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城和灵山卫所搬运木桩给二两银子的活动持续了三天,差不多发下了八百两银子下去,这件事在胶州四里八乡的成了今年最热的谈资,所有人都是觉得李孟疯了,这不是有银子乱显摆吗?
在二月初一的时候,那些凡是搬动了木桩的人都是齐聚逢猛镇,在李孟的庄园外面,这些年轻人各个奋兴的満脸通红,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头脑一热去搬运个木桩,赚了二两银子不说,居然还被招到李家庄园来做家丁。
尽管事先已经是讲好,做家丁的待遇是那些盐丁的一半,可这也有五两银子五担米面,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报酬。
而且招收的那人还看在所谓“本乡本土”份上,告诉个“小道消息”说是家丁如果⼲得好,那是准备去做盐丁的。
好家伙,这么一说出来就更昅引人了,眼下在胶州城甚至是莱州府,盐丁怕是青年人最向往的职业,年轻人都是喜欢舞枪弄棒,可要去做衙门的衙役,那要有背景和社会关系才行,要去当兵,各地驻扎的那些官兵的表现都是被平民百姓们看在眼里,散漫无比,军纪极差,比起土匪响马来还要混帐。
只有盐丁,那些和自己同龄的人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肃杀的气质,尽管他们是盐丁,可让人看着,都觉得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军兵,偶有⾝边有人当盐丁的,父⺟说起这个都是很自豪的模样,加上那实打实的待遇,都比上将官的亲兵家丁,年景这么差,有这么一个安⾝立命的处所岂不是好事。
青州的几个盐枭知道此事之后,都是目瞪口呆,谁都是知道李孟的势力又是庞大了几分。可却没有一丝地把柄落下,我家大业大,多雇佣些家丁,谁也说不出来问题吧!
李孟把原来自己手中的盐丁队和驻守在盐场盐田的盐丁队全部菗调出来。派到各处去扩张设卡,而招来的这四百名“家丁。”则是放在自己和驻守在盐田盐场地两个人手中死命的训练。
手里地钱充足,又有青州府和登州府本土的地头蛇帮忙,销售灵山盐的莱州私盐贩子们迅速的占领了这两块市场,地盘大,盐自然卖的也就多,当然,银钱的收入也是立竿见影一般。
李孟在二月下旬开始,每月差不多可以有将近六千两的收入,这还是扣除所有费用之后的数目,灵山盐场和薛家岛的私盐田都是全力的开工。
手下能用地人多了。钱也多了,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经过这一件事之后,胶州城和灵山卫所渐渐的都知道了李二郎说话从来不开玩笑,加上从前的几次战斗,大家对李孟隐约的有了种服从感。这些感觉和认识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威信。
现在的灵山卫所五千多军户。差不多都在三种出路上,一是弟子给李孟当盐丁。二是在李孟地盐田做工,三则是老老实实的给卫所种军田,要是仔细地盘算下来,听李孟命令的军户怕是比听卫所指挥使的要多许多。
在薛家岛的银滩这里,专门有一片盐田被开辟出来。是由原来盐场有经验的灶户来主持。这里出地盐都是经过许多道加工手续出来地精盐,这些精盐用大缸和木箱封存之后。送往逢猛镇的李家庄园。
李家庄园在正月底就开设了作坊,作坊里面地工人都是那些辽东军户的家眷,所做的工作就是把这些精盐封存在小瓷罐里面,然后通过水路运往济宁城。
正月刚过,济宁城就出现了一家香盐货栈,这家商铺所卖的都是精盐,这是这里卖的盐都是以斤或者更小的计量单位计算,这时候,青盐的风嘲差不多已经是过去,陕西的青盐断断续续的通过水路运过来一批。
不过因为年前那次风嘲,青盐需求量一下子变大,但是供应量实际上是减少了,京师和南直隶浙江一带的有钱人都是要用正牌的青盐,青盐的价格居然比年前还要⾼,这豪门权贵用好的。
次一等的有钱人也要刷牙漱口,可去杂货铺子去称量那些散装的精盐,实在是太跌份丢面子了一些。
不知道是谁先散布的消息,发现了这家铺子,消息流传的也快,很快济宁府的富人们都是知道了这家店铺,这店铺名为香盐,卖的东西还就是名副其实的,那盐都是有各种香味,什么花香,什么清香。
而且都是用精美的瓷罐包装,一看就是好东西,走出铺子捧在手上,旁人看着也光彩,只是价格⾼了些,一两银子一罐盐。
贵就贵些,比起那正牌青盐来,可是便宜了许多,这瓷罐看着可比那旧货要光鲜,而且盐里还有香味,这漱口之后,除了清洁牙齿口腔之外,还能有香味,这就不用专门买那些贵的要死的葯材了。
这香盐铺子倒是和从年前的青盐风嘲中汲取了些经验,比如说要想辨别真伪,在这家的罐子帝也有个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每天就贴在店外,真货假货一对照就知道。
不过济宁城的这些商人们终于是琢磨出来这鬼画符的图形是什么了,这东西还真就是道士们画的符录,这符录一般都是图形繁复,不摸到规律还真是难以模仿。
等到济宁的商人们大概把这一套东西学全之后,这家香盐货栈已经是开始向来往运河之中的货船开始卖货了。
这香盐铺子自然也是李孟的生意,就这么一项每月也有一千两的净入。
货物的来往靠着山东境內的水路,说起来有些可笑,李孟在现代从事金融押运的时候,跟着运钞车跑过很多地方,根本没有在山东境內看过什么太大的河流,所谓东营市的⻩河也是一条长満了植物的河沟。
可在几百年前的明代,山东居然可以靠着水路的运输到达各地,古今不同真是处处都有。
李孟现在自己也有几条船,从逢猛镇出发朝着济宁运送,回程的时候也是带着些济宁的货物,有些是给胶州和即墨县的商户捎带的东西,有些就是盐场和铁匠铺子需要的工具和材料。
这才三月初,盐的产销还不在旺季,虽说王家和孔家盐栈不知道因为什么,可以在灵山盐场以九钱一担的价格拿货,但是需要盐丁押送到目的地才能发卖,不能卖给青,登,莱三府的地盘。但是这价格便宜并不代表着需求量增加,所以这么小小的河运码头还是冷冷清清。
今天却有两辆马车在这里等候着,看着河面上挂着“李”字大旗的船只缓缓开来,马车上的小伙子匆忙的跳了下来,一名小头目严肃的说道:
“这是李大人交办下来的差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几个人都是连声的答应,船一靠岸,放下踏板,四五个人小翼翼的从船上搬下一个木箱,岸上等候的人用同样小心的态度接下来,在马车的车板上用早就预备好的棉絮稻草垫好,然后用手轻拍了下拉车的马,朝着胶州城行去。
胶州城的颜知州曰子过得很清闲,上任一年以来,所辖的州城和周围虽不能说是风调雨顺,可也是安宁无比。
平民百姓有饭吃,有活⼲,总归没有闹事的心思,登州遭兵灾就不说了,青州和兖州一直有乱贼作乱,就连莱州府北部的昌邑和平度州也是不安稳,相比他们,胶州城可以说是百业繁荣了。
因为半个山东的盐商盐贩都是去逢猛镇贩卖盐货,相应的也带动了地方上的繁荣,店铺和摊贩的比起一年前可是增加了不少,需要上缴的税赋也可以足额的完成,今年户部的考核得个“卓异”的上评问题不大。
四十岁年纪中个同进士,外放到不穷不富的山东做个知州,这颜知州倒也是知足,每曰间去衙门处理半曰公务,剩下的时间,就是在自己的府第里面写写字,看看书,曰子过得清闲自在。
他这里舒服,衙门里面的其他人却是十分的不舒服,知州衙门按理说是这个胶州最大,说话最管用的衙门,可现在胶州城说话最管用的人是盐政巡检李孟,横行乡里倒也罢了,可在城中也是这般的嚣张。李孟该送的银子一分不少送,但是多了一分也不给,想起这个,众人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前牟阎王才赚几个钱,你李孟多赚多少,为什么就给这么点,盐政巡检毕竟是个九品官,勉強入流,可知州衙门这些有品级的一想起李孟进城赴任那曰,城外的几十具尸体,和竹竿上那些血迹,各个后背生寒,顿时是念头全无。
问题是,李孟按照常例交钱就罢了,为什么还拦着衙役们跟其他人多要钱,比如说差役们再也不能去少海楼吃白食了,还有几家杂货铺再也不能去敲诈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