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分,店里面还是有几个人在的,李孟一进门,挡住从屋门射进来的阳光,屋中的光线一暗,这些人顿时都是朝着门这里看过来,一看清来人是谁,门边那两张桌子的人马上站了起来。
柜台那边的店老板刚想招呼,却马上闭上了嘴,来这店里喝酒的都是耝人,几杯⻩汤下肚,骂人打架都是家常便饭,也许新进来这人挡着阳光,让其他人不満了,等他们闹完自己再出去收拾就是。
所有这些想要看热闹的这些人都是没有预料到的是,那两张桌子站起来的汉子脸上堆着笑容,腰弯的就差要跪在地上了,那声音比店里积存的老醋都要酸许多,笑着说道:
“李大哥今曰怎么来这里,快要过年,兄弟们这里还有几份孝敬要给您老送去。”
站起来的几个汉子,店里面这些人也都是认识,是昌邑来逢猛镇贩盐的盐贩子,据说是某个大寨子里面出派来的,有二十几号人,而且都是练过武艺的角⾊,在逢蒙镇上也算是一霸,谁也不敢得罪。
结果被李孟的带着四十个人堵在回家的路上,一照面就是被戳翻了十几个,还要再打的时候,那边竹竿已经是换成了尖头,看着那竹竿上面有些发黑的颜⾊任谁也是胆寒,当即是把李孟的条件満口答应。
单纯打最多是答应条件,打完那次之后,昌邑的这些盐贩子再去灵山盐场贩盐的时候,半路上有两个人发急病病倒,灵山盐场不管,逢猛镇上没有医生,惶急无奈之下,只能是硬着头皮去附近的村子求李孟。
谁想李孟也不含糊,去别的千户所找的郎中看病,还安排人伺候着,急病未必是大病,治疗及时也就要不了命,把人就好,昌邑盐贩的头领真是千恩万谢,要把这次的盐货白送给李孟,却被李孟拒绝,笑着说道:
“咱们定下的规矩如何做,就如何做,这治病救人的钱,任谁遇到都要这么做,不用放在心上。”
可不是任谁都这么做的,昌邑的盐贩子们求爷爷告奶奶到最后也只有李孟一家伸手,这趟买卖回到了昌邑,事情被那寨子的寨主知道,也是觉得李孟这人不光是手段強悍,而且做人也是仁义,让手下的人多多的恭敬,以才有今天店酒里这番遭遇。
李孟笑着摆摆手,开口说道:
“不用多礼,我约人有事,你们自用就是了!”
现在李孟的说话做事,渐渐的带有这个时代人的风格,昌邑的盐贩子这种恭敬的态度,让店里面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李大哥是谁的人,都是觉得李孟此人非同寻常,店老板也是带了満脸的笑容走出来,客气的说道:
“原来是李大爷,里屋来吧,位子已经给您老留好了。”
李孟点头微笑致谢,那老板显然没有想到面前这人居然这么客气,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听得有人在那里小声的议论:
“这人这么客气,难道还是什么角⾊不成,我觉得他和那侯山怎么差不多?”
“闭嘴,你不想活了,这就是盐竿子的大爷李二郎。”
“…结帐,快走吧,我不敢呆在这…”所谓的里屋也就是店主人把自己的客厅改成的单间,说白了就是个封闭的屋子,里面摆张桌子罢了,李孟坐在那里,只要了点花生米和鱼⼲,一壶酒,坐在那里等待王家和孔家两户盐商。
不多时,两名掌柜的一起谈笑着走进屋中来,王家和孔家这两家盐商,虽然说在逢猛镇的人只不过是个掌柜,可这长相和气派还是和这片的军户和民户不同,这片的人都是忙于生活,黝黑和削瘦几乎每个人都是,但是这两名掌柜却是白白胖胖,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实在是比较稀罕。
要放在几个月前,这两名掌柜的可不用屈尊去见一个私盐贩子,虽说他们的⾝份也不过是个掌柜,可他们两个现在是这些盐贩,盐丁,盐场的财神爷,就算是那个气焰滔天的牟巡检也是要客客气气。
盐栈收盐每年要花出去几千两银子,有这些银子花出去,为何当不得财神爷。
但现在有所不同,不管是王家盐商还是孔家都发现,最近来给这里送盐的盐贩子,除了盐丁和盐场之外,就只有来薛家千户所的那些人了。
盐丁和盐场送的盐里面,都是掺着沙子的货⾊,收他们的盐就算是能平价卖出去就不错了,之所以还再买,不过是花钱买个方便而已。
薛家千户所那些盐贩送来的盐,质量好,而且数量也越来越大,王家和孔家收来的盐都自有销路,倒不但心李孟的盐多,可做生意的人都有这个敏感,这李孟已经是控制了所有的货源,而且既然是设在逢猛镇的收盐,那针对的肯定是这一片区域靠海的人家,李孟把持住所有的货源,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收盐了,这很明显意味着,买卖双方随时可以主客易位,价格的⾼低也不是买家说的算了。
其实这两位盐商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他的法子,比如说半路收购那些外地盐贩的盐,价钱还稍微⾼些,说白了就是让这些盐贩子给他们跑腿运盐,然后再回去买一次就是,不过这些平素胆大包天的盐枭盐贩一听这个,都是纷纷的头摇,惟恐避之不及。
偏生这李孟也得罪不得,要是个大盐贩子倒也好说,两名掌柜的手下也有几十名能打的伙计,可这李孟就是赫赫有名的盐竿子的首领,有些传闻他们知道,几个最能打的外地盐贩子队伍都是被打的落花流水,还有十几个盐丁不知道下落如何,这就足够让人胆寒。
今天李孟邀请,他们虽然是心中忐忑,可也要客客气气的来赴会,这两个人一进屋,李孟马上是微笑着抱拳站起,开口道:
“今曰请两位掌柜来这里相聚,地方简陋了些,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