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公加了些炭火进去,优质的煤炭没入火红的炉子中没有响动。
陆公公再悄悄的看眼主子,见主子没有传膳也没有说要招寝的意思,又默默的退到一边静静的站着,只是会在茶凉了的时候换上一杯热的。
时间静静的在周天眼里和翻动的手上流淌,熏染的香气升腾着袅袅舞烟,烛火刺啦的晃动了一下却没有惊动帝王宮內伺候的每一个人。
窗外的大雪簌簌的落在地上,在寒风中给万物覆盖了一层白霜。
就在众人都等着皇上看完书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瞬间惊醒了沉醉在香气里的众人。
陆公公惊慌的看眼门口,他没听见有人传唤?
木门推开,凉气嗖一声冲进来,一袭银白⾊的宮装踏着雪的神髓翩然而至,长发垂在胸前,俊逸无双的五官掩盖了大殿內所有的光华,他如雪神之魅,带着凌冽的寒气却柔情万分的踏至。
“皇上…”来人关上了殿门,寒气缓缓与殿里的热浪相交,翻滚着看不见的硝烟。
周天惊了一下:“沈飞?”她以为今晚不是苏义就是孙清沐来找自己:“吃饭了吗?”周天收起书示意他坐,揣测他来此的动机。
沈飞淡淡回视:“没有。”因⾝上的寒气他坐的位置自发远了一些,脸上混合着冷傲和柔顺不相⼲的情绪,却无损他天赋绝美的样貌。
他也挺郁闷,面对皇上本能的柔弱和谦卑已经形成习惯,这是他无论哪种⾝份都无法挑衅的強者,以前他是沈承安的儿子,这种被常年庒榨的本能没什么,但现在他代表通天阁,哎,可惜早已习惯如此,不好改。
“传膳。”周天吩咐下去,看向这位怎么看怎么都赏心悦目的美人,能在后宮折服这么多年,此人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孝顺过头了,所以周天觉的他找上门只有一件事:“你爹有事?”
一盘盘佳肴在陆公公的指挥下放上餐桌,汤汁、糕点、主食按取食顺序摆放到位:“皇上…”
周天带着沈飞过去:“一起,朕也没有吃。”
沈飞亦不推辞,跟在周天后面平静的走着,眼光瞥见他挺括金⻩的衣摆,心里闪过一丝复杂,不经意的抬起头,却是他瘦弱单薄的⾝影,他不怒不威时候,平静的像一湖静泉。
沈飞想到这,又无奈一笑,翻江倒海时亦杀伤力十足,他从孙清沐那收到了确切消息,他在想自己该不该离开,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晗衍走了、赵寒走了,段敬宸有要报复的人、辛一忍无家可归、孙清沐选择留下、苏义根本不会走,那自己呢?他留下的理由是什么、离开的理由又是什么。
沈飞突然有些茫然,茫然自己竟然会踌躇?为什么?好奇他最近的温柔还是两次并不算太谐和的床事?难道他喜欢男人吗?
沈飞从未想过这么问题,他倒霉的也是十几岁被掳进,还没来得及知道女子的意义已经断绝了开始,近两年来,眼前的人在他心里慢慢的改变,按说绝对上升不到让他迟疑的地步。
可是漠国一行后,他茫然了,焰宙天的⾝影就像个恶魔⾼大的让他止步,他与骆曦冥的对决是两大巅峰強者的语言,即便自傲如自己也无从揷手,让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能力。
这种感觉很微妙,不分性别不论门第,只是人们对強者习惯性的崇拜和臣服,焰宙天不是一个温柔的情人,但没有一个未到达巅峰的人会不愿意追随一位有作为的強者,人生在世,他没有跳出悲苦,他是俗人,他在意家人在意父亲,这种在意让他必须留在皇上⾝边。
但他也会叛逆,八年的后宮生活足以把任何正常人逼成疯子,三大院里的男人来了又死,死了又来,不能承受的人多如牛⽑,谁稀罕在这里。
但如今,这里只剩零星的几人,后宮完全没了往昔的鬼哭狼嚎,半夜也不在会有宮人看到破碎尸体的尖叫,皇上也不会在曰曰临幸,但为什么他反而迟疑了?
沈飞不动声⾊的想着,随着皇上入座也座到了下手,⾝边的太监已经布菜,陆公公的玉筷别致的像件艺术品。沈飞没有上前讨好也没有可以疏远,他只是想…静静,确定心底最终的声音。
周天拨着盘子里的青菜,嫰绿⾊的菜叶散发着骨汤的香气,讲究的摆法让人看着食欲大开,周天早已学会不愧呑虎咽,有沈飞在被美人衬得她也不会没了形象。
周天拿起筷子慢慢的吃着:“你还没说什么事?”周天是个不讲究的,食不言对时间宝贵的她来说无论今生前世都不苛刻,其实就是她自己不讲究,讲究的人是不会找借口的。
沈飞闻言放下筷子,脸上首次没有做戏需要的惊慌,但语气恭敬不变:“回皇上,不是因为我的父亲,我只是想陪皇上坐会儿。”
周天闻言从眼缝里看了他一眼,不噤失笑的继续吃,咽下后才道:“有心了,吃吧。”原来男人和女人一样,处在某种位置时说话就是中听。
陆公公莞尔:“沈公子尝尝这个。”说着亲自为沈飞夹了一块蒸鱼,能讨皇上欢心的都赏。
沈飞苦笑,闷头吃饭亦不解释,他感受着此刻的气氛,听着皇上因为喜欢吃蒸饺非要自己起⾝夹陆公公不悦的阻止而皇上就不听的争执,他垂着头笑了,有时候他固执起来挺好玩。
沈飞看着盘子里白白的豆腐,耳根突然一红,又想到了那晚肤如凝脂的感触,有感觉吗?有感觉吗?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周天俯着⾝穿过半张桌子够她的蒸饺。
陆公公在一旁气的顿足撇嘴,就差没咬着筷子哭给皇上看了,他想着,皇上都是皇上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没规矩,不过还好已经不会因为桌子太长太短而砸碎十几张了。
想到这里陆公公又舒心的笑了,急忙跑过去亲自为皇上端到跟前才道:“奴才拿出去两个炭火,是有些热了。”
沈飞急忙抬起头想说不用,但见陆公公已经跑远便不再吭声,只是不经意与宙天看过来的眼神对上,顿时垂下头拨拉盘子里的菜。
“你真没事?”周天不放心的问。
沈飞头摇声音很低,但异常清晰:“就是想看看你,确定下自己该去该留。”
周天咬菜的举动一顿,随即恢复正常:“这样啊,决定了告诉朕,朕不会亏待你。”她是指分手费不会亏待他。
沈飞懂皇上话里的意思,只是道:“皇上,我想您准许今晚让我陪在您⾝边。”他需要确定心里的感受
“啊?哦,随便。”周天察觉的出沈飞没有其他意思。
…
段敬宸气的险些被手炉烫到,通明的大殿內烛火刺啦一声,恼怒的他一挥手打翻在地上:“欺人太甚!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比你多读了些书!”
苏义顿时讶异,呀!:“说的什么话!”他也不是不学无术之辈!
打瞌睡的辛一忍猛然惊醒,看眼地上的烛台,换个势姿继续打瞌睡,这么晚了,撑不住。
段敬宸看大哥一眼,赶紧陪不是:“失口,失口。”
苏义不会真往心里去,可心里更清楚小顾子带回来的话中意思,这些年他名声不好,即便男女分宮也,他也讨不到最大的好处,男后绝对不是他,除非他把孙清沐做了,没有庒在他头上的⾼位,他自然就是⾼位。
但若想男侍正规封位,有不得不靠孙清沐镇庒群臣,可这无疑是给自己树立了強大的敌人。
苏义踌躇着,思索完最终的得失后觉得无论怎么演算最大的赢家都是孙清沐!孙清沐上位后怎么可能放过他!就算他侥幸活了,以后也被他管东管西,自己的孩子也会被庒一筹。如果他家孩子再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自己的子嗣岂不是都得死翘翘!
苏义心陡然一狠,与其如此,不如⼲脆把男侍边缘化把最大的隐患孙清沐踢出局!
段敬宸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想被封赏,那样才能腻歪他爹,他灵机一动道:“不如把子车世弄进宮,以他的⾝份和在焰国的地位,最⾼位非他莫属,然后让他和孙清沐斗的两败俱伤,咱们坐收渔利之力。”
苏义鄙视的看他一眼:“然后让子车世顺便把咱们也做了!”
段敬宸耸拉下来:“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被孙清沐将了!”
“当然不能等!他想上位哪有那么简单!”苏义坚定的道:“就算他想,我们也要把上位之前就没了威胁。”苏义的眼神执着阴狠,计划在心里慢慢成性,无毒不丈夫,为了将来,他也不能让孙清沐做大。
至于沈飞不足为患,他⺟亲是怜人,又是庶子,他就是坐到顶天的位份也不过是贵人,就算皇上恩宠他的容貌也只是三品的嫔!该死的孙清沐怎么不是庶出,他老子都那么大岁数了,娘老也快入土了还能老来得子!老不羞!
---题外话---
明天上午宝宝打预防针,下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