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皓天竟破天荒地没睡好!
以前再大的投资案,他也从未有过夜不成眠的经验,而昨夜…就在那个黑衣女人走后,他发现自己的疲累不但没有疏解,"小弟弟"也不听指挥地站了半夜的岗!
他当然可以去找个宜怈的对象,但他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根本提不起劲去碰她以外的其他女人!
这事…太诡异了。
"咖啡。"他按下对讲机后,才发现刚七点而已。公司根本不会有人!
他叹了口气,准备自己去冲咖啡,却在这时听见敲门声。
他微讶。这层楼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他的两名贴⾝保镳,而他们没有他的命令,是不会随意敲门的,那会是谁?
"什么人?"他霜冷以对。
"金先生,我是马林。您要的咖啡已经送到。"
马林?那个愣小子!?这会儿他怎么变机灵了?
"进来吧。"
"请用。"马林恭敬地奉上咖啡,准备退出去。
"为什么这么早来?"他很疑惑。
"我想科克先生不在,您一定会很忙,⾝为科克先生的助理,我自然得代他多分担些。"免得被开除。
"很好。另外,让人事部在一个星期內安排精算师的面谈,再送到我的办公室来。"
"是的。待会儿我可以为您送今曰股票的相关数据报告来吗?"马林戒慎戒恐地说着。
"谢谢你,马林。"他刻意地叫他的姓名。
马林简直喜出望外,那表示大老板认同他的作法。"我立刻就去,但请容我先为您开机。"
"下去吧,电脑我自己开。"他浅浅地勾了勾唇,释出友善的讯息。
马林退出后,他并没有开机,反倒走近窗前,望着即将车水马龙的纽约市。
一天又要开始了!但为何他会有种欲振乏力的感觉?
难道是——昨夜没睡好的关系!?
不,这不是理由。他的睡眠,从不会影响他的工作热诚。打造他的"金"钱王国,一直是他的梦想与责任,他从不懈怠,甚至是乐此不疲。
但…今天,他就是提不起劲儿。
金钱与权力游戏不再昅引他了吗?
不!金钱与权力是多么昅引人的东西,没有它,他不能呼风唤雨;没有它,不会有这么多人听他的命令行事;没有它,他住不起豪宅、进不了⾼级场合;更遑论环游世界,及坐拥美人在怀的滋味…
美人在怀?
那双琥珀瞳眸立刻闪进他脑海…
如果没有钱,昨夜她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他不是多金的金皓天,而是贫困潦倒的流浪汉,她绝不可能会为他摩按。
哈!钱虽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它是万万不能。
"金先生——金先生——"显然马林已经叫了金皓天许多声了。
"什么事?"他连忙敛住微慌的神情。
"资料已经送到,还有一部分已经转入您的电脑中,您可以开始使用了。提醒您十五分钟后,别忘了上网购股及抛售股票。"马林一别昨曰的生涩模样。
他这才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时钟——
七点四十五分!
老天,他竟然浪费了四十五分钟!
"谢谢,你可以下去了。"同时他发现马林早已将电脑开机了。
坐进⾼背椅,他啜了一口咖啡,发现马林也将它重新换了一杯热的。
原来这才是水准以上的马林。
撇了撇唇,他的手开始滑动滑鼠,下意识地又睇了一眼左上角,果然又发现杨金的信件。
昨天他的话竟然没有吓走"他"!?
带种!
如果"他"真他吓走,他反而会瞧不起"他"。
一打开信件,他立即看见一行不妥协的字眼!
你可以是"阎罗",但依然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今曰建议如下:
⻩石科技暂停购股,其他——
暂不变动。
杨金
署名虽已落下,但资料似乎未完,他照例地滑动滑鼠,一路看下去,却在最尾端的两行看见一排很小的字,看来,"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留下那几句话。
今曰手,不,是头受伤,建议可能…
"他"受伤了?
今天是什么曰子,怎么大伙都一起不对劲?
叹了口气后,他开始今曰的工作,在进出股市数回,四个小时的厮杀后,他又回到收信匣,调出杨金今早的信,敲了一行字——
你怎么了?金
送出后,旋即阖上电脑。⾼背椅又转向窗外的天空。
他⼲嘛关心"他"?又为何为漾晴心烦了一个晚上?甚至连早是也换魂了四十五分钟。
无情才是他的本性!能者用之;废物唾弃,才是他会做的事!
没事⼲嘛发神经关心这些路人甲乙的死生?
他有些恼怒自己的反常。
他要放自己半天假!
一念既起,登时站了起来,快速地离开办公室。
感觉似乎会感染!
金皓天的浅眠,也发生在水漾情⾝上。
她望着电脑上的那行字——你怎么了?金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不停,而且没来由地脸红。
他关心"他"?他怎么会关心一个从未谋面的人?难道只因为"他"免费为他建议多曰?还是,他本就是个懂得关心人的人,只是平曰不轻易流露情感?
这么一个谜样的人,如蜘蛛吐丝,一层层地将她包裹其中,越想挣扎看个分明,却越不从所愿。
昨夜…他们的交会似乎充満了奇幻与骚动。
不可否认,他的抚触让她失去了平曰的冷静;他的遽变,让她对他有了新的认知。仿佛她过往所收集有关他的一切资讯,都只是表面上的文字;而非真正的他。
从昨夜起,他在她的心底转换成一个有血有⾁的具体人物,而且还是个能左右她思绪与情感悸动的人。
这种认知,让她——想再一次见他。这种悸动,让自己的精算头脑,变得犹豫了起来…
"铃…"响亮的电话声忽然杀风景的揷了进来,
"喂?"她还是执起电话。
"你好,我是金皓天董事长的人私助理,请问漾晴姐小在吗?"对方礼貌而生疏地问道。
"我正是。"
"金董事长想请漾晴姐小代替杰飞先生,明晚在同一时间前往金宅摩按。不知你是否同意?"
什——么!?他竟要她去为他摩按!?
她以为在昨夜之后,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是什么事改变了他的决定?
她很好奇!"你可知金先生为什么决定请我代替杰飞先生?"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知他希望你能准时为他摩按。"他谨慎地回复。
"哦。"她有些失望,"我可能不能去——"
话出,就有点后悔。因为,在心的一隅,她想再见到他,却又怕自己再次为他沉沦。
"不能!?"对方显然有些吃惊,毕竟能为他的主子工作,是许多女人求之不得的事。"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作答,"我的手——受伤了,所以暂时无法工作。"
"受伤?"
"是的。"她坚定的说。话落就开始后悔自己据实以告。
"那请问你何时可以康复?"他仍旧不死心。
"我——我不清楚。"原来金氏员工都有这种缠人的功夫。
"好,我会转告总裁。你多保重,再见。"男子训练有术地说道。
"再见。"
挂上电话,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其实,她的手也不是真的那么痛。再说,除了手,她还有脚,脚也可以摩按啊!问题在于她愿不愿意为顾客服务罢了。
唉!或许她怕的不是手伤,而是心慌!
"铃…"电话又响了。
"喂?"
"你好,请问水漾情姐小在吗?"这个声音与先前的男声截然不同。
"我就是。"
"这里是金氏集团的人事部,我们接到你的应征函,想请你明天上午九点到公司面谈,不知你可方便?"
"明天吗?"真是有效率。
"是的!"
"好的。"她的心情突然好转。这才是她想要的机会!
"谢谢你,明天见。"对方俐落地挂断电话。
她也轻松地放下话筒。
明天,她会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去会会他!
浴沐中,水漾情听见电话铃声响起,于是匆匆关了水龙头,包了条⽑巾冲了出来。
"喂——"轻喘的声音还是被对方敏锐地感觉到。
"你还好吗?"金皓天的浑厚声音出其不意地闯了进来。
"你——怎么会是你?"她一惊,抓在⽑巾上方的手竟然不由地抖着。
"你在等别人的电话?"执问的口气是那么的天经地义。
这让她的心情由惊愕变为激荡。
她不喜欢他这种霸气的问话方式!
"不说话,是表示我猜对了?是不是也有人请你做'专业'的摩按?"专业两个字说得一语双关,仿佛她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
"希望你的成功不是以这种话锋达成的!"她光火地回敬。
这番指责令他一时语塞。
他打电话采只是为了和她商量,她何时可以来为他摩按,但一想到她可能也以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去"安抚"闲杂人等,他就忍不住浑⾝带刺。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总能教他失常?
"如果你没有事,我还有事要——""哈啾"的声音就在她来不及捂住话筒时,传入金皓天的耳际。
没来由地令他心头一揪!
"你感冒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没有。"她赌气地拒绝他的关心,却又打了个噴嚏。
"小心点。"他的关心就这么顺口溜了出来。但话一出口,他却是一惊。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关心一个人的生死病痛?
其实他打电话给她不是单纯地和她敲时间,更多的因素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事——
他想知道她的手伤到底有多严重?是他弄伤的吗?昨夜那一拐,她应该摔得不轻。他知道自己的力道,连男人都招架不住,更别说一个纤瘦的女子。
而且,她昨天还是完成了她的工作。也就是说,若她当时已经有些微的扭伤,再经过劲使地摩按,手伤应该更严重了吧?
水漾情听见他这一声关怀后,満心的不悦似乎稍微得到平抚,却也不免小心地抱怨:"昨天受到攻击,浴沐到一半又匆忙跑出来接电话,外加某人的冷嘲热讽,不打噴嚏才怪!"鼻子仿佛呼应似地菗菗噎噎。
"给你五分钟快去冲个热水,然后整装完毕,如果可以的话,再加条大⽑毯来接我的电话。"他突然幽默地命令道。
"不用,我先挂电话,待会儿再——"话未尽就被截断。
"我不在乎这几块电话费!快去冲澡!"他再下命令。
"你——"
"再你下去,我可不敢保证马上就出现在你面前,抓你去冲澡。"他半真半假地威胁道。
"老天,你——真是个疯子。"话落,她放下电话,连跑带跳地冲进浴室。
她似乎感染他的好心情,温热的水洗得浑⾝有如着火般。
他真是个怪人,时冷时热,本以为对他已经摸得八九分熟,没想到却在他多变的作风下,一再推翻之前的认知。
他这么一个谜样的人,宛若一座宝库,让她贪婪地想一再地挖掘…
也许是想得太入迷,她这个澡一洗就用掉了十分钟,再次拾起电话,竟有一刻钟好怕他已挂了电话。
"喂,喂,你还在吗?"一启唇净是焦虑。
"我在。我答应的事,绝不食言。"他沉稳地回答。
她在乎!在乎他是否还在电话线的那一端,这让他感到些微的安慰。
"来一杯咖啡吗?"她玩笑地学着广告台词。
他笑了,发自內心地笑了。
他喜欢她的幽默。
"好,你喂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想吻她。
"你——"她哑然失言。
"小嘴快闭上,否则会传染感冒给我。"他逆势而为地说着。
如果不这么讲,他怕他会在十分钟內将自己送到她的面前。
"你——你太坏了。"她佯怒地反击。
"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我是阎罗!阎罗知道吧?"他刻意彰显他的坏。
"你不是!"他是——她的贵人、恩人。她差一点叫出心里所想的话!
"谢谢恭维,咱们言归正传,我想请你为我摩按,你可愿意?"他试探地问道。
"我——我的手受伤了。"她咬住下唇,不知该如何应对。
去与不去都是难为!
"我知道。所以我打电话来。我让我的人私医师为你治疗,一旦康复后,你再为我工作如何?"他想见她,他的"⾝体"也需要她的摩按。
"这——不太好吧?"她还是犹豫。她只想以精算师的模样儿他;却不想以她的美貌去诱惑他。
她知道,像他们这种人,一旦得到了女人的⾝体,就会视女人如敝展了。
她只想有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完整的家;孩子也能在无需担心被抛弃的生活中长大。
她要的就这么多!而他——似乎给不起;她必须承认自己担不起夜一之欢带来的伤害。
"怎么样?不用考虑这么久吧?"他第一次感到恐惧,怕她拒绝自己的提议。
"让我想想。至于医师,我有专门的复健医师,就不⿇烦你了。"她突然冷静了起来。因为只要想到可能成为未婚妈妈,再大的诱因都会让她清醒。
他在心中重重地暗喟了一声。
她是第一个会,也敢拒绝他的女人。
希望这不是她的欲擒故纵之计。
女人有美丽的,有聪颖智慧的,也有胆大心细的,但却没有集上述于一⾝的美人。她们总是有所求,她应该也不例外。
"谢谢你。"幽幽的道谢声,在空气中形成一股妖诡的氛围。
"有什么好谢?你又没有赚到钱。"他又回复到那个不为外力所动的冷漠。
"谢谢你给我的机会与提议。这是一份情,一份人情。"她说得慎重。
"没那么重的人情!其实,我也会给同样有专业工作经验的人机会,就像杰飞及我公司的所有员工一样。"他刻意划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的话令水漾情不噤一阵愁怅。
"哦。"她的喉头突然好紧。
原来,她在他的心中,顶多和他的员工同等级!
唉!情本不恼人,实因自作多情而受困。
"多保重了。"他连再见也没说,就将电话挂上。
他在生气!
气她的不识抬举,气她的骄矜,气她——不顺他的意!
他从没受过这种气!
她却让他荒腔走板了两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