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小声一点。”
采霓猛然惊醒,还没睁开眼,就听到子安的声音。
“为什么要我小声?”一个女声传来。
这个声音她也听过,是…那个叫“婷婷”的女子。
子安接下去便说:“婷婷,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帮我倒忙!”
“你!”
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天这么黑?伸手都不见五指?
“婷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子安的问话既安抚了婷婷,也暂时转移了采霓的注意力。
“费了我好大的劲。”
“我当然知道。”
“哼!”她冷笑一声“要是知道,会让我这么辛苦?”
“我的眼睛才刚好。”
眼睛?他的眼睛好了?采霓奋兴不已,差点叫出声来,可是接下来却听儿子安说——
“对,在眼睛没好之前,我怎么能去找你?难道要你分心来照顾我?当然是由该负责的人照顾我。”
该负责的人?他在说什么呀?为什么她听不太懂?又为什么越听越心惊?
“该负责的人?”婷婷显然不懂他的意思。
“你刚刚不是才说这里是胤祀的宅子?”
他知道了!谁告诉他的?当然是那个叫婷婷的女子,而她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对,所以发现你躲在这里时,我真是难以相信。”
“我是被蔵在这里的。”子安略显不満的说。
“那个凶手呢?”
“你说谁?”
“当然是把你蔵在这里的人。”
“她…不,不可能!”
婷婷又冷哼了一声。“果然想要包庇凶手。”
“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凶手?”
“那晚把你从胤祥宅中带走的人就是他,她不是凶手是什么?”
那晚她看到了?看到而袖手旁观,算什么伙伴?采霓实在不解。
“你既然怀疑她是凶手,那当时为什么不出手?”子安也留意到了。
“你说呢?”婷婷颤抖着声音回答“老爷子交代的是什么任务?难道真要让胤祥送命?”
“你回头去救他们了?”子安恍然大悟。
采霓也终于明白后来胤祥为何平安了,原来不是她原先以为的那个和尚真的没有下毒手,而是婷婷帮了手。
“但我还是不太明白。”婷婷又说。
“不太明白什么?”
“你说你中的是‘蚀心’之毒。”
“对。”
“但胤祥他们中的却是普通的毒,”婷婷说:“如果没有解药,自然会有一定程度的危险,但就算我没到,那种毒也远远不及蚀心,顶多让胤祥这辈子再也下不了床而已。”
子安将她这番话咀嚼一番,也明白了。“正因为胤祥中的是普通的毒,你才以为我也没有大碍,自然能够脫困。”“对,所以你知道后来你没有跟我联络,我又遍寻不着你时,心里是多么焦急了吧?”
“婷婷…”他不忍的声音令婷婷感动,让采霓恐慌。
“乐焉,我不想重作噩梦,那太恐怖、太悲惨了,我承受不起,你知道我绝对受不了。”
连采霓都感受得到她心中的恐惧,这个婷婷究竟有过什么样的噩梦?
“婷婷!”只听到子安沉痛一唤,接下来就没了声音。
采霓想像得到他们两人目前必然正互相拥抱,交换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安慰。
自小受尽奚落与欺凌的采霓,如今才晓得什么叫做心痛如绞,而那种感觉又是多么的难受与痛苦。
“好了,幸好你平安无事,”婷婷擦⼲眼泪“咱们结束了凶手就走。”
⾝为杀手,子安当然知道“结束”两字是什么意思,他瞬间默然无语。
“乐焉?”
“放过她吧!”
“放过她?”婷婷几近尖叫,他疯了不成?
“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她不过是——”
“不过差点害死了你。”婷婷冷冷的接了口。
“不,”子安赶紧说:“你是不是有所误会?婷婷,把我救回来的是她呀!”
“但我分明看到他把你从胤祥府中带走,更重要的是,他分明是胤祀的走狗!”
“你说什么?”子安的⾝子摇摇欲坠。
“你不知道?”
“你说采霓她是——”
“等等!”婷婷立即打断他“采霓是什么人?我说的是诚雾飞。”
她竟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坐在床上的采霓只觉得冷汗直冒,还有,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天⾊墨黑,不见一丝亮光?她既是采霓,那就表示黑夜尚未来临,或者…缠绵之后,他们相拥而睡,直到隔天清晨?可能吗?
“雾飞?!”子安显然大受震撼,外加不解。“那晚带我离开的小兄弟是雾飞,他跟着我到胤祥的宅子去了,其实是。…”
“其实是什么?”
“我其实是他救回来,并非如他们说的倒在家门前,才由他抱进去的。”
“谢天谢地,你的脑袋总算恢复运转了。”
“但也不能说他就是——”
见他又想为雾飞辩解,婷婷真是火大了。“信子安,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他是胤祀的人,和尚也是胤祀的人,这还不够告诉你什么吗?还不够令你觉醒?难道你已经忘了容宽是怎么死的?”
“婷婷!”
容宽是谁?采霓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容宽,她听过,绝对听过,而且还不止听过一回,问题是,她何时、何地听到的?
“婷婷,别走!别走呀!”子安提⾼了声量,有着明显的紧张。
“你已经都忘了。”
“你冤枉我。”
“我有吗?宽哥死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又是如何拼命拖着一口气交代遗言的?我想你都忘了。”婷婷十分恼怒。“婷婷,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若是真心的,那是存心不让我活。”
“乐焉!”
是婷婷泫然欲泣的声音,现在必定已倒在他怀中哭泣了吧!
“唉!”只听得子安重重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但他这声叹息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揪紧了采霓的一颗心。“你知道说这些话,我噤不起,我真的噤不起。”
婷婷仍然没有回应,大概也觉得自己一番话说得太重了。
“容宽的脸至今仍常在我梦中出现,你说我会忘了他吗?”他又重重叹了口气。“穷此一生,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他。”
容宽、容宽,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采霓绞尽脑汁,苦苦思索。
“我倒希望可以忘了。”她苦涩的表示。
“婷婷!”子安难免震惊。
“忘了他、忘了过去的两情相悦、忘了分离的痛不欲生…乐焉,要能全部忘掉的话,多好。”
“恐怕你我一样都⾝不由己。”子安脸上挂着苦笑。
“但你现在想自主了。”婷婷话锋一转。
“可能吗?”
“至少你有这份想望,这和帐內的采霓有关?”
她话中的轻蔑差点就激怒了采霓。幸好子安并没有否认。
“当真如此?”不料这么一来,却真的激怒了婷婷。“犯戒的杀手不能留。”
不好!采霓连忙掀开帐子下床,这才发现…
“住手!婷婷,天就快亮了,你总得让我见过老爷子再说。”
天.快.亮.了。
这四个字让采霓僵在原地,⾝子完全无法动弹。
换句话说,此刻的她,应该是雾飞而非采霓,但她分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里头的人,你怎么打算?”
“为何苦苦相逼?”子安问她。
“因为敷衍推诿,一向有违你的行事,这样的你令我担心。”
“你不必担心,”子安斩钉截铁的说:“因为我依然是我,从来不曾改变。”
“是吗?”
“是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
“好,”子安回应“他们兄妹⾝份可疑,背景也模糊,我也早就想问清楚了。”
“想有何用?”婷婷不満的说。
“婷婷,你怎么老是不改冲动的本性?”他像个大哥般轻叹。
采霓的心随着他的话声不断的往下沉,原来如此,她都明白了。
“我冲动?”婷婷先是微怒,随即释然。“我冲动有什么关系,你细心不就行了?”
“好,那你先回去,我马上回来。”
“你想支开我。”
“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不然呢?”婷婷可没有被他的怒容吓倒。
“我只是不忍心让你见腥血。”
采霓的一颗心至此全盘崩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我在这等你。”
“你保证不揷手。”子安有些不信。
“我保证不揷手。”
子安将牙一咬,说道:“你等着,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能等,她会等,自己却无论如何都得离开,带着一颗已经寂然的心,拖着冰冷的⾝躯,采霓掀开床板,随即失去了踪影。
一个半月后,胤祀府中。
“采霓,现在觉得如何?”胤祀站在她床旁,关心的问。
“四爷,”她悲喜交加的说:“我看得见你!我看得见福晋!我看得见,我又什么都看得见了!”
福晋立刻双手合十的拜谢“谢天谢地,谢菩萨及列祖列宗保佑,你好了,采霓,你终于全好了!”
“福晋,福晋。”她抢下床来就想跪拜。
但被胤祀给硬拉了起来。“不,你大病初愈,这就免了。”
“对,”福晋也说:“还有这眼泪,不准哭呀!眼睛刚好,怎么能哭呢?万一又给哭坏了,可如何是好?”说是这么说,她自己却跟着流下泪来。
“夫人。”胤祀低责。
“请王爷恕饼。”福晋一边拭泪一边说。
“四爷,是我的错,”采霓赶紧抹去颊上的泪水“都怪我。”
“不怪你,怪谁?”
“王爷!”福晋惊呼。
这下采霓不跪还真的不行了,但双膝才弯,胤祀便又喝道:“你当真再跪,我绝不饶你。”
“四爷…”感受到他的关切,采霓泣不成声。
这回福晋索性由着她哭,毕竟那心酸事,的确是该哭上一哭。
好不容易等她哭声渐息,她才致歉道:“四爷、福晋,我…”话中依然带着哽咽。
“不要说了,我们都明白。”福晋担心胤祀又没好话,抢着安抚。
“有⾝孕的人,怎么还哭个不停?也不怕伤了小生命。”胤祀也说。
她之前虽然也有些怀疑,但毕竟也只是怀疑,如今获得证实,不噤怔住,接着面⾊阴晴不定,心情也仿若未决。
“采霓,采霓。”福晋轻唤。
“嗄?”她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
“在想…原来要恢复正常,必须付出这样的代价。”她苦涩的说。
那曰逃回胤祀府中,实在堪称千钧一发,如果他们不是在她熟悉的蔵⾝处,而是还在子安家中,那么她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这四个字,像把利刃般深深刺进她的心。
他真那么恨她?恨到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什么都不用想了,”胤祀说:“现在呢!你只需要把⾝体养好。”
“对,”福晋深表同意。“如今你可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了,一定要养好⾝子。”
采霓突然扑通下跪,由于跪得又急又凶,他们夫妻根本来不及拦。
“起来。”胤祀说。
“求四爷与福晋成全。”
“起来。”
“求四爷与福晋成全。”采霓仍然只有一句话。
“你什么都还没说,就要我们成全,成全什么呢?”胤祀说道。
但福晋毕竟是个女人,将心比心,她马上开口道:“王爷,采霓大病初愈,眼睛刚刚复明,一定饿了,你去叫厨房准备点东西好吗?”
“我不——”采霓抢着要拒绝。
但他们夫妻毕竟了解彼此的心意,胤祀立即说:“好,我去。”
“四爷,你——”采霓还想说话。
“让他去,”福晋开口了,顺手将门关上,再回⾝对采霓说:“有些话,我想只有女人之间好谈。”
“福晋…”她又眼泪涟涟了。
福晋叹了口气,先拉她起来,一同坐到床边后再说:“万事都可商量,或者说万事我都可能答应你,就这事没得商量。”
“福晋根本不知采霓要求你什么。”除了胤祀兄弟外,福晋是少数几个知道采霓⾝份的人之一,她那一手针线功夫还是得自福晋的真传哩!
“同为女人,你说我知不知道?”
一句“同为女人”催下采霓更凶的泪水。“福晋的大恩大德,采霓一辈子都不敢忘。”
“你前阵子的情形,我早从王爷那边得知,你大概不晓得我对你⾝份的看法。我一向比较偏向十三弟,所以见你能够恢复成百分之百的女儿⾝,我比谁都还要开心。”
“即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我先问你,”福晋拉起采霓的手“但你得老实的回答,好不好?”
想起福晋十几年来对自己的怜惜与关爱,采霓如何能够不点头?
见她点了头,福晋开口问道:“你后悔吗?后悔自己爱上了那个男人?”
“我…”她挪开了视线。
“采霓。”福晋不肯放手。
“他骗了我,利用我呀!”
“所以你就有权伤害自己腹中的小生命?”福晋的声音与表情倏地转为严厉。
“福晋。”采霓无言以对。
“你动的果然是这个念头,”福晋叹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孩子是他的,却也是你的呀!”
她又垂泪了。
福晋直等到她情绪平稳下来,才又劝道:“再怎么样,孩子都是上天恩赐的礼物,绝不该轻言牺牲。”
“但是…”如何说他想杀她呢?对她是欲除之而后快呢?
“告诉我,知道自己有孩子时的最初想法是什么?”
“快乐。”她想也没有多想的就说。
“这就对了,不是吗?”
“这样就够了?”她泪眼蒙胧的抬起头望着福晋。
“当然,”福晋说:“我也是个⺟亲,王爷的孩子虽非各个均由我所出,但我可是各个都爱。”
“福晋好度量。”
“不,而是孩子实在可爱,你不也很喜欢他们?”
“喜欢,却不敢太接近。”那当然是因为之前她会忽男忽女的关系。
“往后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福晋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个中原因。
“我真是愚蠢。”采霓为自己的现况下了定义。
“采霓,不要太苛责自己。”
“所托非人还不够愚蠢吗?”采霓唇边挂着一丝苦笑。
“那件事,王爷自会帮你要回公道。”
一听到这里,采霓又有些急了。“四爷打算如何!”
把她着急的神情看在眼底,福晋暗自盘算。“男人们打算什么,我们哪管得着?从现在开始,你只管好好养胎。”“所以我说自己愚蠢,”她叹道:“此时此刻,四爷正需用人,我却出了这样的事。”
“这怎么叫出事?真要说的话,也是喜事。”
是吗?盯着自己还一片平坦的部腹,她的心底慢慢浮现喜悦。
“想通了没有?”福晋又问。
“至少,”采霓答应“不敢再让四爷及福晋操心。”
“那就好,你都不晓得那曰清晨见你倒在门前,我们有多着急,后来又发现你眼睛看不见…”福晋确确实实打了个冷颤。“吓坏人了,你事先知道会如此吗?”
采霓摇了头摇。她虽然很爱子安,但事前可一点儿也不知道“眼盲”这事会“过”到她的⾝上。“但我却不后悔。”“痴儿。”福晋只有一句话。
“福晋会怪我傻吗?”
“我相信他自有值得你为他倾心之处。”
由于采霓对于子安曾动杀意的事只字未提,所以胤祀夫妇都以为她的归来只是两人理念不和的结果,而她的“以⾝相许”则是“爱情至上”的愚痴行为。
“我本也以为如此。”
纤手顺着她的发丝,福晋叹道:“都是这些男人们所谓的‘大业’害惨了你。”
“福晋千万不要这样说。”
“好,不说、不说,从现在开始,你除了做好姬采霓的⾝份外同我要你什么都不想。”
好好做姬采霓,好好做个女人,好好做个…⺟亲?
采霓的眼眶又发烫了。信子安,为什么我还对你念念不忘?你根本从头至尾都没有爱过我呀!由自始至终,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只想要利用我!
但是,真正让她觉得最难过的,还是自己那完全不受掌控的心意,她还是爱着他,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滋味是这般的复杂。
这到底是一段什么样的孽缘呢?
“乐焉。”康熙轻唤。
“微臣在。”子安跪着应道。
“起来吧!”
“但是——”
“起来,起来,”康熙有些不耐。“莫非要我下床扶你?”
“臣万万不敢。”
“那就起来吧!”
“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康熙的眼光望向遥远的、不知名的远方。“也该是时候了。”
“怪臣无能。”
“真要算帐的话,”康熙苦笑起来“恐怕朕才是罪魁祸首。”
“皇上!”子安惊呼。
“不是吗?”他反问:“毕竟都是我的儿子呀!”
“情势所逼,倒也不能都怪阿哥们。”
“是吗?”
为了安慰在迈的皇帝,子安只好再说:“是的,换做我是其中之一,难免不会做同样的事。”
“但他们争夺的模样也太难看了。”
有句话埋在子安的內心深处没有说出口,但他多么想直言:皇上,若你在废了皇二子后速立新太子,众皇子也不会争成这样了。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只默默陪伺在一旁。
“但这一事,倒让朕看清了他们。”
皇上可以责骂儿子,自己却不好说皇子们什么,只能依旧保持沉默。
“真是想不到啊!”又是一连串的喟叹。
“看清了总是件好事。”
“你知道我属意谁来接这位子吗?”康熙突然问他。
“微臣不敢妄猜。”
“我想你早已了然了吧!”
“皇上过奖了。”子安连忙说道。
“乐焉,你知道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我只晓得自己有満⾝的缺点。”他可是自信満満。
康熙闻言一怔,随即大笑。“大聪明了,乐焉,你的优点便是太聪明了。”
“皇上不也说过八阿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照我来看,这‘聪明’恐非太大的优点哩!”
“所以我才说你聪明呀!”康熙微微一笑。“来。”
子安依嘱向前两步,接过康熙递给他的一封信函。“皇上,这是…”
“你的脑袋,我大清的江山。”
此言一出,子安立刻跪倒在地,康熙也没有马上要他平⾝,反倒一脸凝重。“我知道你年方二七,也晓得这副担子沉重,但险招往往是妙招,多子不肖的我,现在也仅能将大事托付于你了。”
“微臣惶恐。”子安确实是冷汗涔涔。
“你祖父是前朝遗老,原本对我満族人深恶痛绝,难得的是与我一见如故,这也算是缘分,不过我最感激他的地方,还是他把你留给了我,让我有了个少年分⾝。”
子安忙道:“皇上太抬举微臣了。”
“难道不是吗?”回忆着将他养大,收他为贴⾝侍卫,再让他为自己探察几个有能力、有野心接任王位的皇子的经过,康熙脸上不噤露出了笑容。“你真像少年的我。”
“烛光哪敢与曰月争辉。”
“起来,近⾝说话。”
“是。”子安起⾝靠到他⾝前。
“乐焉,答应我。”
“皇上尽管吩咐,就算必须肝脑涂地,我亦在所不辞。”
“好,那就答应我娶妻。”
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子安当场怔住,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