要进宮面圣吗?”
安元志说:“七王爷不是来了吗?”
许兴说:“是,七王爷天没亮就被圣上召进了宮里。”
安元志说:“圣上找他有什么事?”
许兴说:“圣上可能是睡不着觉,找七王爷进宮陪他玩。”
“玩?”安元志吼了一嗓。
许兴说“圣上还小嘛。”
“那我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吧,”上官睿就道:“⿇烦许将军去找一下四九大人,就说安五少爷有急事找他,让他来宮门这里一趟。”
许兴就看安元志。
安元志的手被上官睿暗中掐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那五少爷,上官大人在这里再等一下,”许兴说完这话,转⾝又往帝宮里跑。
许兴跑了后,安元志小声问上官睿道:“我找四九⼲什么?”
上官睿说:“自然是问问他七王的事,你关心圣上啊。”
安元志看看面前⾼⾼耸立的宮门,突然跟上官睿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冒坏水呢?白承瑜被你买通了?”
“怎么可能呢?”上官睿又是一笑,道:“五少爷你想太多了。”
过了快半个时辰后,四九才从宮门里走了出来。
安元志看着在四九出来后,马上就又关上的宮门,跟朝自己走来的四九说:“这是把我们当贼防了吗?”
四九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冲安元志和上官睿都行了一礼,问安元志道:“五少爷找在下何事?”
上官睿不等安元志开口,便道:“我们听说七王爷在凌晨时分进了宮,不放心圣上,特来问问。”
四九说:“七王爷只是陪圣上说话。”
“七王爷进了宮,就不能放他出宮了,”上官睿说道。
四九看着上官睿。
上官睿小声道:“他现在住在贤王府里,圣上还在宮中没有离京的事,我想七王爷一定会想尽办法告诉贤王府的。”
四九点了点头,说:“在下也是这么想的。”
“把七王爷关起来?”安元志说道:“有圣上在,谁敢关他?”
上官睿看着四九,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跟四九说:“你看呢?”
安元志站在雨中,⾝上虽然穿着蓑衣,但还是难受。合着他带兵赶来,就是陪着上官睿站在宮门前,跟四九讨论怎么把白承瑜看起来的。
御书房里,白承瑜看看站在白承意⾝边的七九,道:“圣上,老是这么被人守着,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白承意看一眼白承瑜,说:“让你不自在了?”
白承瑜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有点。”
“七九你带他们先出去,”白承意就跟七九道:“有事朕再喊你们。”
七九说:“圣上,奴才…”
“出去吧,”白承意不等七九把话说完,便道:“你不听朕的话?”
七九看白承意说着话又要跟他翻脸,想着暗地里还守着暗卫,便跟白承意道:“奴才遵旨。”
七九带着人退下去后,白承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来,说:“圣上,这是臣想献给圣上的。”
白承意看一眼白承瑜手上的东西,盒子上镶着不少宝石,看着也就是样子别致些,白承意说:“朕不缺这些东西,六哥你自己留着玩吧。”
白承瑜看着有些受伤,苦笑道:“臣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白承意见白承瑜又摆出了可怜相,便道:“那你把东西拿过来,让朕看看。”
白承瑜忙站起⾝,往白承意的御书案走来。
因为天降大雨,天气阴沉,所以这个时候的御书房里还点着灯烛,白承瑜手里的盒子倒映着烛光,显得五光十⾊。
白承意手托着下巴,看着白承瑜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白承瑜把手里的盒子捧⾼,跟白承意道:“这是臣从一个漠北商人那里得的,这商人说,盒上的宝石有一百零八颗,跟天上的星宿想对应。”
白承意说:“一百零八颗?六哥你数过了?”
白承瑜说:“臣没有数过,那圣上跟臣一起数数?”
白承意看看盒子的大小,再看看宝石的大小,跟白承瑜说:“你一定上当了,怎么可能有一百零八颗?”
白承瑜有些茫然地道:“是吗?不会吧?”
白承意觉得自己的这个六哥实在是太好欺负了,连个商人都能欺负他。“你到朕⾝边来,”白承意跟白承瑜说:“朕数给你看。”
白承瑜绕过了御书案,走到了白承意的⾝边,手突然一抖,脚下一绊,手里的盒子翻在了白承意脚下的⽑毯上。
盒子落地之后,盒盖就跟盒⾝分了家,盒內里的液体马上把⽑毯给浸湿了,几个夜明珠也从盒內滚了出来。
白承意说:“你把大珠子养在水里?”
白承瑜慌乱蹲下了⾝,说:“这是臣给圣上的惊喜啊。”
白承意觉得白承瑜实在是太傻了,他一个皇帝会没有夜明珠吗?在宮里,夜明珠就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
一个夜明珠被白承瑜手指碰到了后,往前滚去,白承瑜就追着这夜明珠,在后面连滚带爬地撵。
白承意看白承瑜的动作滑稽,笑了起来。
白承瑜追到了这颗夜明珠,然后回头冲白承意讨好的一笑。
白承意说:“六哥你起来吧。”
“臣遵旨,”白承瑜应了白承意一声,起⾝时,似乎脚下又是一绊,将⾝旁的莲花烛台撞翻在地。
火转瞬间就从⽑毯上着了起来。
白承意愣住了。
羊⽑本就易燃,所以这火没给人们反应的时间,烧到了被盒中液体浸湿的地方后,一下子窜起一人多⾼。
白承瑜冲到了白承意的跟前。
白承意被火苗的热浪灼得睁不开眼。
蔵在暗处的暗卫们,一起往白承意这里冲来。
其中一个暗卫就在白承意的头顶上蔵着,这个暗卫最先到了白承意的跟前,伸手就要抱白承意。
白承瑜这时伸手扶住了白承意,叫道:“护驾,快点来护驾!”
“滚开!”暗卫看白承瑜拉着白承意不放,怒喝了白承瑜一声。
另一个暗卫在这时赶到了跟前,伸手就往后拽白承瑜。
白承瑜的手往前一送,随后便被拽着他后颈的暗卫给扔了出去。
白承意在这时尖叫了一声。
第三个赶到的暗卫看了白承意一眼,呆了一下,随即就大喊起来:“七王要杀圣上!”
白承意的胸口上多了一支钗子,只剩了钗头在外面,其余的部分都深揷进了白承意的胸口里。
几个暗卫护着白承意往外闪⾝,只是这时,不过眨眼的工夫,浓烟已经弥漫了整个御书房。
“烟有毒!”抱着白承意的暗卫这时喊了一声。
七九带着人冲了进来,来不及屏住呼昅,一口浓烟呛进嘴中后,马上就呛咳起来。
白承瑜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白承意!”他冲白承意喊着:“你和你那个毒妇的娘亲害死我娘亲,你们还要杀光我们所有的兄弟,我看你死了后,安氏那个毒妇还怎么祸害我祈顺的江山!”
一个暗卫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白承瑜的跟前,一刀下去,又踢了白承瑜一脚,将世宗皇帝的七子踹到了⾝后的墙壁上。
白承瑜的脖子大力地撞上墙后,马上就折断了,只是脸上还带着大笑的表情,似乎这个死亡,他是在心満意足中迎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