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年的正月,李自成率领大军在宝鸡又一次打败了明军,孙传庭固守西安不肯出。
这些消息还没有通过邸报和塘报传到天下人耳中,山东的军民却都知道,朝廷在登州集合大军出海,准备援助被女真鞑子围攻的朝鲜。大明和东虏女真的历次大战,朝鲜因为在后方騒扰,都是帮忙不少。
尽管这些战斗都是失败的,但若没有朝鲜这个藩国在后面拖着东虏女真的后腿,或许战局会更坏也未可知。
而且朝鲜是大明的藩国,如果藩国出事上国不救,更是让天下臣民心寒,即便是为了这种姿态,从崇祯初年对女真就处于守势的大明朝廷,还是出派了自己的兵马出海救援。
他们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朝鲜已经是向东虏女真投降,女真鞑子对大明的攻势再无后顾之忧。
二月初的时候,胶州营的那些盐丁编制的人正式成为分守莱州府参将麾下的正规军,尽管是不情不愿,可还是有老兵被菗调出来,去学习斧枪的使用,棉甲,锁子甲,环臂铁甲和盾牌开始分发了下去。
让步卒眼红的是,六百骑兵却是最优先配上甲胄的士兵,现在李孟在莱州府和登州府之间,大概积攒出来八百匹马,六百名由从前的骑马盐丁,响马和官军骑兵编练而成的骑兵,在骑兵教头张林和当年的几名骑兵头目带着他们训练,眼下汤二可是骑兵营千总,可大家看他已经是按照守备的级别来看待了。
眼下王海是李孟的亲兵护卫队长,为千总衔,领三百人,马罡守潍县,实际驻扎昌乐,负责青州一带,为守备,领两千步卒。赵能为平度营都司。兼顾莱州府城掖县还有登州的莱阳一带,领一千步卒。陈六为胶州营守备,领一千步卒,驻守灵山卫所,灵山和即墨盐场。
李孟自领亲兵队,马队。和老营兵共三千五百人,王海和汤二虽然是千总的级别,但在官场军界,都是有这个规矩,那就是在首领⾝边的亲信,要比在外镇守的人地位⾼一些。王海也不觉得自己怎么委屈。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原来从莱州,登州,青州三府拉来的青壮弟子,现在已经不用作为辎重兵,其中优秀地人都是补入了军队之中,其余的都是去各处取代了从前盐丁们的活计,不过有个原则。就是本地人不能做本地盐丁。这样让这些背后是土豪乡绅的地方势力彼此监视制衡。
汤二率领的骑营,常驻扎在胶州的经常也就是三百人马,其余地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东昌府,青州府,莱州府和登州府有私盐据点的地方护送盐车,巡视盐路。山东这地方响马土匪也是不少,总是能遭受大大小小的战斗,也算是实战的训练。
不过这实战训练的意义却不是很大,试想披甲。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骑兵,而且还是四百人,这样地队伍曾经在东昌府靠着突袭十几天之內扫清了将近刘泽清手下四千人的队伍,何况这些蟊贼。
本来刘泽清发难。李孟担任参将后收缩兵力进行整编和训练。地方上的那些豪強士绅们都有些蠢蠢欲动,被李孟和胶州营系统整治的井井有条的私盐贩卖体系就好像是个聚宝盆一样。外人都觉得只要是自己能多深入一些就可以捞大钱,这些墙头草,目光短浅的地方豪強们眼红好久了。
李孟的骑营来往于州县乡镇之间,歇脚地地方自然都是在这些贩卖私盐地据点----那些豪強们的庄子和大宅院,见到这些披甲的精锐骑兵,那种训练有素的做派,和冷森森的沉默气质,胶州营的一些传闻在这些人的脑中重新清晰了起来,仅有的那些异心和蠢动也都是烟消云散。
斧枪的打造并不难,特别是李孟手上还有一套样子,郭栋这边甚至不需要影响制造火铳地进度,学徒们就可以供应这两千多人的使用了,火铳对铁料要求相对较⾼,还有质量的严格把关,产量始终上不去。
到现在胶州营也才有八百支火铳,让李孟特别头疼的是硝石火葯,虽说南京武库那边已经是送来了两船,可几次的射击训练之后都是耗费地差不多了,郭栋曾经小心翼翼地给李孟提过建议,说是火铳的射击方法传授下去,等到场战时候再射击,这样不是节省弹葯吗?
这个提议很多人觉得很对,纷纷赞成,李孟却毫不犹豫地否定掉,没有经过实弹射击的士兵上场战,那不是去送死吗?这可是新兵训练中必须要讲到的內容。
但训练虽然勉強维持,作战时候每名火铳手最多也就是有三发弹葯,李孟只能是把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一些人调拨到火铳手这个类别之中,这些人除却火枪之外,还要带着⾁搏的刀斧兵器,随时作为近⾝⾁搏的兵种出现。
所以火铳兵的军饷比起长矛兵和骑兵要⾼出三成,却也没有人有什么意见,操作武器需要技术难度最⾼的是火铳兵,最靠近敌人的也是火铳兵。
郭栋毕竟只是一个工匠而已,能做到眼下这个地步已经有些勉为其难了,李孟本来还是要造炮的,可这里庒根没有工艺基础,甚至连火葯都是満足不了,只好是做罢。
说起来,在南京带回来的那个⻩平,本来是千户的级别,说句玩笑话,在整个胶州营的官兵之中,⾝份最⾼的就是他。不过李孟没有给他什么统领一方的职位,只是给他个亲卫的⾝份,在王海率领的亲兵护卫队中担任个把总。
胶州营的训练,编制甚至兵器,都和大明官军有这样那样的不同,想要真正融入这个团体,要学习很多才是。
⻩平倒也没有什么怨言,他本就是外人,虽说也在胶州呆过一段时间监视李孟,但对于这个军队的真正了解不过是些皮⽑,真正入进其中才发现这里面有好多闻所未闻东西,有心做点事的⻩平如同一名穷人进了宝库,每天如饥似渴的学习和了解都觉得时间不够,他这等在大明核心军队成长起来的世代军官,对这类东西的理解和认识比起赵能他们自然⾼出许多,甚至连马罡也不可能这么深刻。
在李孟的主持下,下面的带兵官马罡,赵能,陈六还有王海,骑兵营分成两队,几个人率领的队部轮换着在胶州进行比武演习,李孟这才是发现,队部无战,在驻守之中确实是有些疲了,几次轮换之后,队部在行军,比武,演习,加量的训练中渡过,士兵们的精气神果然是有所不同,虽说各个队部都有些狼狈,可总比在战争的时候暴露这些问题的好。
李孟这边开展大练,山东境內的其他兵马则都是一副太平景象,出海五天之后,救援朝鲜的船只就灰溜溜的回来了,在海上从渔船那边得来了消息,朝鲜陷落…
不过登莱总兵实际上心里很轻松,出海作战本就是风险极大,何况是和那些野兽一样的鞑子打,其实,要是过一个月两个月,他们会更加的⾼兴些,因为二月,西安附近,陕西巡抚孙传庭和总兵曹变蛟和李自成鏖战七曰之后大败闯军,而安庆附近的张献忠部也被左良玉击败,而且左良玉还射中了张献忠,如果不是一堵墙孙可望救援,恐怕就要被左良玉砍死了,看起来,又是“太平有望。”
要说官僚的拖延果然是出神入化,而今可不是总兵训斥都司,而是总兵攻击参将纵兵为匪,这两个人一在西,一在东,手下都有兵将近万,谁也得罪不起,朝廷和山东巡抚衙门能做的,不过是调节而已。
刘泽清给朝廷的奏折颇为的激烈,说是自己四千多兵马被人砍杀击溃,大好士卒,平孔有德之乱时,未曾为国捐躯,谁想到却死于同袍之手,李孟此人贼子野心,朝廷理应从重惩治,有功将士之心。
这可是直接摆出自己的功劳要挟朝廷,这个法子对统兵大将来说极为的好用,著名清流刘宗周弹劾刘泽清贪鄙,祸害驻地的时候,总兵刘泽清直接上表反驳,言辞激烈,朝廷最后也只能调解。
不过这次不同,李孟在南京城的霸占民女(倒也说不上是民女)的恶名已经被江南文人纷纷扬扬的传到了京师,京师的东林党在朝廷的却都是闭口不言,或者是轻描淡写,只有那些没有官职的喊得厉害。
刘泽清抨击李孟的奏折一上,兵部的给事中就先在手中庒了几天,然后不声不响的送到了內阁那边,首辅温体仁见到是山东参将李孟,这么快的提拔速度,他那里印象可是深刻异常,自然知道是“阉党”中人。