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很热,真的很热。
一股炙热的气息随着人群移动,一寸寸不停地往聂风⾝上笼罩。
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拼了老命的挤出大门,望了望门口的招牌,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然后再次拼了命的将自己又塞回们內。
他真的没走错,这里的的确确是他投资开设的doscopub——“晨光”
之前他也曾来视察过“晨光”几次,但情况从没有一次像今天晚上这样令人匪夷所思。
当初他开设“晨光”主要是为了方便和老朋友岳英雄、裴若涵、徐言希小聚时有个地方可去!却没想到“晨光”的营运状况愈来愈好,好到连他这个老板有时都借不到VIP室的档期。
但是,他虽然同意改变“晨光”的经营型态,增加舞池空间,使它成为名副其实的VIP舞厅,可从没有允许手底下的人自动增加营业项目。
不过,很显然的,他的伙计们并没有弄清楚他的意思!
杂吵的人声从聂风进来后一直没停过,他先是觉得很热,继而觉得很吵,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扯松领带。
PUB里的男男女女正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美景,自动将舞池围成一圈圆形。
舞池中有个小舞台,台上,正是这股热源的爆发点。
一双锐利的眼往热源中心点望去,聂风那一百八十七公分⾼的个子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最佳作用,他临⾼眺望,清楚的看见了舞台央中的主角。
挑染成麦金⾊的齐肩直发、背部半luo的黑⾊紧⾝小可爱、超迷你短热裤、纤细的水蛇腰…一名打扮辣火的俏女郎正对着一根铁柱子大跳钢管舞!
聂风眨眨眼,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他原本立意甚美的⾼格调PUB,什么时候竟然沦为钢管女郎的牛⾁秀场?!
聂风斜挑了挑冷冽的双眉,面⾊凝肃起来,他正想转⾝找人来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台上那名钢管女郎恰好转过⾝来,双眼正对上了聂风。
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双深邃迷离的瞳眸。
美丽的星眸对他顽皮地眨了眨,长而翘的睫⽑随着眼波闪动,让聂风突然感到心跳莫名的速加。
钢管女郎不仅大胆的在他的地盘上大跳艳舞,逗挑的舞姿更似故意冲着他而来。
她刻意扭腰、摆臋,还对他勾勾手指头,每一个暧昧的动作,都像在对他有所暗示。
钢管女郎随着音乐节拍忽而舞弄着窈窕⾝躯,忽而夸张的绕着钢管来上一段略带逗挑的舞姿,惹得众人的神经线濒临崩溃边缘,饶是平时自认有点功力的聂风也差点招架不住。
虽然他坦承,眼前的钢管女郎看起来比较有“气质”蔵在浓妆下的脸.应该是张清丽的面容。
但不管如何,⾝为大老板的他,说什么也不能容许自己的店沦落到牛⾁场的地步!
还有,这名钢管女郎不但⾝材苗条轻盈,她的年龄似乎也太“轻”了一点吧。
聂风站得愈久,脸⾊愈铁青,偏偏钢管女郎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愈跳愈起劲。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双犀利的鹰眼从一进门就一直“瞪”着她不放,好像她欠了他上千万赌债不肯还似的,实在很讨人厌耶!
不是她詹幼依特别爱吹⽑求疵,但瞧瞧这男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是PUB的常客,因为,向来不会有人以西装笔挺、道貌岸然、正经八百的模样到舞厅来跳舞。
更不会有人像他一样,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扑克牌脸,活像是到舞厅采监督、捉头摇族的检察官。
最气人的是他盯着她看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很有略侵性。
要不是她非常、非常、非常需要钱,每个月给自己设定的收入目标太大了,若非⾝兼三份工作,哪有可能办到。
今天晚上她可是看在代班费用颇可观,再加上娜娜一再央求,她才愿意硬着头皮下海。
其实,她原本只是这家PUB的女服务生,要不是店经理突然宣布要在今晚来段余兴节目,增加业绩,好跟对面新开的舞厅打擂台,她也不必替生病的好友代班,沾惹这些⿇烦。
她很清楚,当她一⾝⿇辣打扮出场时,男人的眼光是放在什么地方;也很了解,当她使出从前学芭蕾的⾼超舞蹈技巧时,众人惊爆的尖叫声有多激烈,只是…
唉——她也不想引起那么大的骚动啊!但…谁教她这么需要银子呢?
可是,那个有着鹰一般锐利眼神的男人盯着她看的样子,真让人浑⾝不自在,所以,她才会忍不住一直挑衅他,会儿对他抛媚眼,一会儿望着他舔头舌,甚至故意做出昅吮手指头的动作,哼哼,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DJ倏地切换了一首动感舞曲,震天音乐响了起来,突然间,舞池旁的一名男子⾼喊起来“脫!脫!脫!”
他的鼓噪引起众人的附和,一票男人激动的一边拍击手掌,一边齐声⾼呼“脫!脫!脫!脫!”
只不过…
要她脫服衣?门都没有!去哈死吧!
她一边假假的陪笑,⾝躯一边缓缓摆动着,她得想个办法,尽速为自己解围才行。
虽然她可以亮出柔道黑带⾝手来打退这群⾊猪,但她也必须接受被店经理骂,或是因得罪客人而业失的下场,只是业失…唉!那可真是命中她的要害啊!
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能在此时此刻“小不忍而乱大谋”不小心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给“打”跑了。
她转过⾝子,一双漂亮的眼露出贼兮兮的精光,悄悄地移上聂风的臭脸,不其然的看见他的眉头中间皱起了深深的纹路,斜挑的浓眉凝敛成八字形。
瞧他那一脸不认同的表情,这个脸⾊很臭的男人似乎是在场一票臭男人中,惟一一个看起来比较有良心的男人。
她调皮的吐吐头舌,暗暗希望他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她这个已然饿得头昏眼花的小女子计较,因为…她已经决定要拿他当挡箭牌了!
念头一动,她立刻快步走向聂风,趁着他怔愣的当儿,轻轻揪起他颈子上的领带,将他半牵半拖的带到舞台央中。
“喂…”
聂风一时失神,壮硕的体魄竟然敌不过一名小小女子的力道,就这样被拉到了舞台上。
“各位贵宾,你们好,今天是个很特别的夜晚,你们想不想看点特别节目呀?”詹幼依用甜甜嗲嗲,又有些暧昧的语调说。
“呃…喂!”
聂风低低地呼出议抗声,但他低沉的声音全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及欢呼声给庒了过去。
“这位朋友愿意为大家秀一段,当作今晚节目的庒轴。”詹幼依扯起嗓门对着场內所有的人宣告。“你们期不期待?要不要看哪?”
她指向⾝旁的聂风,弯下腰做出一个“请看”的动作。
“辣妹脫衣已经不稀奇了,酷哥跳luo舞绝对更有看头,各位lady,相信你们一定很想看看这位酷哥脫下西装的样子,对不对啊?”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啊!聂风脸上因不悦而一阵青,一阵白。
“喂!等等。”他气急败坏的想说话。
闷了一个晚上都无法出声的女士们终于有机会当家做主了,大家立刻激动的一一附和。
“脫!脫!脫!”
“先生,如果你想要‘脫⾝’,最好把服衣给脫了,否则恐怕你脫不了⾝喔!所以,你就好人做到底,替我‘脫个精光’,怎么样?”詹幼依踮起脚尖,附耳对聂风低语。
随着她的靠近,一抹浓郁的薰衣草花香味窜进聂风的鼻子,让他突然感到心庠难耐,再加上她贴得他那么近,讲话声音甜美嗲气,害他不噤一时失了神。
詹幼依趁他还未回过神,很无辜的对聂风摊摊手,轻轻松松地就把问题丢给他,然后,扯开喉咙对着台下的一堆人头大喊。
“先生,那就有劳你了!”
有没有搞错?!
她竟然要叫他应客人要求,牺牲⾊相大跳钢管舞?!
“喂!”
聂风还来不及阻止,詹幼依就一手扯去他的领带,同时边绕着他挺拔的⾝躯扭腰摆臋起来,甚至动作迅速的替他卸去了西装外套。
“哇——好耶!”
女性们狂疯的尖叫,有人⾼喊安可、有人大做吹口哨状,场面顿时陷入混乱状况。
詹幼依又一个转圜,他白⾊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又被解了开来。
“呀——”
场內的女人瞬间仿佛完全失去理智,连男士们也跟着一起噪动。
聂风皱起眉头看着巧笑倩兮的詹幼依,一个不注意,他那健美的上半⾝便赤luoluo地与众人袒裎相见了。
疯了,疯了,这些人真的疯了!聂风在心里狂吼,今晚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被一个钢管女郎牵着鼻子走,对她的魅力竟毫无招架的能力?
“各位女土们,过不过瘾啊?”
詹幼依开心的继续对着台下的群众大喊“还要不要?”说着,她的手伸向了他的西装裤腰带。
“要——”场面霎时完全失控。
从聂风握紧的双拳,可以知道他的忍耐极限已达最后关头,只差一点山洪就要爆发了!
“该死!”
聂风蓦地捉住詹幼依蠢蠢欲动的小手,阻止她更进一步的亵渎行为。
“经理,这男人是打哪冒出来的?长得还真帅…”
服务生小吴对着聂风肌垒分明的健美胴体露出欣羡崇拜的眼光。
“他…他…”
他是咱们PUB的大老板聂风聂先生啦!店经理吓得全⾝大冒冷汗,只差没当场夺门而出。
而台上卯足了劲想炒热气氛的詹幼依,一边挤出饿到快没力的笑容,一边朝台下望去,目光倏地盯住舞池外的一名客人,只见他正在张大口呑进义大利面条。
詹幼依顿时忘了聂风还半luo着上半⾝,殷殷等待着她的“下一步”;连场內男男女女mCU到最⾼点的吵闹、尖叫声,她也像是全都没听到,只顾一直盯着那盘美味可口的意大利⾁酱面…
就在这时,那名客人状似吃饱的将盘子往前推,并挥手叫服务生过去把盘子收走。
“喂!”詹幼依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叫了出来。
“你——对,就是你!”
那名客人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只知原本热到快烧爆的场子,仿佛窜进一股冷空气,瞬间安静到不行。
“我?”
客人怀疑的指指自己的鼻子。
“对!没错,就是你!”
詹幼依从容不迫的由舞台上走下来,大踏步来到客人面前。
“我?我…我…怎么了?”客人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你!你怎么了!你还敢说?!”
詹幼依很生气,她生平最痛恨人家浪费食物了。
“我…我到底怎么了?”
客人开始有点害怕,他只不过是到PUB吃个宵夜,有做错什么吗?
“你怎么可以浪费食物、暴殄天物,随便吃两口就不吃了?你不知道这样会遭天谴,死后要下地狱吃一整个游泳池的馊水吗?”她双手叉腰,做出茶壶状。
啊?真的吗?不过…那又怎样,⼲她什么事啊?
“我就是喜欢不吃完,你能拿我怎样?”客人抖着声音,死鸭子嘴硬的说。
“不行,你一定要吃完!”詹幼依很坚决。
该死的家伙,他不知道在这种不景气的时候,有很多人穷得想吃都没得吃吗?
像她这个可怜人,想吃却是三餐不济,外加一天三班工作,过度操劳,差点没得过劳死,结果连个⾁包子都没人主动丢给她,他有得吃就该偷笑了,还敢浪费食物!
“吃掉!”她牛脾气发作了。
“不吃!”虽然面前有数百双眼睛全盯着他们看,且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钢管女郎又气势逼人,但,他也很有个性的就是不肯配合。
“好!你不吃,我就帮你吃!”
詹幼依话没说完,一个过肩摔就使了出来,只听到砰的一声,客人被摔个倒栽葱,头正好浸在义大利⾁酱面里,嘴巴外面还垂挂着根面条。
全场屏气凝神,没人敢哈一口气,空气冻结了约三十秒,之后——
“报…快…警报…”客人躺在地上痛得哀哀叫。
詹幼依抬起一双大眼睛,对着众人尴尬的嘿嘿一笑,眼光移向聂风,吐了吐头舌;在他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前,拔腿就跑!
“你…等一下!不要跑!”
他还来不及追,刚刚摘破坏钢管女郎已经穿过人嘲,头也不回的溜了,留下一堆烂摊子和一大串问号。
整个晚上,聂风就像被卷入一场热带风暴中,让強烈狂肆的暴风转呀转的失去了方向,而向来只有他整人的,今天晚上,他却彻彻底底的被整了。
而且,他叫她不要跑,叫她等一下,可她不但没有等一下,不但没有不跑,还狠狠的跑给他追,真是气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