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贞,找我有事?”汪曼瑀才刚回到家不到十分钟,陈莉贞就打电话来找她。
“你在家,那我过去找你。”陈莉贞匆忙挂上电话,让汪曼瑀一头雾水。
没多久,陈莉贞已带了她那小儿子,连袂来到汪曼瑀家中。
“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汪曼瑀拿出饮料递给她,心里开始盘算一下要写的故事章节,反正,陈莉贞每一次来总是说他们家的家务事,她习惯一边听,一边想别的事,才不会浪费时间。
“今天我和我大姐到兴美百货逛街,看到一套…”
汪曼瑀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陈莉贞至少会用十五分钟以上来形容那套服衣,再说上五分钟她们议价情形,外加十分钟在别的精品店所看到同款服衣的价位,最后还是那句老话…
“我们本来要找你一起去的,又怕你在赶稿,电话打了也没人接,所以就算了。”陈莉贞一如以往,如何开始、如何结尾,也没注意到汪曼瑀是否真的注意听她在说话。
“结果,那套服衣还是没买。”汪曼瑀虽没注意听,但也明了了七分。
“太贵了,等换季拍卖时再说吧!其实那套服衣若穿在你⾝上,比穿在我⾝上合适。”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懒得逛街。”汪曼瑀对服衣的价值观和陈莉贞她们差了许多。
“可是,你也不用老是买这种三百九、四百五十元一套的服衣啊!买这些,我宁可买一些价位较⾼、质感好的服衣,然后久久才买那么一套。”陈莉贞又和以往一样,开始帮汪曼瑀洗脑。
“拜托,每次都买那种⾼价位、质感好的服衣,大部分都要⼲洗,那多⿇烦?我很少外出,顶多到菜市场、邮局,穿那么好做什么?”汪曼瑀对这种辩论话题已经很懒得再提,偏偏陈莉贞却乐此不疲“再说,我也不像你,大伯本⾝是开⼲洗店,你自己本⾝又很会洗服衣,我…是没什么本钱穿那种好服衣,还是认清本分,穿那种拍卖套装,一套一仟元整的那种就成了。”
“可…”
看到陈莉贞不苟同的又要和她争论,汪曼瑀立即又道:“好了啦!这种话题我们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哪一次还不是各说各的?再说,我⾝上这套服衣,我若不告诉你只有两百元,你会相信吗?上一次,你不就以为要上仟元?”
一看到陈莉贞又要开口,汪曼瑀手一举要她先听自己把话说完“我的原则以舒适为主,低价位是我最能接受购买的欲望,而且,我宁可以自⾝的气质去提升服衣的价值感!而不是用穿⾼价位的服衣来掩饰自己的耝鄙。”汪曼瑀没好气的访了一大串。
“可是穿那种一套几百元的服衣还要烫,那不是很累?”陈莉贞实在不苟同汪曼瑀的想法。
“拜托,我有电熨斗,我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熨服衣,而且,我喜欢穿挺直的服衣,就像你⾼兴穿一套三、四仟元的服衣炒菜一样,只要你⾼兴就好。”汪曼瑀觉得自己的火气更⾼涨了,如果陈莉贞还不懂得适时要闭嘴的话。
“你生气了?”
“快了,如果你还要继续这话题。”汪曼瑀诚实的道“你来找我就只为了跟我谈服衣的事?”
“还有另外一件事,你知道我们家有分租房间给生学,可是今天有人来租房子,一口气就付了半年的房租。”陈莉贞蹙眉道。
天呀!房间出租和她有什么关系?汪曼瑀简直要哀嚎了,她不得不要求道:“重点!”
“重点?”
“房间出租后的重点。”汪曼瑀咬牙切齿的道,她真的快没耐心了。
“喔!你指的是这个。”陈莉贞这才恍然大悟的道。
“没错。”
“她有问起你喔!像是在打听你的事。”陈莉贞终于说出来找汪曼瑀的重点。
“打听我?为什么?”汪曼瑀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她和我大嫂聊起才知道她在打探,我记得她好像姓…陈。”陈莉贞记起大嫂曾介绍过。
“陈?会是她吗?”汪曼瑀喃喃自语的道。
“看来你知道是什么人了。”看她有警觉性,陈莉贞这才放心“那我回家了,免得出来久了,我婆婆打电话找不到人,届时我又有排头可吃了。”
陈莉贞才刚要带孩子出门,就碰到仇繁定带文仪回家。
“你是…”陈莉贞疑惑的望向仇繁定。
“我就住棒壁。”仇繁定不避讳的道。
“喔!你就是那天刚搬来的那户人家?”陈莉贞又要发挥她敦亲睦邻的⾼超技巧时,看到汪曼瑀指指手表,她才想到时间不多了,丢下一句“下次谈。”她便抱起儿子回家了。
“怎么回事?”陈莉贞异于常人的步伐著实让仇繁定吃了一惊。
“出来太久,怕有人查勤。”汪曼瑀摸摸女儿的头,要她先去洗手,肚子若饿可以先吃些点心。
“老公?”仇繁定如此清测,看汪曼瑀头摇又讦异的问:“不然是谁?”
“是她婆婆。”汪曼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没看过有男人好奇心这么重的。
“婆婆查勤这倒是很少听闻,这也算是关心吗?”
“你说是就是吧!”汪曼瑀想了想,还是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出“陈姐小好像决定暂时住在这里。”
“这里?”仇繁定指撞这房子,不认为汪曼瑀会让陈玉琪打搅其隐私。
“她是暂时租屋,一次就付了半年的租金,看来她是跟你耗上了。”
“跟我们耗上。”仇繁定笑得好不得意。
“我们?她的目标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汪曼瑀缓步走向厨房,将事先准备好的点心从冰箱拿出来“要吃一点吗?”
看汪曼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仇繁定想,她不是忘了当初的约定,就是选择忽视它,既然如此,他当然有必要、也有义务必须提醒她。
“我来。”仇繁定接过切著蛋糕的工作,一脸谨慎的模样“你应该也是她的目标之一,而且她想对付你的欲望会胜于我,别不相信!她既然倒追我多年都没成果,现在又多了一位你,还有可爱的女儿文仪,你想目标该设定在谁⾝上?”
汪曼瑀接过蛋糕,看都不看他一眼,呼唤文仪过来吃蛋糕,随即躲进书房。
“你惹妈妈生气了吗?”文仪用手支著下颔,好奇的问。
“妈妈生气就会到书房吗?”仇繁定反问文仪。
“书房算是妈妈的工作室,也是妈妈寻求平静的地方。”文仪边吃蛋糕边说“平常这时间妈妈很少进书房工作的,所以一定是叔叔惹妈妈生气了。”
“那怎么办呢?”仇繁定谨慎的问,他并不认为文仪会知道,不过问问也无妨。
“可以等妈妈气消,也可以先逗她笑,不过…”文仪苦恼的看着仇繁定。
“不过怎么样?”
“妈妈每次一生气都会气很久喔!”文仪同情的看着仇繁定“爸爸每次一生气,妈妈就跟他冷战,可是常常妈妈还在生气,爸爸早就忘了妈妈为什么生气,或是他做了什么事惹妈妈生气。”
仇繁定愣了愣,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或说错了什么话惹汪曼瑀生气,不过若根据文仪的说辞,自己该是惹她生气了才是。
“叔叔,点心我吃完了,我要去写功课了。”文仪乖巧的将吃完蛋糕的盘子,与喝完果汁的杯子拿到厨房放好,经过仇繁定⾝旁时,还好心提醒他道:“叔叔,做错事要勇于认错,这是老师说的。”
“如果…如果叔叔不知道哪里做错了,那该怎么办?”仇繁定假设性的语气换来文仪的叹息与无奈,此时的她哪像是七足岁的小女孩。
“为什么男人都耝心得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文仪一脸苦瓜样。
“呃。”仇繁定愣在原地,七足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子的话来吗?“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学校?电视?妈妈?”
“都不对,我会听呀!是小泵姑。”文仪得意的走进主卧室,在那里妈妈帮她另辟一个阅读区,而她也向来都是在那里写功课。
仇繁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一个小女孩教训自己,而无法反驳。
想了想,仇繁定还是敲了敲书房的门,至少文仪有一点说对了,他向来勇于认错,如果他真有错的话。
“有事?”前来开门的汪曼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应。
“我可以和你谈一谈吗?”仇繁定指指书房,希望在那里面和她谈。
汪曼瑀没有回答,只是率先往书房內走。书房內还有一张贵妃椅与法国似的舒适沙发,都是轻松舒适的表现,尤其是贵妃椅正对著窗台,窗外景⾊一目了然。
仇繁定没选择的坐在沙发上,汪曼瑀并未说什么,只觑了他一眼,就自在的在贵妃椅上半躺著。
“说。”汪曼瑀凝视窗外,只轻声命令。
“我惹你生气了吗?”仇繁定的话一出,连自己都觉得好蠢。
汪曼瑀只是回头一望,旋又回首继续凝视窗外。
“是…是文仪说你从来不在这时间进书房工作,除非是生气了,而且,文仪还问我‘为什么男人都耝心得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错在哪里,也只能虚心求教了。”
“你连一个小娃儿的话都信?”汪曼瑀头也不回的反问。
“她比我了解你。”仇繁定道。
“我生气与否重要吗?”汪曼瑀终于回视仇繁定,脸上依然毫无情绪。
“对我而言很重要,我既不想当个惹人厌烦的家伙,更不想当个耝心的男人,尤其在伤害人时还不自知。”仇繁定恳切的道。
“很多人在伤害人时不都是无心的吗?我想世界上的人好人居多,所以无心之过也较多,苛责与否似乎就不重要了。”汪曼瑀冷漠道,她不相信他会如此在意自己的过错。
“那是别人。”
“你是说你是特别的?”汪曼瑀挑眉睨视的问。
“我是凡人,我也会犯错,只不过我希望能弥补自己的错误。”仇繁定在她的目光中只感到惭颜渺小,向来自信満満的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卑微的。
“很好,你有一个想要弥补的心,也算是优点吧!”汪曼瑀不置一辞的看着仇繁定,眼神闪过一抹轻视,快到让人以为看错了。
偏偏仇繁定的眼力好到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蹙眉道:“你不相信我?是只对我如此,还是对每个人都如此?”
“我可以因为别人信任你而为别人信任你,我却不希望你相信我,而你最好也别相信我。”汪曼瑀依然半躺,口气不愠不火,仿佛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为什么?”仇繁定不得不想,她该不是被骗怕了吧!
“又想了解我?”汪曼瑀这次丝毫不掩轻视的笑容,睨视他道“你刚是不是在想,我这么不信任人,八成是被骗怕了?这么想也没错,换另一个角度来看,是我聪明了一点,成长了吧!”
“你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觉得不公平吗?”仇繁定不服气的反驳。
“不公平?”汪曼瑀又笑了,只不过笑得有些悲凄“每被骗一次,我就少相信一部分的人,经年累积下才有这种成绩,你能说我不公平?”
仇繁定微怔的看着汪曼瑀走到书桌前,从书桌上的烟盒取出一根烟点上,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汪曼瑀菗烟。
“刚刚你所遇见的是陈莉贞,我来⾼雄四年,是近两年才和她熟一些,她很会交朋友,只要交谈一次,她就可以把你列为相识甚熟的朋友。
“听她说多了她婆家的是是非非,有时,我也会把自己的牢騒倾诉于她,可是,某一天,当我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我只告诉她的事,我很讶异也很生气,更有些不知所措。
“事后我想了想,我能怪她吗?我在告诉她的同时,并没有限定她这是彼此人私的谈话,当我把自己的牢騒说出的同时,也等于把自己的隐私摊在别人面前。从那时候起,我知道我不该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全数道说,这才是保护自己的方式。”
“那也只是她而已。”仇繁定暗自告诉自己,下次千万别和陈莉贞谈到自己。
“这是近两年的体认,两年前的我,一直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有个完整健全的家,至少一家三人快乐无郁,可是这个希望从我结婚起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实现,我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俊贤,结果,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我甚至发现婆家的那些亲戚,只有在有求于我时才会想到我,说穿了,他们也只是利用我。
“而这一部分的人又是我所不能信任的,只愿有难同当,而且最好是我替他们当,有福则是自己享。而欺骗我最多的,却是想和我共度一生的丈夫,这部分的冲击力又如何?”汪曼瑀狠狠昅了几口烟,总算有些情绪反应激烈。
“这还是你所碰到的人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怎么…”
“还不死心!”汪曼瑀轻敲书桌,心想自己该不该再说些心中世界与想法。
“只要你信任我。”仇繁定奢望的祈求,明知汪曼瑀根本不当一回事。
“好!刚刚是别人让我不信任他们,现在说说另外一部分。”汪曼瑀将烟熄掉,马上又点了另一根烟“我的朋友分很多种,像陈莉贞顶多是谈些琐事,终究对我没什么利害关系。可是我的另一种朋友,是交来谈心情、谈文学、谈生活经验、谈各种话题,对我重要的程度和我的家人并无不同,可贵的是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依然相亲相依。可是当我知道自己替他惹了大⿇烦时,我烦恼、懊恼、自责,我想断了这深厚的友谊,虽然心疼,但是我觉得有必要。”
“他责怪你吗?”仇繁定臆测的道。
“就是因为没有任何责怪、辱骂,所以更让我觉得对不起他,我没有把握自己还会闲下什么祸,替他招来什么样的⿇烦,这样子你懂了吗?我连自己都无法信任,教我如何去信任别人,甚至是你。”汪曼瑀说完,只觉得浑⾝像要虚脫了般。
“我…”
汪曼瑀打断仇繁定想说的话,迳自抢言“说实话,你要求帮忙请走陈玉琪这事,请你记住,我是不值得你信任的,聪明的话,就该自己想另一个较可靠的办法。”
“你刚刚是在生气,不过气的是你自己,因为你没有把握能完成它。”仇繁定说完这个结论,连自己都吓一跳,只能瞠目结舌的望向她。
“你有这种认知最好。”汪曼瑀再次走到窗前,无言的凝望窗外。
“如果你有心,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仇繁定好意的替她打气,却换来汪曼瑀的怏怏不乐,黯然欲绝的相向。
“够了!为了这句话,我苦苦维持这段婚姻;为了这句话,我背负了多少责任;为了这句话,傻傻的劳心劳力终无所成,现在我好不容易才甩掉这句话,你居然又想加诸在我⾝上,放了我吧!”
“曼瑀。”仇繁定不知道这句话竟会引起她如此深沉的悲恸。
“求求你,放了我吧!”汪曼瑀哀戚的恳求,只有她知道她求的究竟是他,还是命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仇繁定忐忑不安的走向汪曼瑀,他只知自己无法再见她悲伤无助的模样,他想给她力量,给她全安感,想替她扛下所有的责任“原谅我,原谅我。”
汪曼瑀不知自己为何会投⾝于他的怀中,前一刻她只求他离自己远一点,下一秒钟她在他祈求原谅的同时,也躲进他广瀚无际的全安港湾。
不用判定是谁主动,答案是他,必然的,只是,她怎可容许自己栖息于他的怀中,就算是一秒钟也不行,更何况时间正分秒的流逝著。
汪曼瑀命令自己该离开他,不管霍俊贤是否已经签妥离婚协议书,但自己还未签字,还未到户政事务所注销前,自己依然是霍俊贤的妻子。
一位为人妻者,怎可投⾝于另一个男人怀中?汪曼瑀双手抵著他的胸,只想让两人的距离拉远些,偏偏仇繁定收紧双臂,不让她的努力有分毫的成果出现。
“放…放开我。”汪曼瑀终于声不抖、气不喘的说出这三个字,当他不为所动时,更在声音中加上冷冽的声调,有礼的道:“请放开我。”
料定他只是想安慰她,并无太多的不良企图,若有,也只希望得到自己对他的认可,所以,汪曼搞心想,当她有礼的要求时,他肯定会放开她。
“很抱歉!对你做出这种无礼的要求。”仇繁定再一次道歉。
“是我情绪不稳定,怪不得你。”汪曼瑀躲回那面无情绪的保护壳,让人察觉不出刚刚她还有任何激动的情绪。
“那你愿意…”仇繁定欣喜的追问,明知自己如此追迫很卑鄙,偏偏还是脫口说出。
“知道我无心之过毁掉了朋友什么重大的损失吗?未婚妻。”汪曼瑀冷笑的看着仇繁定“我和他的无所不谈,原本就造成他未婚妻的心结,只可惜我毫不自知,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到后来他的未婚妻要他选择我或她,他说‘知己如履,妻如衣’,他们就如此分手了。”
“他选择你?”仇繁定看汪曼瑀典雅冷傲的外貌,大概懂她的朋友选她的原因。
“错,他选择妻子,只不过他未婚妻并无细想,这么一段好姻缘就此吹了…”
“可是他明明选择你。”仇繁定立即觉得多了一位情敌。
汪曼瑀头摇道:“‘知己如履,妻如衣。’如果是你,会如何解读?”
“鞋子要合脚才好走,才走得远;服衣却只要保暖蔽体即可,可见知己比妻子重要。”仇繁定才说完,就看到汪曼瑀头摇“不对?”
“知己如履,虽然鞋子好走、好穿才是第一要务,换句话说,那是事业上的伙伴;妻如衣,一般人的解释正和你相同。但是你们忘了一件事,没鞋子穿,顶多不舒服罢了,只是走得累,可是若少了衣,人无衣蔽体,只怕冻死街头。所以,我那朋友选择了未婚妻,只可借,她误会他了。”
“没有合好?”
“没有。”
“可是他们这件事和我请求你协助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仇繁定虽为这对苦命鸳鸯欷吁,却不认为和她假冒多年的情人有关。
“你还是不懂?我只是想说,我向来对自己所闯的祸无从弥补起,如果你要我逼陈玉琪回台北,若我失败了,反而促成你们的婚事,那…”汪曼瑀未说出完全的话,让仇繁定自己抉择。
“我认了。”仇繁定双手一摊,潇洒的答。
“既然想认了,早晚不都一样,何苦拖我下水?”汪曼瑀动气的道。
“就当我是在作困兽之斗吧!”仇繁定自嘲道。
“这么多年来的挣扎还不足以表达什么吗?”汪曼瑀烦躁的说。
“当然有。”仇繁定揶揄道,一既然这么多年来都逃过了,总有甩掉她的一天。”
“你…算了,我要去看文仪做功课,至于你,仇先生,晚餐时间快到了,我们的晚餐可别迟了,厨师先生。”汪曼瑀转⾝走出书房,不想再和他扯下去,否则只怕自己会失手掐死他。
仇繁定笑了笑,一点也不在乎汪曼瑀的言辞,至少她不再推诿不帮他,这就够了,虽然是自己半強迫半耍赖的结果。
看她曼妙的体态走出书房,仇繁定也跟著要走出书房准备晚餐,在经过书桌时,轻触书桌边缘的稿纸,就见一张稿纸不逊的飞跌落在地上。
原只是有心的想替她拾起稿纸,却无心的看到稿纸上的文字,虽然只是短短的数句文字,却让仇繁定省思自己无条件给予她的信任,对她而言是不是太过忍残?
我是只被噤锢的鹰
飞翔是本能
只可惜脚上的铁环令我难以成行
我是只被噤锢的鹰
自由是天性
而今却受制局限于此
我是只被噤锢的鹰
天空才是我的家
如今家只是遥望无期的冀望
我是只被噤锢的鹰
何时才能重获自己展翅翱翔
当天发善心时仇繁定将稿纸轻放书桌,无言而心沉重的走出书房,他自问:“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