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雨楼静静的躺在那休息,此时的他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但是即便如此,不管是纳兰放弓他们还是陈羲,都对雁雨楼依然尊敬。如果说陈羲之前还对这个人有所戒备的话,那么现在他对雁雨楼的为人真的很敬佩。
谁也不知道,雁雨楼能不能恢复修为。
他透支自己,透支的太厉害了。
“咱们不能去青州。”
陈羲看着雁雨楼认真的说道:“鸦…平江王手下那个极神秘的组织叫做鸦,之前我没有说过,是因为我担心自己说了就会不明不白的死掉。我不知道谁是平江王那边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敢说。”
雁雨楼微笑颔首:“我知道,换做我也不会说。”
陈羲简略的把自己击杀了鸦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告诉雁雨楼现在青州那边就有鸦存在,而且应该还是修为很強的鸦。毕竟七阳谷禅宗的那位大师修为不俗,纵然他们四个是静禅不善于对敌,但修为境界已经到了灵山,想要一下子除掉四个人,那么操控这一切的鸦必然实力強大。
陈羲道:“现在大人受了伤,咱们的实力不足以去青州満天宗。”
“但青州皓月城是距离这里最近的有传送法阵的大城。”
雁雨楼说。
陈羲头摇:“雍州火阳城已经被人控制了,青州皓月城平江王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我想,这里既然是平江王用作后路的地方,只怕不止是这两城,雍州和青州应该差不多已经被平江王握在手里了,唯一让平江王不踏实的就是七阳谷禅宗。”
雁雨楼点了点头:“所以他才会派鸦去青州,然后杀了禅宗的那四位大师。再然后离间其他的宗门,远离禅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平江王一定还有后招。他会像当年瓦解満天宗那样,瓦解七阳谷禅宗。”
陈羲忽然想到一件事:“之前大人说,那个在天枢城以元气之箭射我一箭的人可能就是平江王手下负责联络鸦的人,我大概能猜到这个人是谁。”
“是谁?”
“原来満天宗內宗宗主,邱辛安。”
“怪不得。”
雁雨楼微微叹息一声:“其实我早该想到的,邱辛安和虢奴是一丘之貉。平江王要想控制雍州青州,邱辛安是不可或缺之人。没有人比他对青州更熟悉了,所以联络鸦的事平江王交给了他。”
雁雨楼看向陈羲,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満天宗里,到底蔵着什么?”
“我来说吧。”
这时候马车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撩开,阳照大和尚登上马车。雁雨楼见到阳照大和尚的时候笑了笑:“十几年前我说,便是我自己逼死自己也不需要大和尚你来救,想不到却被自己这话打了脸,终究还是你救了我。”
阳照大和尚坐下来,摇了头摇:“你这个性子,我能救你一次未必下次还能救你。”
雁雨楼笑,头摇不语。
“満天宗里,有无尽深渊。”
阳照大和尚看了陈羲一眼:“这件事,终究不是能瞒得住的。当年満天宗的宗主陈尽然担心这件事如果怈露出去,反而会无形之中增加了渊兽的力量,他这样想没错,因为有厉兰封当年的努力和神木大阵,所以他不说也便不说了。不过现在情势有变,一些人为了自己私欲,打算利用无尽深渊。”
雁雨楼见阳照大和尚脸⾊郑重,也变得肃然起来。
阳照大和尚问:“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和你一样纯粹的人…不,比你还要纯粹的人?”
雁雨楼点头:“我信。”
阳照大和尚道:“満天宗原来的內宗宗主陈尽然,就是一个比你还纯粹的人。而満天宗的开创者厉兰封,是一个比陈尽然还要纯粹的人。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大楚的百姓才安逸了几百年。”
…
…
青州
満天宗
陈尽然脸上的疲惫之⾊越来越浓重,这么久以来的厮杀,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会累。他眼睛里带着血丝,也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休息过。正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満天宗的人目前伤亡还不大。
“陈叔叔,你怎么了?”
丁眉看到了陈尽然脸上的担忧。
“最近有些不对劲。”
陈尽然看了丁眉一眼,然后指了指远处:“神木大阵最近这些曰子有些不正常,以前虽然渊兽没有放弃对神木大阵的进攻,但是大阵一直很稳定。可是从几个月前开始,大阵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在向外宣怈。”
丁眉脸⾊一变:“大阵要打开了?”
“应该不会。”
陈尽然摇了头摇:“神木大阵的主体不坏,大阵就不会被破开。不过我怀疑大阵外面有人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和大阵之中取得了一些联系。从上个月开始,渊兽的进攻越来越烈猛,显然是它们也察觉到了什么。”
叶教习往前走了进步,看了一眼远处无尽深渊那边:“宗主,咱们怎么办?”
“反攻。”
陈尽然忽然笃定的说了两个字。
“啊?”
叶教习愣了一下,立刻头摇:“不行,昨夜里无尽深渊中出来一个渊兽王者,实力那么強大,宗主你力战之后将其击杀,到现在也没有来得及恢复修为。如果此时再反攻的话,难保不会出什么差错。”
“我知道。”
陈尽然的脸上虽然有些担忧,但眉宇之间那种自信依然感染着其他人。他就算再累再苦,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失去了斗志。陈羲的⺟亲沐婉碧就站在陈尽然⾝边,看起来她的脸上也是那般的疲惫。
其实从一开始,陈尽然坚持了多久她也坚持了多久。沐婉碧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女子,她只是从来都不会放弃坚守在丈夫⾝边。这么多年,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始终都在陈尽然⾝后。
他在,她就在。
“夫人,你劝劝宗主大人吧。”
叶教习近乎于哀求的看向沐婉碧,而后者却只是淡淡的笑着头摇。她看向陈尽然,知道无论谁说什么都不会让陈尽然改变自己的决定。这么多年,没有谁比她更了解陈尽然。她知道,作为一个妻子,在必要的时候就连自己的担忧和害怕都要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我们一起。”
她说。
陈尽然哈哈大笑,一把搂住沐婉碧的肩膀:“当年我从天枢城杀出来的时候,多少人劝我,只要我肯低头,只要我肯说我错了,就会放过我。但是我为什么要低头?不管面对什么,只要我没错我都不会低头。当年你也是站在我⾝边,说了这四个字…我们一起。”
陈尽然看着妻子,他能懂妻子眼神里的依恋。他知道,自己就是妻子沐婉碧的天。
“我说反攻,是因为现在渊兽的策略似乎开始变了,从一开始的试探到现在的不计代价猛攻,是它们大概已经了解清楚了我们的实力。现在我们突然反攻一次,它们就会重新变得谨慎起来。不需要做太多,我们只需要把出来的渊兽赶回无尽深渊里。”
“尽然兄说的没错,我愿打头阵!”
不远处,大步走过来几个修行者。他们都是被困在这里的各大家族的人,经过这么久的血战之后,他们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早就已经想不起来了。唯独还记得的,就是应该团结,只有团结才能在渊兽的围攻下活下去。
“那好!”
陈尽然一把将揷在地上的血烈长枪菗出来,眼神凛冽:“便打他们一个摧枯拉朽。”
…
…
无尽深渊
“我是谁?”
他问。
“你是我们的王。”
渊兽回答。
“王?”
年轻男人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当他眼神扫过的时候,那些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渊兽,不管有多強大,都谦卑的单膝跪倒下来。它们看起来十分的挚诚,在恭敬的参拜自己的王者。所以年轻男人有些疑惑也有些自豪,他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我的名字是什么?”
他问。
如果他的朋友此时在他⾝边,一定会急切的告诉他,你叫唐古,你是一个人,不是什么渊兽更不是什么渊兽的王者!可惜,自从他被抓紧无尽深渊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一个人。他的记忆已经被抹除,他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在这无尽深渊之中,又模糊的觉得自己曾经到过外面的世界。
“您的名字,叫做幽。”
一头看起来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的老⻳回答,这头老⻳看着唐古的时候,眼神那么的明亮,就好像看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不,比看到珍宝还要明亮。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幽?”
唐古微微皱眉:“这是我的名字?”
“是的,这是您的名字。您叫做幽,是这无尽深渊的主宰。我们都是您的臣民,我们称您为无尽幽王。您的话,在这里就是旨意。不管您说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的遵从。如果有谁胆敢违背您的旨意,那就是整个无尽深渊的敌人。您的手指向哪儿,我们的军队就会攻向哪儿?”
“如果您愿意,您甚至可以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而不仅仅是无尽深渊。”
唐古似乎很満意这样的回答,他的眼睛里有一阵黑⾊的光芒闪过。
“你是说,我说什么你们都会无条件的遵从?”
唐古坐在大巨的座椅上,俯⾝问了一句。
“是的。”
老⻳回答。
唐古琊魅的一笑:“那么你死给我看看?”
老⻳一愣,似乎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唐古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它仅仅是沉默了片刻之后,便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它转⾝看向那些围着的渊兽,语气之中似乎没有一点伤感:“那一天我看不到了,但是你们都会看到。记住,无尽幽王的话没有人可以反对,你们都给我记住,直到…直到那一天到来!”
老⻳眼睛猛的睁圆,他自断生元而死。
唐古哈哈大笑,一脸的妖琊:“有的意思…有点意思…好,很好。我是幽,我是无尽幽王。”
他站起来,张开双臂:“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渊兽们拜伏在地:“自由!”
幽看向无尽深渊外面,冷冷的笑了笑:“那好,我就带着你们去夺取自由。这个世界,是无尽幽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